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老安德魯伯爵的馬車到了。」執事恭敬地報告說。
「和蒙查子爵一樣請他到主接待室我馬上就過去。」中年貴族看著窗外沒有回頭。
當管家退出房間後康潘伯爵嘆了口氣。因為私人恩怨而讓他們卷入前晚的騷亂沒料到掌理南方軍政又極國王重視的奧克斯將軍會同時遇刺想查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卻現之前和他們接觸的其它貴族代表全部聯絡不上。
更糟的是幾名使者當中有人自稱是堅持貴族血統純淨的老艾科蘭托斯公爵所派昨天卻現公爵從上個月起就因病私下回封邑休養不可能派人參與此事。已經可以確定這是一樁計劃好的陰謀康潘、蒙查、安德魯三家被陷害了要是讓人查出他們與前晚的刺殺有關數代的光榮會就此斷送。
現在能和自己商議設法的也只有處境相同的蒙查和安德魯家了所以才派人去請兩位貴族過來。
為當時的輕率決定後悔已于事無補眼下只能盡力避過這場災禍了他轉過身準備去會見兩位當家卻听見背後傳來異樣的聲音。回頭眼角余光掃見一對黑色羽翼此情此境讓伯爵泛起不祥的感覺喃喃自語說「這個家難道被凶運的惡魔盯上了嗎?」
「今天晚上有空嗎?我知道一家不錯的店那里的特調酒非常受女孩子歡迎。」輕浮騎士對著賣水果的女孩說。
「我…那個…」對相貌英挺且頗有身份的男子獻殷勤有些不知所措年輕的女郎結結巴巴地答不出話來。
「小姐如果跟這種人出去會讓你爸媽哭的。」旁邊有聲音道。
「喂我看起來像那種會欺負女孩子的野獸嗎?」騎士沒回頭地說。
「像極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不要隨便破壞我的名譽我何時干過那種事了?」多尼爾不滿地轉過身去他有些生氣地說「你剛跑哪去了?自己找人出來居然還把我和兩匹座騎丟在這里。」
「那女孩已經跑掉我看你今晚的計劃要取消了。」穆指指他的背後。
這才現去那女郎已提著水果籃躲進巷子里「你這混蛋是故意的吧!」多尼爾氣急敗壞地罵。
「我是去做些確認和準備的工作其實你只要陪著到目的地就行。不過我還是勸你別在外面亂搞萬一哪天想收心定下來卻有挺著肚子或抱著小孩的女人找上門那時就要為過去的荒唐放蕩後悔了。」穆不理會抱怨邊牽引馬邊講。
「呸這是在詛咒我嗎?」多尼爾沒好氣地去拉自己的座騎然後趕上去。
沒走多遠穆就停下來一處宅邸門前「送到這里就可以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啥?你是需要照顧的小孩嗎?只是要有人陪著走路就把我叫出來?你知不知道管制禁令還沒解除大伙兒在王都西區的勤務有多繁重?」這樣浪費人力讓接任騎士團長者有些惱火「這到底是誰家啊?」他不滿地看著門牌上的姓氏。
「呃!好像有點印象似乎跟你有關等等…我想想…」多尼爾認真的搜尋記憶。
「那我要先進去了。」穆沒打算等他直接要去拉門鈴叫人出來但在手踫到繩子前背後的人就大叫起來「慢著我想起來了你瘋啦!連把劍都沒帶就敢進這個門難道忘記…」
「我殺了他們家次子是嗎?」對方平靜地說出多尼爾來不及講完的事。
「知道你還敢光明正大地進去前晚才踫上那種事該不會…他們跟刺殺事件有關你想狠狠地勒索一筆。」他瞪眼咬牙地說。
「怎麼可能呢!又沒有證據可以確認他們和那件事有關是不久前他們曾對貝爾根要塞生的事提出質疑我覺得有必要來解釋一下誤會。」
「我終于明白為什麼要特地找人陪同到這里你眼光準確、膽子也夠大才敢挑這種時機上門。」多尼爾目光銳利地說。
「既然懂了那就拜托你扮好這個角色除非里面的人腦子都壞掉否則我是不會有危險的。」穆回頭露出微笑說。
