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東西?」從愣中清醒過來的李尖叫著問道,太漂亮,這種「降妖除魔」的場面太藝術化了,簡直就是一場視覺和听覺上的盛宴。
「伯納德,想不到你有六丁六甲,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洪長生沒有回答李的問題,而是轉向伯納德苦笑著說道。他知道伯納德有「壓箱底」的絕招,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伯納德使用的是中國道教法術中都屬于高級貨的六丁六甲術。看到剛才那一幕,洪長生的確被雷了一把。
「六丁六甲?這是我那位中國朋友傳授給我的。不過我一直沒有用過,因為我怕念錯那段中文。今天你在我身邊,我不怕念錯。」伯納德興奮中帶著一點不好意思地答道。他也沒有想到那位神秘的中國朋友送給自己的東西居然如此強大,以前自己要費一番力氣才能消滅的深淵蝙蝠居然被十二個中國「帥哥美女」用華麗的手法不費吹灰之力就干掉。
洪長生想了一下,已經搞明白了伯納德是如何用六丁六甲。他那位神秘的中國朋友看來是位道教高人,他把奇門遁甲布置在這盆建蘭里,然後送給伯納德幾張符,可以配合那段中文咒語召喚出六丁六甲。不過這種法術的威力相對于原裝貨來說大不到那里去,而且還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三個條件缺一不可。如果建蘭花死,或者符紙沒了,又或者咒語念錯了,那就是什麼都喚不出來了。
「六丁六甲?我喜歡會不會?」李繼續充滿驚喜地問道。
「不會,這玩意太高深了,是奇門遁甲里比較高級的一種。」洪長生趕緊答道,不過他還有半句話沒有說-我知道誰會,因為他不敢說,要是他一說出口,正在興頭上的李會毫不猶豫地拉著洪長生去拜師學藝。
「不會?」李非常為難了,她沒有想到幾乎是無所不能的洪長生居然也有不會的東西,準備向伯納德求教,但是很明顯這個蘇格蘭人有了一顆核彈頭卻根本不知道核彈頭是怎麼制造出來的。
「好了李,那個馬爾梅迪還在外面沒走。」剛才一直沒有說話的鮑里斯提醒道。听到這話,李這才記得危險並沒有解除。不過她現在已經毫無畏懼了,甚至希望馬爾梅迪直接殺進來,好讓伯納德再上演一次華麗的六丁六甲大聚會。
在外面的馬爾梅迪剛才也被六丁六甲華麗的表演嚇住了。他和伯納德斗了多年,兩人都已經知根知底,對各自的絕招也了解地清清楚楚。所以兩人這些年來都不敢輕易用各自的壓箱招數,因為對手太熟悉了,很容易被識破並被設下埋伏。兩人都是間接過招,斗智斗勇。原本今晚也是這個套路,可是被那個東方小子洪長生給激得怒火中燒,亂了陣腳,這才用了絕招。誰知道伯納德來了個大爆,使了一招馬爾梅迪聞所未聞的招數,一下子把馬爾梅迪打蒙了,站在門口不知所措,他到底從哪里學來這一招?他還隱藏了什麼?那三個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當鮑里斯提醒李的時候,馬爾梅迪也才從胡思亂想中清醒過來。當他看到洪長生四個人對自己虎視眈眈時,他第一次對周圍的黑夜產生了一點畏懼。伯納德會不會在周圍設下埋伏?就算伯納德不會,那三個古怪的青年人會不會呢?在那一刻,馬爾梅迪甚至想拔腿就跑。
但是馬爾梅迪骨子里的驕傲阻止了他的沖動,他鄙視剛才那一刻的自己,怕什麼,拼個魚死網破再說,我就不信他們有辦法擋住我逃遁的身影。而且已經冷靜下來的馬爾梅迪也轉過彎來了。法術威力越大,消耗的法力就越多,例如他滴血化黑暗蝙蝠,一次最多化成九只,而每個月又只能施一次法。剛才伯納德的那一招那麼華麗,而且威力巨大,就算伯納德借用了什麼寶物法器,估計法力消耗的也夠嗆,應該不會再動一次。
