皇上駕崩,舉國奔喪,太子即位登基,新皇忙于疏理朝政,朝中大臣大換血,啟用一大批新晉官員,罷免了一批老臣,趙家老太爺也在罷免之列,而林思捷卻不出意料的成為新皇新寵大臣,年紀輕輕就被升為吏部尚書,掌管大周吏制。
而許明鸞最近也一直很忙,幫新皇在軍中排除異已,鞏固權力,太子精明深沉,將幾大軍區的兵符全都掌在自己手里,又密集調動各大軍區的將領,如此一來,就打破了軍中抱團獨大,不受中央集權控制的局面。
最近日子里,許明鸞忙得不可開交,幾乎嘔心瀝血,全心全意配合太大的改革,一心想挽回許家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但新皇卻一直沒有對許明鳳和許明清兩兄弟進行處置,就這麼吊著,許明鸞放不下心來,又不得不更加努力為他辦事。
這天,阿九又坐在家里等許明鸞,夜已深了,許明鸞卻一直沒有回來,碧玉勸道︰「少夫人,去歇息吧,奴婢瞧著爺怕是又得過了三更才回呢,你這麼熬著,就怕身子吃不消呢。」
阿九嘆了口氣,收起桌上的圖紙道︰「那我先寐一會子,等爺回來了,要記得叫醒我。」
碧玉幫她打來熱水,服侍她洗漱,阿九洗洗後就半仰半躺睡了。
許明鸞深夜回來時,看到屋里還留著一盞,心中微暖,大步流星地進了屋,卻被碧玉攔住︰「爺,奴婢就在正忙服侍您洗漱吧,少夫人才合一會子眼呢。」
許明鸞一身疲憊,點頭道︰「備水吧,我想洗個澡,一身的味兒太濃了。」
碧玉撲哧一笑,捂嘴下去備水。
許明鸞洗澡時素來不要人服侍,碧玉備好衣物和熱水後,就進了里屋。
看阿九睡得很淺,正打算等許明鸞洗完澡了再叫醒她,這當口,就听得耳房里傳來一聲巨響,碧玉嚇了一跳,正要出去,阿九就醒了,一臉驚地問道︰「怎麼了?什麼聲音?」
說話間,人已經起來朝耳房走去。
「爺在洗澡啊……莫非摔了?」碧玉也急急跟在後頭。
這時,就見碧蓮急急地從耳房沖了出來,見了阿九也不行禮,一臉慌張地跑了出去,阿九詫異地走進耳房,就見許明鸞一臉怒容地站在浴桶里,上身赤果著,水滴順著他結實精壯的胸前滑落,身散發著致命的性感和魅惑,碧玉呀地驚呼一聲,捂著臉就往外跑。
阿九皺眉看了碧玉一眼,問許明鸞︰「怎麼回事?」
許明鸞扯了塊布巾胡亂擦干身子,怒道︰「楊玖,明兒你去大通院去挑幾個老實本份的人來服侍著,這兩個你可以賣了。」「你是說碧蓮她……」阿九心情也不好,到底是自己陪嫁過來的人,被許明鸞這般斥責,確實有些臉上無光。
「兩個都換了吧,非常時期,我不想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在府里還為些閑雜人等糟心。」許明鸞語氣放軟了些,轉過頭去扯自己的衣服,卻不料,腳下一滑,差點摔倒,阿九也顧不得害羞,忙上前去扶住她,光潔而富有彈性的肌扶透過阿九薄薄的衣料傳遞著體溫和張力,阿九的手撫上那性感的背部,手心一只發熱,心也跟著怦怦亂跳,眼神躲閃著幫許明鸞穿衣。
「還穿什麼,這麼著正好方便。」阿九的擔心體貼取悅了許世子,他干脆兩手一抄,就半赤果著身子將阿九打橫抱起就雄糾糾往里屋床上去。
這一走,就要穿過正屋,阿九被他光潔溜溜地抱著,手沒有著力處,只好環住他的脖子,她也有好些天沒有與他在一起來,眼前活色生香,極品男色無比誘人,自家男人,想了,就吃,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正埋頭在許世子懷里裝舵鳥時,就听見正屋里一聲嬌呼。
把許明鸞和阿九兩個都嚇了一驚,阿九從許明鸞的懷里鑽出來時,就見碧玉羞紅了臉往後堂沖去,她不由皺了皺眉,看見自己進去服侍許明鸞洗澡,碧玉怎麼還留在正屋里?明明許明鸞要進里屋,就必須穿過正房的嘛,以碧玉的機靈,怎麼會想不到要避開?
