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晴天霹靂——
流星握住茶杯的手指輕輕地僵了一下,卻依舊無聲地听著。浪客中文網
「所以皇貴妃娘娘,算我這個做母親的求你好不好?你離開南宮堡,離開麟兒吧,只要你離開了,回到了皇上身邊,那皇上也不會怪罪于南宮堡,而老身立即安排麟兒娶琳兒過門,這樣這件事才算完美結局!」南宮夫人抬頭認真地看著流星,希望從她的眼中看到一點點的動搖。
然而,流星卻只是安靜地坐著,仿佛她的靈魂卻早已月兌離了她的身體。
她腦海中也只盤旋著那一句話離開南宮麟,讓他娶伊琳兒為妻逯!
讓他娶伊琳兒為妻!
「皇貴妃娘娘你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流星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回過頭,對她淡淡的笑著,「伯母要跟我說得只有這些嗎?如果只有這些,那麼請恕無心無法辦到,也無法答應承諾你什麼!對于麟,我不想放棄,因為我曾答應過他,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一直陪在他身邊,除非有一天,是他南宮麟來告訴我,他不需要我了,不再愛我了,那麼我便離開!多」
流星淡淡的語氣讓南宮夫人面孔一陣發白,似乎她的最後一線希望即將要破滅了,而她也從未想過一向在下人口中好得不得了的無心小姐,竟是如此的固執,不開竅。
「那皇貴妃娘娘可曾想過,若你執意要嫁給麟兒,皇上會怎麼對付我們南宮堡麼?」
流星靜默。
「知道,以上官絕的個性,是不可能會輕易放手的!」她的聲音淡淡的,她的眼珠靜靜凝視著南宮夫人安靜的說道,「可是我也答應過麟,我會保護他以及南宮堡,不會讓上官絕傷害南宮堡一點點!」
「老身敢問皇貴妃娘娘,要用什麼來保護南宮堡?」
「我的命!」
這樣平淡的態度——
「對不起,皇貴妃娘娘,我老婆子打擾了!」南宮夫人看著流星,秀麗的面孔上出現怒意,「但是我不可能任麟兒胡來,更不可能看著南宮堡百年基業毀于一旦。!」
流星轉頭看著窗外透明的陽光,靜靜地說道,「我亦不會!」
「希望皇貴妃娘娘說到做到才好!」
南宮夫人不滿地冷哼一聲,再也不看流星一眼便轉身離去。
陽光靜靜的,淡淡的。
「姑母,她怎麼說?她肯離開麟表哥麼?」伊琳兒守在外面,一看見南宮夫人出來之後,便急忙走上去,但是看著那張滿是慍怒的臉,她便知道,她很不高興!
「別提了,她不肯離開麟兒,也不肯離開南宮堡,說是除非麟兒不要她了,她才會離開!」南宮夫人微微的嘆了嘆氣,「琳兒啊,看來也只能實施你說的那個計劃了,你去把那個人找來,我要親自問清楚,那樣做是不是不會傷害到麟兒的身體,若真不能,就那樣做!」
「好的,姑母!」
南宮夫人微微嘆了嘆氣,麟兒,你也別怪母親狠心,只怪你愛錯了人,若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母親一定不會阻止你們成親。
伊琳兒听著南宮夫人允許了她的決定,那張燦爛的小臉上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而坐在屋里的流星,怔怔地看著南宮夫人離去的方向,已經看了好久。
窗外的陽光依舊是靜靜的,淡淡的。
流星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她始終怔怔地看著窗外的陽光,身體如同定住一般一動不動,而桌子上,那杯熱茶,早已經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了。
麟,我們是不是該放棄了?
就在此時,葵丫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
流星見葵丫慌張的神色,愣了半晌,她的記憶里葵丫伺候她這麼久來沒有這般驚慌過,這件事一定很嚴重。她回了回神,淡然地說道,「葵丫,出什麼事了麼?」
「小姐你快出來瞧瞧吧,官府來南宮堡抓人了!」葵丫說得斷斷續續的,驚慌失措地怯怯道,「也不知道為何,官府來了好多人,還有好多官兵,說是將南宮堡的人全部都抓進大牢,听候發落!」
「怎麼會這樣?」流星喃喃地念道,黑眸中一片空洞,冷然的神色一凜,「葵丫,帶我去看看!」
「是!」流星披了一件白色的披風便跟隨葵丫出門了。
而此時大廳中,已是一片混亂的景象。
南宮麟站立在主位之上,他薄唇抿緊,他知道上官絕開始行動了,可是他沒想到竟來得這樣快。不過也差不多了,他是皇帝啊,這便是他的權利!