馬爾梅迪瞪著他血紅地眼楮。高舉著雙手。昂頭對著夜空長嚎一聲。隨著長嚎聲。馬爾梅迪地黑風衣和頭無風自動。而他瘦高地身影化成了一塊黑暗磁體。從四面八方拼命地吸納著無盡地黑色。不一會。站在那里地馬爾梅迪變成了黑夜里地一座黑色雕像。而且他似乎也吸足了黑色。開始向外散著黑色散霧。
散布著黑霧地馬爾梅迪開始散出危險地氣息。而越血紅地眼楮顯示出馬爾梅迪快要狂了。在黑霧中。馬爾梅迪地樣子開始向大蝙蝠化形。
爾梅迪被我們激怒了。看樣子他要拼老命了。」伯納德有點無可奈何地對洪長生說道。他只是想試驗一下朋友送地法寶。沒有想到讓馬爾梅迪吃了大虧。也深深激怒了這位「老伙計」。結果馬爾梅迪不但沒有按照「慣例」失敗了就撤退。反而狠了心使出了很多年都沒有用過地拼命絕招。如果只是他一個人。倒是不擔心會有什麼危險。馬爾梅迪雖然在惡魔僕人中還算不上狠角色。伯納德完全可以擊敗他。可現在他身邊還有三個新朋友。而且有兩個已經是確定不會法術。更要命地是自己剛試驗成功地那招什麼六丁六甲按照那位中國朋友地話。六十天只能用一次。想想也對。你見過把核彈頭當子彈用地?
「伯納德先生。是不是六丁六甲不能用了?」洪長生當然也知道里面地貓膩。
看到伯納德為難地點點頭。洪長生一下子明白這位朋友為難地是他現在無法護住自己三個人。他點點頭。對伯納德說道︰「那這一招我來接。你幫忙看住我這兩個同伴就好了。」
伯納德地眼楮一亮。他一直想試探出洪長生地底細。不為別地。只是好奇。因為誰都想知道大海到底有多深。想不到今晚卻能窺視一二。他點點頭。往後面一站。正好擋在了鮑里斯和李地跟前。
伯納德左手緊抱著建蘭花,右手悄悄地伸進懷里,緊緊地握住一件物品,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萬一洪長生失敗,他也用上拼命的絕招。相信馬爾梅迪的招數被洪長生阻擋了一下,多少會減弱一二,希望能剛好抵住,保住洪長生三個人的性命。
而後面的鮑里斯和李更加擔心,他們從來不知道洪長生還會法術,看到伯納德不能用六丁六甲,洪長生卻挺身站了出去,心里不由變得焦慮起來,但是他們卻無能為力,因為就他倆,沖上去連塞牙縫都不夠。
站在外面的馬爾梅迪已經看出了大蝙蝠的雛形,這個時候的他統治著整個黑夜,如同是這個黑暗世界最高的主宰。
洪長生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他站立不動,伸出雙手,平胸虛抱。
「卡塔巴-阿瑪伊圖恩,科塔卜-瑪伊特,科哥-區斯波夫,帕特拉-克拉奧……」洪長生昂著頭流利地高詠著一連串別人從來沒有听過的咒文。咒文陰陽頓挫,極有韻節,充滿了神秘感和美感。
洪長生的聲音越來越高昂,不但在大廳里回響,還很快地回響在整個夜色和天地間。隨著一長串的咒文被念出,從天際的四面八方射過黑色的光線黑色的光線,因為這些光線比沉沉的夜色還有黑沉,所以如同無數的黑線從各處匯集而來,很快在洪長生的頭頂上匯集成了一個黑色的光球。
在馬爾梅迪變成了一只黑色大蝙蝠,並扇動著巨大的雙翅,拍打著空氣準備向旅館起攻擊時。洪長生漫長的咒文終于念完了,那個黑色光球經過不斷擴大,早就變成了直徑過五米的大巨球,隨著咒文結束突然裂開,變成一個巨大的黑洞。
在鮑里斯、李和伯納德的注視下,黑洞里突然現出一個巨大的胡狼頭,面目猙獰,極其凶惡,很快,它後面的人形身軀也全部現了出來。看到它的全貌,李情不自禁地叫了起來︰「阿努比斯神!」
阿努比斯神是古埃及神話中在世界範圍比較著名的神祇之一,加上它特殊的外形,所以在許多跟古埃及探險有關的影視里頻頻出現,李和鮑里斯對其也比較熟悉。他們都知道,阿努比斯神在古埃及神話里是掌管地獄的神,主要是負責審判之秤的稱量工作,更是負責引領死者走向通往冥府的道路。
阿努比斯神一出現就幾乎佔據了整個大廳的空間,四個人在它面前渺小地像一只只螻蟻。而且阿努比斯神一出現,就開始從馬爾梅迪大蝙蝠手里奪走了對黑暗的主宰權。