「記得點燈以前回來否則我說不定要出門去約會。」輕浮騎士回應道。
「知道了知道了。」答腔的同時東方人拉動門鈴繩。
「就算這次失敗了這個仇還是要報那個孩子好幾次在我夢中訴說自己靈魂受到極大的折磨我絕不會放過那個陷害他的家伙。」老人用拐杖頓地沉痛地說。
康潘伯爵雖沒有表現在臉上內心卻頗不以為然現在三個家族的處境已經十分危險老安德魯竟然還念念不忘要報仇。
(不該請老安德魯來的這種情況還是得找大小安德魯兄弟才對。)他有點後悔這個疏失。在場的三家貴族往來密切姻親關系錯綜復雜說起來老人家還是自己姑丈而蒙查子爵則是外甥。
安德魯家名義上的族長雖還是老安德魯可是他近來已不復壯年時的風采常變得固執難以溝通去年寵愛的長孫死在北方後這種情形變得更加嚴重。實際上家族事業的掌控早已轉移到兩個兒子手上但其仍為三個家族中輩份最高、地位最尊的長者當初會共同參與刺殺行動就是老安德魯積極投入的結果。
大安德魯則從開始就反對認為對方以軍法將三個年輕人處決就算想報仇也不能如此私了只能在公事上找出過失與不法之處加以舉報。父子兩人為此鬧得很不愉快老伯爵怒斥道「你當什麼父親?就連孩子死了也毫不在意!」
失去麼弟的蒙查子爵對此事則較慎重特地去和對方接觸要求解釋然後來康潘家找伯爵詢問對那番說辭的看法。康潘伯爵很清楚次子是什麼樣的侵犯女兵之事確實是有可能那孩子曾因狎玩新來的女佣而惹出問題。
當時雖然用錢把事情擺平事後為矯正其行為伯爵決定將兒子送進管教嚴格的軍校。姐姐和大安德魯同年的兒子從小就經常和其玩在一起同樣也是行為不檢所以他們決定也如法炮制。
但老安德魯溺愛長孫卻使這個盤算落空每當三人闖禍後老伯爵就會動用關系和金錢將事情擺平他們當父母的又不能厲聲指責長輩放縱孩子導致年輕人們依然故我最後在北方出事喪命。
可是康潘伯爵不相信自己兒子會膽大妄為到敢公然刺殺上級將領這一定是被設計陷害的所以原本持保留態度的他才會轉為積極。而佷兒蒙查子爵也在听完他的看法後決定全力參與此事。
說起來事情會演變成如此老安德魯伯爵應負上最大責任。本以為生那麼嚴重的狀況能讓其重新思考此事豈料依然如此若無法認清眼前的危機而咨意行事那今天大家根本沒必要聚集在這里。
為此他暗下決定假如今天不能讓老安德魯認清現實接下來就該找大小安德魯兄弟設法架空這個長輩的影響力。若有必要不惜使用軟禁的手段三個家族的未來不能毀在一個昏瞶老人手上。
但思緒卻突然被打斷老管家神色緊張地進來通報有客來訪。「你沒看見我正和兩位大人在商談事情嗎?」已經在身旁服侍多年的老僕竟然也會犯這種錯誤讓做主人的有些不悅。
「我明白的但來者是…」執事低頭驚恐地說。
听到那名字房里的三個人都瞪大了眼楮站起來老人生氣地說「這個家伙竟然敢來今天就別想能活著走出去。」
「帶了多少軍隊?」康潘伯爵的聲音有些顫。
蒙查子爵也是一臉驚恐因為這人會上門就表示已經知道前晚的刺殺事件與三家有關當然是偕同大隊兵員來逮捕相關者。
「那位只帶著一名騎士從服飾來看是青騎士階級而且護衛也只陪同到門口就回去了他本人甚至沒帶著配劍。」老管家連忙說明。
「單獨進來?」、「連劍都沒有配帶?」兩人驚訝地說完後互相看著認為對方或許和自己同想法。
「現在他在哪里?」康潘伯爵問。
「沒請示過大人我不敢擅做主張所以對方還在門外等。」執事低著頭回話。
「還不快去召集能戰斗的人對付他。」老人頓著拐杖嘶吼。
伯爵對外甥使個眼色後轉頭說「安德魯叔叔這個家伙會來必定有陰謀表面上沒配劍卻可能暗藏其它武器他是又是個大劍士絕對不可以輕率行動。現在屋里沒有足夠應付的戰力我一面派人去調集好手一面設法拖延住對方。」
「你把那人帶到右接待室我等會兒就過去。」向執事交代完後他又對蒙查子爵說「為防萬一你就跟來協助以免我單獨應付不來。」
