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洪長生三人從巴黎密特朗國家圖書館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站在塞納河畔,一陣帶著濕氣的涼風吹在面頰上,讓看了一天資料的三人感到無比的舒適。心情大好的李提議沿著塞納河畔走回酒店,立即得到了洪長生和鮑里斯響應。
走到塞納河畔的林蔭道上,李深吸了一口氣,贊嘆道︰「巴黎連空氣里都飽含著藝術和時尚的分子。」
李的話立即引起洪長生和鮑里斯的大笑。
「怎麼了,難道你們不覺得嗎?」李不由地有點惱羞成怒,說說。」
「我感覺不到什麼時尚和藝術,我只覺得這座城市太浮華了,沒有羅馬和莫斯科的凝重。」
「凝重?」李對鮑里斯的回答有點驚奇了,「巴黎的歷史也非常悠久,怎麼沒有凝重感呢?」
「歷史悠久是一回事,但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歷史又是另外一回事。巴黎人把自己的歷史當成香榭麗舍大街上的裝飾品。」
的看法呢?」李對鮑里斯這個老男人有偏見的說法無語了,只好轉過來尋求洪長生的意見。
「我在巴黎的空氣里只聞到到了散漫和自負。」洪長生的回答再一次打擊了李,這兩個男人是不是上輩子與巴黎有仇,怎麼這麼不待見李心目中的時尚之都。
在李和洪長生、鮑里斯的爭論中,三人穿過了聖米歇爾大街,走進了偏僻冷清的奧丁都瓦街,從這條路可以直通奧吉哈赫橋,過了橋再走十幾分鐘就可以到達位于第四區和第十二區交界的里茲大酒店。
突然間,洪長生揮手制止了鮑里斯和李的爭論聲。在寂靜中,一個硬底皮鞋踩在石道上的腳步聲遠遠地傳了過來。三人都轉向聲音來源處,神情警惕地看著街道的盡頭。這條街道的路燈並不多,淡淡的燈光照亮了街道中間,也留下了許多陰影。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身影終于出現在三人地視線里。一位身穿黑色禮服。帶著禮帽地人站在離三人不到二十米遠地地方。隨著他停下腳步。那在夜色中格外響亮地腳步聲也停了下來。奧丁都瓦街又被一片寂靜包圍。
洪長生已經把對面地人仔細看了一遍。他不但穿著黑色地禮服。還披著一件黑色斗篷。戴著一頂十九世紀時地黑色禮帽。整個臉都被帽子遮住了。根本看不清樣子。掃了一眼。洪長生現來人居然和擺了自己一道地萊希菲爾德非常相似。
「這家伙會不會和那個菲爾德是一伙地?」李在旁邊輕輕地問道。
「不知道。大家小心一點。我覺得此人很危險。」洪長生踏出一步。站在最前面。而鮑里斯也悄悄地移了一下位子。隱隱地站在最後面。
對峙了不到一分鐘。來人又邁開了腳步。不急不慢地向洪長生三人走來。有規律地腳步聲又一次回響在奧丁都瓦街上。但是這個腳步聲變得更響。隨著越來越近地身影直逼三人地內心。而一股帶著淡淡腥味地氣息也從帽子下面迎面撲來。
洪長生向後面地鮑里斯和李做了一個手勢。然後暗暗扣住了一張符紙。警惕地看著來人。
只有五、六米距離時,來人突然抬起了頭,一張蒼白的臉出現在洪長生三人的面前。這張臉的嘴角飄著一絲**和殘忍的笑意,而那雙淡黑色的眼楮帶著一絲讓人慌亂的邪氣。正當李被那張臉和那雙眼楮弄得心神不定的時候,來人突然騰空而起,張開雙臂,像一只黑色的大鳥向洪長生驟然飛來。
而洪長生也突然跳了起來,迎著來人就撲了過去。來人的眼楮閃過一絲驚詫,但是隨即又恢復了邪氣,他張開了嘴巴,露出兩顆尖尖的獠牙,透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凶殘。