許明鸞才被壓下去的怒力一下子又長了起來,一腳踹開里屋的門,回身又踢住,把阿九扔在床上。
許世子憋著氣,壓在阿九身上好生發泄了一番,兩人都累得氣喘吁吁的,激情過後,許世子撫著阿九暈紅的臉道︰「楊玖,明兒我要出趟遠門,你一個人在家里小心一些。」
「怎麼又要出遠門?」阿九心疼地撫著許明鸞瘦了一圈的臉,他的五官原就明郎立體,這兩年越發的成熟精致起來,少了少年時的慵懶玩味,多了股子深沉和堅毅,這半個月,她有多忙,阿九是親眼所見了的。
「軍人中員大動,這是傷筋動骨的事情,有的地方抱團得太緊,很難調得動,得我親自過去壓陣才成,明天要去燕雲山。」許明鸞有些無奈道。
「明鸞,何必這般賣命啊,軍中的事情一旦完成,只怕皇上就不會再需要你了。」從許多事情上可以看出,這位新登基的皇帝心胸可不是太寬的一個人,而且行事也不磊落,她對許家的前景憂心忡忡,總覺得皇上還有陰招在後頭,不會輕易放過許明鸞的。
「我也知道,不過,他是皇上,我是臣子,許家上百號人都在京城里,都指望著我呢,我能抗旨不遵麼?」許明鸞眼楮深深地說道。
「你許家的力量就在燕雲山吧,我听說,那里,你許家族中子弟為將者最多,又有很多是以前公公提拔上來的將領,皇上此舉分明就是想削弱你許家的力量,拿許家最先開刀。」阿九擔心地說道。
「我認識他十幾年了,他的心事我焉能猜不到,放心吧,阿九,我也不會那麼傻,真的就依了他的話,把自家的力量全都瓦解的。」許明鸞捏了捏阿九的鼻尖,阿九的政治敏銳性有時連他也自愧不如,她總是能提前看透皇上的意圖,也能給他一些有建設性的意建。
阿九听他這麼說,這才放心了一些。
看看外面天際都有些發白了,忙拉了拉被子,自己了鑽進被子里,環住許明鸞的腰道︰「明天還要遠行,還有些時間,再睡會吧。」
她的聲音溫柔清淺,手輕輕撫著許明鸞的背,許明鸞笑了笑,閉上眼楮,很快,就傳來淺淺的憨聲,阿九看他睡熟了,這才鑽進他懷里也睡了。第二天,阿九醒來時,許明鸞已經出發了,她不禁有些悵然若失,起身自己穿好衣服。
碧玉在外頭等著,沒有听到屋里有傳喚,就推了門進去了。
阿九正在給自己梳頭,碧玉怔了怔,乖巧地上前道︰「少夫人怎麼不叫奴婢啊。」邊說邊去拿阿九手里的梳子。
阿九沒有松手,給自己挽了個松松的發髻,插了根再簡單不過的釵子。
碧玉呆在她身後就有些訕訕的,小心翼翼地進去給阿九打水。
「碧玉,我真的很失望。」阿九想起許明鸞的話。
碧玉手中的盆差一點落在地上,她穩了穩神,放好水盆,這才跪在阿九身邊垂頭道︰「奴婢太笨,請主子明示,奴婢以後再也不敢犯錯。」
碧蓮昨天並不當值,她怎麼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耳房里,又怎麼會撞見許明鸞的?