「那就麻煩叔叔在此坐鎮等我調來的劍士們集結完後再率領他們對付這個仇家。」康潘將留在這里的任務派給老人。
「告訴他們用最快的度趕到只要能殺了那家伙我絕不會吝惜獎賞的。」在兩人走出房間前老安德魯叮囑道。
「他們必定會照我要求的最快度趕來的。」伯爵沒回過頭去以免被看見自己帶著狡獪笑容因為他明白那些人手在事情處理完前絕不會在此集合完畢的。
剛進門坐在沙上的東方人便起身致意伯爵故作冷淡地點頭響應「男爵大人過去和我家並沒有來往不知今日特地前來有何指教。」
「先我要說貴府的待客之道實在須要改進天氣這麼熱還讓客人在門外久候進來後也沒人送上茶水點心。」穆用輕松悠閑的表情說。
即使彼此有過節一個新貴族如此嘲弄舅舅讓蒙查子爵惱火反諷「端出茶點來你敢享用嗎?男爵的記性似乎不太好以前做過的事都忘光了。」
「如果要下毒的話建議使用作時間長且無色無味的毒藥否則破壞茶點的味道不說我死在這里你們也會有大麻煩。」對方慢條斯理地響應道。
蒙查對此臉色微慍康潘卻平靜地說「抱歉確實是我們怠慢客人了。」說完拿起搖鈴召來僕人「快為客人準備茶點送來。」
「東西很快就會送來請耐心稍候不過男爵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問道。
「真的需要說明嗎?就算沒任何安排只要我來過貴府後就失去行蹤的消息被知道讓大人陷入這種困境的卑劣者就會迫不及待地證明你們和前晚的刺殺有關。現在那批人應該覺得奇怪明明已故意將各位的身份泄露給我為什麼你們的事還沒有被舉?」
坐在沙上的兩名貴族听到這話震驚地站了起來狀況完全在對方掌握中形勢就如之前最壞的推想。「你要什麼東西?」伯爵咬著牙說此刻他已經無法再保持平靜了。
雙方已有仇怨這個人在遇刺後卻沉穩地不動聲色今天甚至找上門來他沒有理由保護三家貴族這表示打算借機狠狠敲詐。陪他來的人既然身為青騎士就是可以直接向軍方本部報告的將領換言之眼前只有接受勒索和同歸于盡兩條路。
「主人茶點送來了。」執事推著小車進來。
伯爵坐下深深吸氣讓自己恢復過來後冷冷地說「東西放好就出去吧!」
康潘盤算清楚後做出決定暫時接受這人的要求以拖延時間等這陣風頭過去就可以不用理會。到那時就算對方想掀出此事也可矢口否認指稱是彼此有仇怨而誣陷自己難不成他還能說自己為索取財物而過這麼久方公開實情。
穆先啜飲幾口茶後放下杯子才又開口「兩位恐怕是誤會了我並不是來勒索的。」
「如果不是這樣那你今天來有什麼目的?」蒙查用警戒的眼神問。
「我之所以沒有告你們是因為不想讓卑鄙者的陰謀得逞。」接著他將之前和米西魯侯爵與奧克斯將軍討論的部份內容透露出來。
兩名貴族听得眉頭深鎖認為這已不光是他們三家前途的問題而是關系到國家氣運若讓那些激進派的小人得逞將會嚴重影響普羅西亞的展。
「雖然彼此有仇怨不過這筆債我們會先還的。」伯爵神情嚴肅地說。
「大人又搞錯了我對你們三家並無仇怨處決那些年輕人是以前線指揮官身份所做的判斷。當時他們的胡作非為對軍紀造成極大影響在其犯下大罪後包庇他們的克朗提竟然還敢用你們三家的名義向我威脅和賄賂。我們是個編成時間短暫的新師團要是我不施以嚴懲整頓軍紀就會造成戰斗力渙散的後果當時可是正和斯堪地軍交戰。如果放過此事我們後來根本不可能在雪地的嚴苛環境中擊敗敵軍沒幾個人能活著回來北方戰事也不會那麼順利結束。」穆聲明自己的立場。
「其實三人會在大庭廣眾下拔劍刺殺我也是在預料之外可能因情況和克朗提告訴他們的不同而沖動地拔劍想報復。他們應該不知道我是個大劍士事突然也讓人無法手下留情但連這種行為都做出來了那我也只能采取最殘酷的手段來震懾部屬、重振軍紀。」