就在兩人即將在空中相撞時,洪長生右手輕輕一伸,把那張符紙貼在了來人的額頭上,然後右腳輕輕一點,整個身子像改變了方向的一只蝴蝶,在空中翻了一個跟斗又站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而來人卻慘叫一聲落在了地上,他掙扎著站了起來,雙手試圖撕開正在光的符紙,但是他的手剛一觸到符紙上就冒出金黃色的光芒,如同觸到翻滾的鐵水立即彈開。很快,符紙不但把來人的額頭變得通亮,而且這股亮光開始從來人的頭部向下蔓延,很快就把他變成了一個閃閃光的大燈泡。幾縷金黃色的光芒從來人的身體透射出來,照亮了方圓數米的地方。但是這股光芒讓來人非常難受,他站在那里拼命地扭動著身體,並出一種尖銳刺耳的嘶叫聲。
隨著光芒越來越亮,來人也變得千瘡百孔,越來越多的光柱刺破了他的身體,不一會,來人便在亮光中變成了一堆灰燼,只留下了一堆衣服和一頂帽子。
就在李輕輕舒了一口氣時,破風聲從後面左邊的陰影中響起,一個身影像閃電一樣向鮑里斯撲過來。早有準備的鮑里斯迅一閃,躲了這致命一撲。偷襲者從鮑里斯的頭頂上飛過,卻突然被眼明手疾的鮑里斯突然抓住了雙腿。鮑里斯在原地轉了一個圈,空中的偷襲者也跟著被掄了一圈。正當偷襲者被這一掄轉得七葷八素時,鮑里斯猛地一松手,把偷襲者像麻袋一樣甩在了地上。
正當鮑里斯對付偷襲者時,另外兩個偷襲者也從暗處撲向了洪長生。洪長生不慌不忙地一個轉身,避開了左邊偷襲者的飛撲,然後一腳踢開右邊偷襲者。他隨即一回手,一張符紙直直地飛到了正準備轉身的左邊偷襲者的身上。這張符紙突然自燃,紅色的火焰在一瞬間包圍了左邊偷襲者的全身。
右邊的偷襲者立即飛了回去,他變得更加小心,在同伴的慘叫聲中與洪長生展開纏斗,讓洪長生一時無法下手。
李站在中間,一時不知道該去幫誰,但是危險卻找上了她。一個偷襲者像一顆炮彈一樣向李飛過來,措手不及的李有點驚慌,連忙一個彎腰堪堪躲過了這凶猛的一擊,背上的衣服卻被偷襲者鋒利的指甲劃出了一道口子。還沒等李直起身來,偷襲者像一只貓頭鷹在空中靈活地轉了一個彎,又向她飛來。勢在必得的偷襲者已經在空中張開了嘴,尖銳的牙齒對準了李的脖子。
正在纏斗的洪長生和鮑里斯心里大急,他們無法丟下自己的對手趕去營救危急中的李。洪長生只好右手晃動著符紙,威懾著自己的對手,左手捏了一張符,準備丟向襲擊李的黑衣人。但是兩者相隔數米,洪長生沒有把握把符紙丟中飛移動的目標,但是洪長生不出手的話,李就玩了。
就在洪長生的左手準備出手時,一把鐮刀突然出現在空中,它帶著一道弧線從飛撲的襲擊者腰間劃過。一聲慘叫聲響起,襲擊李的黑衣人在一團血幕中變成兩截落在了地上,一灘血水迅滲開。李驚恐地看著這一切,看著地上的襲擊者在痛苦的慘叫聲中掙扎,他的下半身在不停地抖動,上半身卻在慘叫聲中拼命地用雙手爬動著,而那灘血水迅變黑,不一會就和漸漸失去聲息的襲擊者變成了黑色灰燼。
在李的注視下,一把完整的鐮刀從空中現出,接著是一只手,胳膊和整個人。身穿黑色的長袍,連衣的斗篷遮住了整個臉。他把鐮刀扛在了肩膀上,靜靜地站在那里,一股淡淡的殺戮氣息迅地彌漫開。兩個幸存的偷襲者大叫一聲,驚恐萬分地向兩邊飛去,試圖用最快地度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洪長生抓住機會,右手的符紙終于貼在了偷襲者的身上,在一團亮光中把他變成了一堆灰燼。而與鮑里斯纏斗的偷襲者卻沒有幸運,當他剛剛飛在空中,黑袍者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居然神奇地跨過近五米的距離,然後鐮刀像閃電一樣破空而下,空中立刻又綻出一張血幕,變成了兩截的最後一位偷襲者噗通一聲摔落在地上。
「真是精彩!」一個老頭拍著手從陰暗處走了出來,「這神奇的東方道術真是讓人感到賞心悅目,至少比鐮刀有美感。」
洪長生三人轉過頭一看,出現在路燈下的正是魏因貝爾斯授。
「教授先生,你怎麼到巴黎了?」洪長生三人驚奇地問道,醫院允許一個精神病患者四處亂跑嗎?