「你不知道嗎?哼,昨天,你為何沒有讓爺在里屋的淨房里洗澡,而是在正屋的耳房呢?」阿九冷靜地對碧玉道,碧玉是她買回來的丫頭,阿九其實沒真拿她們兩個當下人待過,對她們也很看重,卻沒想到,大宅院里永恆不變的內斗還是發生在自己的屋里,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有點姿色的丫環就那麼喜歡爬主子的床呢?
碧玉一臉委屈道︰「主子您連著好幾天等爺回來都熬了夜,奴婢怕爺洗澡吵醒了主子您,所以才讓爺到正屋淨房里沐浴的。」
她昨天就是用這個理由說服許明鸞的吧,阿九道︰「那碧蓮昨個兒明明不當值,她怎麼會出現在那里?」
說到碧蓮,碧玉理直氣壯︰「奴婢實在不知,她平日里性子就散漫,她自個住的西偏房里沒有耳房,可能正好也想洗浴了,就……」
並沒有指責碧蓮心情不軌,只是說她散漫,果然心機深沉,辦事小心。
「如此說來,我好像是錯怪你了。」阿九轉了語氣道。
碧玉抬起淚盈盈的眼睫來,委屈道︰「奴婢對主子您再忠誠不過了,從來就不敢有異心……」
阿九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昨兒個那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嗎?你看過爺的身子了,我也無需介意是嗎?」
碧玉听得神情一黯道︰「那……只是意外,奴婢知道主子您最不喜歡爺有通房,爺對主子您又是一心一意,奴婢只求能永遠留在主子跟前服侍您,奴婢如今年紀還小,等年紀大一些,那就把頭發梳了,做姑子,這樣即全了名節,又全了與主子的情份。」
說得如此忠誠大義,卻又一派堅忍委屈的樣子,以退為進,惹人心憐,這一招,用得很好。
「自梳還是不必了,你這不是讓爺和我看了糟心不忍麼?這麼著吧,我看許家也有不少好的家生子兒,我跟爺商量商量,給你配個能干俊秀點的小廝吧。」阿九拍了拍碧玉的肩膀笑道。
碧玉臉色一白,納頭就拜︰「主子,奴婢不想配小廝,奴婢……的名節已經不保了,奴婢配了小廝,也是遭人嫌棄,求您不要放奴婢出去,奴婢……」
「你花一樣的樣貌,花一樣的年紀,我怎麼忍心讓你自梳呢,那也太殘忍心了些,呀,你又不肯配小廝,那……抬你做通房可好?」阿九的大眼緊盯著碧玉道。
碧玉眼中滑過一絲驚喜,她愕然地看著阿九,有些不可置信,哭道︰「可是主子您……」到底還是姑娘家,有些不自在的緊揪著自己的衣擺,嬌羞扭捏。
看阿九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直直地看著她,她忙跪前一步抱住阿九的雙腿︰「謝主子抬舉,奴婢絕不敢跟主子爭寵,奴婢只要能留在主子和爺跟前服侍就好,以後奴婢得了一男半女,也由主子您處置養著……」
還沒收進房呢,就連孩子的後路就想好了,還說沒那心思,阿九冷笑道,許明鸞那廝的眼光還真不錯,她經歷了這麼多苦難才得以嫁給許明鸞,實在不想為這些閑人來糟了自己的心。
「碧玉,你的招數比起林家二姨娘來,實在是太低段了,想當年,我在林家當童養媳,二姨娘的手段可比你強大得多,可自從我進了林家,她就硬生生由二太太,變成了二姨娘,你知道為什麼?」阿九譏誚地看著碧玉,拍了拍手,進來的是碧蓮,還有許家慣用的人牙婆子。
碧玉臉色大變,不解地問阿九︰「主子……您這是……」
「你的主僕一場,我也不虧待你,這里有五十兩銀子給你傍身,你跟裘媽媽走吧。」阿九再也不看碧玉一眼,她並不是發買碧玉,只是讓裘媽媽把她帶出許府,她這里,不留這樣心機深沉之人。