而南宮夫人由伊琳兒扶著,蒼老的臉上一片雪白。
「知府大人,我南中堡從來都是規規矩矩做人,該上交的我們可一樣都沒少,為何知府大人要來我南宮堡抓人?」
知府大人斜斜地掃視了一番,淡漠出聲,「南宮老夫人,本官知道你們南宮家向來都規規矩矩的老實人,可是誰叫你們窩藏了皇上的發妻,皇貴妃娘娘呢!本官就是想幫,也幫不了啊!」
「知府大人,我爹爹是吏部的伊大人,可否看在家父的面子上,再緩幾天呢?」伊琳兒一邊扶著南宮夫人,一邊看著知府大人求情道。
「對不起,伊小姐,不是本官不給伊大人面子,而是這是皇上下的命令,本官不得不從啊!」知府大人再次輕聲說道,而後一聲令下,「來人,都給本官帶走!」
南宮夫人憤恨地盯著南宮麟,差點沒有暈倒,然而南宮麟卻竟然是一片寧靜的神色。
就在他們押著南宮家的人出大廳時,一道淡漠疏離,卻雙冷清至極的聲音響徹大廳——
「有我在,誰敢帶走南宮堡一人?」
知府大人抬眸一看,便看見一個身穿一襲白色披風的女子搖搖站立在他眼前,一雙烏黑的眼眸燦如朝陽,但是她渾身卻散發著冷冽的氣息。
想必這位就是傳說中,令皇上發瘋,一夜之間為她斬殺百人的皇貴妃娘娘了吧!
「臣給皇貴妃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貴妃娘娘?」流星看著跪在地上的知府,那雙好看的丹鳳眼中滿是仇恨,「知府大人,我想你搞錯了,我並不是什麼貴妃娘娘,也不要什麼千歲千歲千千歲,我只要你馬上給我滾出南宮堡!」「這」
「怎麼?知府大人不肯?」流星笑道,烏黑的眸子凝結著一抹冷冽的光芒。
「稟皇貴妃娘娘,是皇上命臣來接皇貴妃娘娘回宮的,若娘娘不肯回宮,便將整個南宮堡的人打入天牢,听候皇上發落!」
靜靜的陽光下,外面一大片桃花被風吹得到處都是。
「若我不回去,他是不是打算用整個南宮堡來威脅我?」流星淡淡地說道,一如往昔的冷漠,她早就知道上官絕會用這一招,早就知道了。
她一步一步走向知府,那雙如夜般漆黑的眸子散發著冷冽的寒氣。
「回去告訴上官絕,若他執意要這樣來逼我,那麼我會讓他後悔一輩子!」
「娘娘」知府看著流星,為難極了,一方面他不敢得罪流星,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執行上官絕的命令。哎,誰叫他是一個六品芝麻官呢?
就在此時,一個蒼老的公公走了進來,只見他跪倒在流星面前。
「老奴給娘娘請安,願娘娘萬福金安!」
流星定眸一看,原來是林公公,是以前暴王府內的總管,他待她也算不簿,「林公公起來吧,我並不是什麼皇貴妃,你不必對我行君臣之禮!」
林公公起身,看著流星,淡淡的笑了笑,「娘娘可願意听老奴一句話?」
流星怔了怔,而後輕聲說道,「林公公請講!」
「去見見皇上吧,這些年來,皇上是怎麼過來的,老奴是看得清清楚楚,皇上他這些年過得並不好,終日活在悔恨和痛苦里!如今,皇上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娘娘,他是不會輕易放手的,若娘娘一直這麼避而不見,皇上會發瘋的,至于他會做出什麼事來,想必娘娘比老奴更加清楚吧!」
風微微地從窗邊浸漫進來,流星烏黑的秀發被微風輕輕挑起,身上發著淡淡空靈的香氣。
的確,林公公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她真的不想再跟他糾纏,不想再跟他有任何關聯啊!