兩人听後都有幾分羞愧軍事教育是身體健全的男性貴族必修課程對于鋼鐵般軍紀是戰斗力基礎的道理自然明白。原本認為自家子弟是因私怨而受陷害但對方今天不避仇怨地來談與前晚有關的事就表示不是個會以私害公的人相比之下就顯得三家貴族心胸狹隘。看來己方所托非人委托克朗提照顧那三個孩子根本是個大錯誤。
穆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雖說是為整頓軍紀但我當時用上鎮魂之法確實也太過份了這里面寫著解除束縛讓他們的靈魂解放的方法你們只要照著去做就行。」
「我明白了就此讓雙方的仇怨一筆勾消吧!」康潘伯爵拿起信封眼泛淚光地說。
「什麼叫做一筆勾消?」從門口傳來憤怒的蒼老聲音。
滿臉怒容的老安德魯舉起拐杖打去康潘伯爵連忙避開喊道「叔叔听我解釋。」
「居然要跟殺死自己親屬的仇人講和你們知不知恥啊!」老人吼道。
「不知恥的人是你。」坐在沙上的穆眼帶輕蔑地看著老伯爵說。
「你這污穢卑劣的家伙敢這樣對我說話。」老安德魯聲音嘶啞地罵道。
「難道不是嗎?還是你把自己授爵時的誓言都忘光了?」
「為了私怨而參與刺殺對國家有功大臣的行動你敢說自己對國王陛下和普羅西亞盡忠?」穆咄咄逼人地問。
「溺愛孫子而使晚輩胡做非為你敢說捍衛正義和公理?使用暗巷狙殺的卑鄙手段報復私怨你敢說榮譽即吾命?如果你敢回答我那真是毫無羞恥之心。」
「你…」老人氣得渾身抖揮著杖打來。
但拐杖停在半空中無法打下因為已被穆一手牢牢箝緊他眼神直瞪著老安德魯說「你已經老到揮不動劍老到沒有是非之心老到沒有羞恥之心了。」
怒極的老人兩手握住拐杖想用力抽出來但東西卻像在對方手上生根般紋風不動突然間他面容歪斜兩手抽搐著松開拐杖而癱倒在地。
康潘和蒙查兩人嚇了一跳想去扶倒下的老人卻被穆伸手阻擋「不要亂動他心火上升瘀塞血脈現在隨便移動會更糟。」
說完東方醫生取出隨身攜帶的針刺破老安德魯的十指指尖和耳垂放血又在幾處穴道施針。等他在身體幾處揉捏之後老人歪斜的臉孔恢復過來呼吸也明顯平穩下來。
「謝謝你救了叔叔。」康潘松口氣道謝說。
「無需客氣會變成這樣我也有責任而且要是老人家就這樣出事兩位也不好跟安德魯家交代吧!」對方突然中風倒下其實也有些出他原本計算。
「不過今天會你們會演變成這種困境這個老人家是主要原因吧!」他看著兩人說。
「大小安德魯兄弟那邊我會負責解釋的。」不願在外人面前批評長輩伯爵只是將此事承攬下來。
「其實你們現在的困境有一個方法可以紓解之前我勸奧克斯將軍與傳統派結盟如此不但可以加強自身安全也可讓那些卑鄙小人的陰謀盤算全盤落空。但是那些家伙仍可能咬你們出來破壞此事若你們能為將軍牽線促成與傳統派的結盟不但可以擺月兌參與刺殺的嫌疑也能讓普羅西亞的政局更加安穩。」
「這件事我們可以效勞幾天之內就可以有結果。」康潘承諾道。
蒙查子爵卻有些懷疑他思索片刻後還是決定開口「雖然過去似乎很少來往但你實際上和將軍是同路人吧?否則也不會做到這種地步。那我們怎麼知道奧克斯將軍是否想藉此提高影響力、擴大自己的政治勢力?」
「你又再度誤解了我們確實不是同黨這次協助只是看在同鄉情誼。而且將軍和本人其實都沒有那種野心最近就會讓大家看到證據。」穆回應道。
「好那我拭目以待蒙查家也會為這件事全力以赴希望你不會讓我們覺得被愚弄。」子爵的承諾為這次會談劃下尾聲。
後記
本月中在淋到雨後又搭上冷氣車因此燒感冒而休養一段時間這個月就只來得及寫兩章了。
因為西方人的親屬稱謂比中文簡單許多所以這章在寫那些稱謂時覺得有點困擾。
最近我們辦公室人事大搬風我也有不少工作要交接和處理雖然後面幾章都構想好了但不保證下次也更新兩章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