「主子,為什麼?明明昨天犯錯的是碧蓮,是她沖撞了爺,偷窺爺沐浴,你不發賣她,為什麼要賣我?」
碧玉嘶聲哭道。
「碧蓮有個習慣,就是一星期洗一次澡,而昨天,正是她洗澡的日子,她平日貪享受,看正屋耳房我和爺用得少,就會偷偷在那里洗,你明知昨天是她洗澡的日子,卻故意引爺過去,如果我說得沒錯的話,昨天你去備水時,碧蓮已經在隔間里洗澡了對吧,你根本就沒有通知碧蓮,當碧蓮洗完澡從隔間出來時,看到爺,嚇得把手里的木盆都掉在地上了,你故意制造這一幕,無非就是想讓我趕走碧蓮對嗎?從而減輕對你的防備。」阿九冷聲道。
碧蓮眼淚汪汪地跪下道︰「謝主子明察,謝主子英明。」
碧玉咬了咬唇道︰「碧蓮原就有往上爬的小心思,倒是奴婢,一直小心謹慎,從沒有對爺露出過一絲一毫,主子您憑什麼懷疑奴婢?」
「你明知爺在洗澡,你還跟著我一起進耳房,你是什麼意思?這點嫌也不知道避?就算這一次沖撞可以說是你心慌所致,但後來,又明知爺會穿過正屋進里房,你還呆在正屋里,又是為什麼?一天制造兩次損失名節的事情,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我讓你配小廝,你又不肯,究竟是誰有小心思,這還用說嗎?」阿九冷冷道。
「那碧蓮也有,為何只罰奴婢?」被揭穿了心機,碧玉有些咬牙地說道。
「碧蓮前些日子就求過我,想我把她許給茗煙,我也早就應了她了,她與茗煙兩情相悅,又怎麼會想要上爬做通房,碧玉,你別把人都想得和你一樣。」阿九道。
碧玉面如死灰,大聲求道︰「主子,奴婢已經是爺的人了,求主子網開一面,爺對奴婢也並非無情,你就這樣把奴婢趕走,就不怕人說您量小善妒麼」
阿九哈哈一笑道︰「第一,原就是爺讓我處置你,第二,我原就是個量小善妒出了名的,我的名聲早就在外,你不會不知道吧。」
解決了碧玉,阿九起身去了太夫人屋里,太夫人因許明鳳和許明清兩個的事憂心忡忡,茶飯不思,阿九也有好些日子沒有過來請安了,見她過來,有些詫異,卻也並沒有像過去那樣給臉色阿九看。
「……孫兒媳想到大通院里尋幾個人手來用,特來請老祖宗示下。」阿九閑聊了幾句後就開門見山。
「听說你把屋里的碧玉給賣了?楊氏啊,許家如今正是不安定的時候,你還是在屋里安份些的好,再說了,明鸞也成親幾年了,就一直沒有子嗣,你屋里多個人也好啊,能給你分擔分擔,早些為大房開枝散葉也好啊。」太夫人皺著眉頭說道。
「不是孫兒媳不要,是相公不要,當初四姐姐在時,相公就不肯收通房納小妾的,孫兒媳若是忤了他的意思,只怕會好心辦壞事,反而影響了我們夫妻情意。」阿九不想為這種事情與老太太斗,干脆把責任都推給許明鸞。
太夫人听得一滯,許明鸞打小就不是個肯听調擺的主,他不要的,你就算塞給他也沒用,連太後送的人都送到寺里頭去了,自己再來這一手,實在是遭人嫌,就作了罷。
這時,郁氏過來給她請安,漂亮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淚意,雙目也是紅通通的,阿九對郁氏印像不壞,看見她憔悴的樣子,心里也很不舒服。
郁氏請完安,就安靜地離開了,阿九嘆了一口氣,正要離開,許太夫人又叫住她道︰「楊氏,許家如今由明鸞一個人撐著,實在是辛苦,而皇上又一直吊著許家,你兩個哥哥關在牢里,卻又不處置,你公公托了許多人情,也沒有用,你……你與太子有些交情,不如,你進宮求求太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