如果這一切都是命,那麼便讓它們都隨風而散了,不好麼?
「林公公,請你回去轉告上官絕,南宮堡生,我生,南宮堡亡,我亡!」
「娘娘」
林公公不可思議的睜大眼楮看著流星,那雙漆黑的眸子里面閃爍冰冷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那雙如夜般漆黑的瞳發著灼灼的光華,卻透著淡漠疏離,全身散發著與生俱來的冰冷氣息。
「真不打算去見見皇上麼?」
「見了又如何?不見又如何?」流星淡漠地說道,「勞煩林公公,不要動南宮堡的任何一個人,若上官絕問起,便說是我不讓動,有什麼責任我一力承擔!」
「老奴明白!」
林公公搖了搖頭,他明白,若流星不想去見上官絕,就算他再怎麼逼都沒有用,到最後的結果無非是將她逼上絕路,若是這樣,到最後,只會是一個令人心碎的結局罷了!
而後林公公一個手勢,所有的侍衛便放開了那些人,都退到了大廳外。
「娘娘,老奴只能做到這麼多,南宮堡還是要被官兵圍困,這是皇上的命令!」
「好,謝謝你,林公公!」
「娘娘,客氣了!」
說完之後,林公公便帶著人離去,偌大的大廳內只剩下流星,南宮麟,南宮夫人,伊琳兒,還有一大群丫鬟,而南宮雁卿被鳳銘軒不知帶到哪里去了,所以沒能經歷這一幕。
空氣中似乎凝結著令人窒息的空氣。
「皇貴妃娘娘,請你回避一下,可以麼?老身有話要對麟兒說!」南宮夫人看著流星,經歷了這一幕,她雖對流星有感激,但是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對流星更加敵視了。
「好!」流星淡淡的說道,而後便轉身離開。
在她轉身之際,南宮麟望見了那絕美的面色蒼白無力,墨黑的青絲被風吹得到處都是,眼眶周圍紅紅的,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那種淒婉悲痛的神情,讓他的心徒然抽痛了一陣。
直到流星漸漸走遠之後,南宮麟才開口說道,「娘親,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何要這樣對心兒,她會傷心的,你知道麼?」
南宮夫人冷哼一聲,「她會傷心?麟兒,今時今日的局面你都看到了麼?你還是不願意放手麼?我們只是一介平民,究竟拿什麼跟皇家干?你難道真想看著,整個南宮堡都葬送在你的手里,你才開心麼?」
「麟表哥,放手吧,琳兒早就說過了,皇上對她的愛已經超乎我們想象之外了,若你還執意跟她成親,皇上不會放過南宮堡的,昔日的凌氏家族,便是今日南宮堡的下場。」
「麟兒,你說話啊,難不成,你真想氣死我?」
「我不會放開她,心兒都沒放開我的手,我又怎可先放開她?」
說完這句淡淡的話語之後,南宮麟便拂袖而去,他知道,現在的她一定很難過,需要他的肩膀,需要他的安慰,需要他在她身邊。
陽光如琉璃般澄淨,透亮。
流星靜靜地站在窗邊上,自從從大廳回來之後,她已經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了,只是沉默不語地望著窗外無垠的天空,潔白通透的肌膚被陽光籠罩著,眼神悠遠而茫然。
風輕輕吹起她薄如蟬翼的紗衣
上官絕,你果然還是一點都沒有變,只會用這樣的方式將我留在你身邊,只會用這樣齷齪的方式呢!上官絕,這就是你所說的悔悟了麼?還是你想用這種方式逼我回到你身邊?