馬爾梅迪當然不願意束手就擒,它展開長達六七米的巨大翅膀,露出尖銳的牙齒,向阿努比斯神出威脅的尖叫聲。
馬爾梅迪的挑釁激怒了阿努比斯神,它一下子沖出去了大廳,屹立在黑夜之間。阿努比斯神舉起了右手的長杖,張開尖長的嘴巴,對著馬爾梅迪大吼了一聲。一聲震撼天地的聲音回響在無窮無盡的黑暗里,所有隱藏在夜色中的靈魂和生物都被長吼所壓倒,躲在角落里瑟瑟抖。
在阿努比斯神的巨吼聲中,馬爾梅迪如同在颶風中掙扎的枯葉,而且隨著阿努比斯神排山倒海的吼聲中,馬爾梅迪的身影就像被大風吹過的沙堆,無數的黑色迷霧隨著吼聲飄離了馬爾梅迪的身影。
隨著這聲悠長的吼聲,馬爾梅迪所有的生機和法力幾乎都飄離了他的身體,讓他的身影變得有點虛無縹緲。阿努比斯神並沒有就此罷手,它一舉手里的長杖,一種巨大的吸力直接籠罩了馬爾梅迪的全身,把他向阿努比斯神身身邊拉。馬爾梅迪知道,這是古埃及死神要帶著自己走向它的領域,古埃及神話里的地獄。
馬爾梅迪扇動著翅膀拼命地掙扎,但是越來越弱的他無法抵御阿努比斯神的力量,眼看就要被拉進阿努比斯神身後的黑色大洞里。馬爾梅迪別無選擇,一咬牙,全身驟然爆開,黑紅色血液向四處飛濺,而一道黑影從血霧中像流光一樣飛逝而去,迅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看到阿努比斯神完成了任務,洪長生又開始念詠起長長的咒文,在咒文中,阿努比斯神慢慢地走回了黑色大洞里,最後和那個黑洞一起消失在無盡的黑夜里。而過了好一會,鮑里斯等人才緩過起來。
太酷了,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李又興奮地尖叫起來。剛才伯納德的「表演」華麗而古典,洪長生的表演卻神秘而霸道。
「好是好,就是太亂了。伯納德是歐洲人,用的卻是中國古老的法術;洪長生是華人,卻用的是古埃及的法術。」鮑里斯搖著頭說道。
「現在地球都變成地球村了,多學幾門外國法術也是有好處的。」洪長生希望能轉移李的注意力。
說是你的召喚阿努比斯神厲害,還是伯納德召喚六丁六甲術厲害呢?」李開始對學哪種法術產生了猶豫。
「法術本身沒有高低,只是施法者有高低而已。」洪長生老老實實地答道,「很簡單的比喻,要是古埃及的大祭司召喚阿努比斯神,就是來十個馬爾梅迪也是連渣都沒得剩,不會像我最後還讓他跑了。要是伯納德那位中國朋友自己施展六丁六甲術,我就是召喚出來十個阿努比斯神也被做成狗肉火鍋了。」
「是的,是這個道理。」伯納德點點頭,贊同道。
「伯納德先生,馬爾梅迪應該不會再找你麻煩了吧。」洪長生被提醒了一下,突然記起了那個逃走的馬爾梅迪。
「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很長時間都不會出現了。」說完之後,伯納德低頭撫模了一下懷里的建蘭,嘆息道︰「可憐的馬爾梅迪。」
要學召喚阿努比斯神的法術。」李終于想起來了,六丁六甲術還沒地去學,還是洪長生這里現實一點。
法術不是你想學就能學的。」洪長生苦著臉說道,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生了。
「你能學我為什麼不能學?」李認為洪長生是在推辭,是想獨自威風。
「我這法術是跟一位埃及朋友學會的,他考驗了我兩年現我有天分才教了我幾招。」洪長生苦口婆心地解釋道,「法術不但要知道咒文、儀式等竅門,還要看施法者的天分。同樣的儀式和咒文,有的人能召喚出神靈來,有的人卻不能召喚出來,甚至有的人還會受到傷害,被反噬。」
「這個我相信,要不是有這些限制,豈不是人人都成了**師了。大家也不必動刀動槍,你召喚阿努比斯神,我請阿波羅神出來,讓他們pk一下就好了。」鮑里斯支持洪長生的解釋。