五年前,所有關于他的一切,此時都在腦海中翻滾起來,自己是怎麼在他一次次的柔情中沉溺,又是怎麼一次次在他的殘忍中清醒,當孩子在她月復中流逝的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硬生生的撕裂開來了般,眼楮里是一片黑漆漆的死寂。
她花了好長時間才從那個噩夢中清醒過來,但就在看到上官絕的那一刻,傷痕全部都被挑起來了。為什麼不能真正徹底忘記
為什麼事過境遷之後,那段往事依舊還是那麼清晰
為什麼到了今天,她依舊還是恨他,因為愛而恨著他
南宮麟推門進來,看著流星落寞的背影,有種寒冷將她包圍著,是一種置身于-大-海般的冰冷,淡淡的陽光透明而迷離,流星轉身看著他,她的臉龐有些蒼白無力,仿佛是只要輕輕一觸就碎了的泡沫。
她白紗衣在微涼的風中靜靜地飛舞著
「麟,你來了!」
「嗯!」南宮麟走到她身邊輕輕撫過她烏黑的發絲,「怎麼了,不開心麼?因為剛剛娘親的話,不開心?還是因為他用這樣的方式逼你回去而不開心?」
「我沒有因為伯母不開心!」流星看著他,這個男人已經為她付出的太多了,她不能再讓他為她付出了,「她是你的母親,試問世間上,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兒子呢!所以麟,不要為了我跟伯母發脾氣,知道麼?」
「好!」
「心兒,他用這樣的方法來逼你,只是為了你會回到他身邊,那麼你會麼?」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流星良久的沉默不語,南宮麟的手臂驟然僵硬起來,恐懼在他的心中越染越大。
「心兒,告訴我,你會因此而回到他身邊麼?」南宮麟的聲音輕輕的,卻有掩飾不住的悲涼,「怎麼了?你還是會回到他身邊吧,亦或許,他不用這種方法,你也會回到他身邊的吧!」
「」
流星沉默著,心卻逐漸地下沉,似乎是無止境的,而南宮麟看著她沉默寡言的樣子,心中浮現出難言的淒楚。
南宮麟,你守著她五年又如何,在她心中愛的人始終都是上官絕,那個權傾天下的男子,那個為她一夜之間斬殺百人,尋了她五年的男子,南宮麟,究竟在何時,你變得這麼悲哀了!
「麟,你在說什麼?」流星怔然,原來自己會讓他變得這麼沒有安全感,「你是在擔心我會離開,回到上官絕身邊麼?」
「難道不是麼?他這樣做的目的不就是要你回到他的身邊麼?」
流星微笑著轉過身,定定地望著他,清澈的瞳眸中是一片堅定不移的神色,「所以你害怕了,害怕我會再回到他身邊?怕我會扔下你不管?」
「」
「麟,你在擔心什麼?我說過,我跟他五年前就已經全部結束了,再見已是陌路,而且我也答應過你,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會一直守護著你,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丟下你不管,你放心吧,我不會讓南宮堡有事的!」她緊緊握住他溫暖的大手,唇角的笑容優美。
「你打算怎麼做?」
「麟,放心吧!我已經想好了,而且,我向你保證,我不會離開你!」
南宮麟烏黑的眸子微微有些濕潤,縴長幽黑的睫毛濡濕,他無法再說出一句話來,緊緊抱住她,幸福之花在他的心底悄然開放。
「謝謝你,心兒,謝謝你給我這麼多幸福,謝謝!」
「麟,所以你不要擔心,好不好?」
「嗯!」南宮麟更加緊緊擁住她,兩人的身影映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交疊在一起的兩個身影仿佛永遠都不會分離了般。
蔚藍的天空,陽光閃爍著燦爛的光芒,絲絲微弱的光芒卻璀璨異常。
麟,我一定不會讓南宮堡有事的,對我來說,這里便是我的家,所以不會讓他毀了一切,我也不會讓上官絕傷害你,上官絕,你不是想見我麼?
等會兒,我就讓所有的一切全都結束!
空曠的古色奢華的書房內,上官絕站在窗前,窗外的夜色一覽無余,窗外璀璨的星光射到他的眼底,卻是一片濃郁的暗色。他筆直地站在空前,手里緊緊捏著一個羊脂玉的酒瓶,仍舊是一襲白衣,但此刻,透露出一抹冷漠孤寂的味道來。
她已經在外面等自己一個下午了,因為南宮麟,因為另一個男人,所以她才在外面等著自己麼?
呵呵,上官絕,你真可悲,可悲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