李也是個理智的人,冷靜一想知道洪長生說得沒錯。要是法術這麼好學,也不會這麼神秘,連大部分世人都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而且她也听明白洪長生所說的話里另一個意思,學法術是有風險的。要是自己耍酷請出了阿努比斯神,結果被它反請回地獄做客就麻煩大了。
「那好吧,不過你從現在開始必須要考驗我,看我是否有學法術的天分。」看來李還是賊心不死。
有個疑問,」鮑里斯想到另一個方面,「你在伊拉克說,不同宗教和神話都是有領域的,你上次在泰國用的在伊拉克就用不了,可為什麼伯納德能在這里用中國的六丁六甲,你在這里能用古埃及的法術?」
「這個問題很復雜。」洪長生看了一眼伯納德,希望他能幫自己解釋一下,但是這位蘇格蘭人又低著頭去照顧他的建蘭去了,根本不理這一茬。洪長生只好自己繼續解釋了。
「我也只是很淺浮地知道一點,我先給你講講我的理解吧。這好像一群運動員,一個體操王子不能和短跑健將比一百米,一個鉛球運動員不能和游泳高手比自由泳,但是可以讓他們在一起pk。」
的意思是每個宗教和神話它都自己的專長。」
「是的,這還跟信仰有關系。例如佛教的六道輪回,基督徒不信,穆斯林也不信,你給他們施展這個法術,就好比用俄語對著印第安人朗誦普希金的詩歌,無法產生共鳴。」
「共鳴?」鮑里斯對這個詞很驚訝。
「是的,是共鳴。因為無論是宗教還是神話,都是精神領域範疇。」。
听到洪長生的回答,伯納德抬起頭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點頭。
「正如我前面所比喻的,讓大塊頭的鉛球運動員和體操王子打架,鉛球運動員佔據絕對的力量優勢。但是體操王子卻身手敏捷,另有優勢,可以在鉛球運動員還沒有動進攻時一腳踢中他的要害。如果我召喚阿努比斯神去對付泰國的飛鬼,只要阿努比斯神被召喚出來了,十個飛鬼也頂不住它的一嗓子。可關鍵是我剛念完召喚咒文第一個詞就可能被飛鬼咬住了脖子。」
鮑里斯和李听到這里,想起那個神出鬼沒的飛鬼,不由打了個冷戰,連連點頭。
「所以你對付飛鬼就是用帶有六道輪回的小轉經筒。」鮑里斯想了想如有所思地說道。
「正是這個道理。」
說宗教和神話屬于精神領域範疇,但是為什麼會在現實生活中揮作用。」李提出了自己的問題,「我的意思是說既然宗教和神話是純精神方面的東西,但是它們為什麼有摧毀物質的能力?」
「天啊,」洪長生的臉都快變成苦瓜了,為什麼這個世界女人的問題最難回答。
「這個問題更復雜,我以後慢慢給你解釋,好嗎?」洪長生只有采用拖延的辦法。
李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她一向很敬佩洪長生的博學和智慧,現在這個連他都解釋不清的問題,估計自己也只能慢慢去體會。
能冒昧地問一句嗎?」伯納德開口了。
「伯納德先生,請說。」
「你的信仰是什麼?我指的是宗教或者神話方面。」
「伯納德先生,說句心里話,我是個無神論者。」洪長生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鮑里斯和李不由目瞪口呆,知道許多神奇的法術,能夠大談六道輪回,隨便可以召喚阿努比斯神的洪長生居然說自己是個無神論者。這無疑如同听到一個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說自己是個文盲一樣令人震驚。
「這是個很有趣的答案。」但是伯納德沒有覺得驚奇。
四人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地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