「我接到你們的郵件說要到巴黎來尋找線索,我想起自己已經好久沒來這里了,所以就過來逛逛,想不到在這里遇上你們了。」魏因貝斯笑咪咪地答道,不過洪長生三人怎麼看都覺得那張笑容像是狐狸的笑。
「不會這麼巧吧我的教授。」洪長生打趣道。
「我到了巴黎就想找一些熟人,結果現了這些家伙,我和我的朋友偷偷地監視他們,沒想到偷襲的目標居然是你們。」魏因貝斯教授絲毫沒有被揭穿的難堪,依然笑咪咪地答道。
「這些家伙是什麼人?」
「是費納格布家族的低等僕從,這些利欲燻心的家伙,居然違反黑暗家族之間的約定,把手伸到阿尼布萊斯家族的地盤來了。最可笑的是他們居然沒有從奧地利的那次失敗中吸取教訓。費納格布家族的人實在是太狂妄了,居然連聖守護者欣賞的人都不放在眼里,有必要請伯納德去費納格布家族做做客,要不然這幫狂妄的家伙都不知道什麼是規矩了。」
洪長生打斷了魏因貝斯教授的嘟嘟囔囔,指著那位黑袍人問道︰「教授先生,你能不能介紹一下這位朋友?」
魏因貝斯教授頓了一下,隨意地說道︰「我的這位朋友不在乎這些禮節,沒有關系的。好吧,好吧,我介紹一下。」他最後還是在洪長生的目光中屈服了。
「他是我的老伙計,你們可以叫他斯科爾。斯科爾,要不你跟這三位朋友打個招呼?」魏因貝斯教授滿臉堆笑地對黑袍人說道。
黑袍人左手一推,把頭上的帽子一翻,露出一張大家都有點熟悉的臉,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張中年魏因貝斯教授的臉,比現在五十多歲的魏因貝斯教授有型多了。不過雖然外形面貌很像,氣質卻截然不同。魏因貝斯教授上下洋溢著隨和、溫雅和博學的學者氣質,而這位斯科爾身上的冷酷、陰沉和死亡氣息讓人避而遠之。魏因貝斯教授的眼楮里充滿了睿智和狡黠,斯科爾凌厲的眼楮里卻閃爍著與他肩上鐮刀一樣令人恐懼的寒光。
「你很厲害。」斯科爾用生硬的德語冷冷地對洪長生說道,聲音很平淡,卻像是西西伯利亞吹來的寒風,直刺到骨。
「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洪長生微笑著點點頭道。
「朋友?」斯科爾沉吟了一會卻沒有再開口,而是轉過頭對魏因貝斯說道︰「我要走了,這些骯髒而低賤的奴隸散出的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
魏因貝斯教授點點頭後對洪長生三人說道︰「斯科爾很厭惡這些黑暗家族的僕從。」
正說著,斯科爾一揮鐮刀,在空中劃出一道黑縫,然後跨步走了進去接著是整個身子在空中消失了。
「天啊,斯科爾去了哪里?」李驚叫道。
「誰知道呢?或許是北極,或許是南極,或許是馬里亞納海溝,又或許是某個墓地,不過按照斯科爾的習慣,馬里亞納海溝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那里夠安靜。」魏因貝斯教授眨眨眼楮說道。
「教授,你的意思是說斯科爾可以隨意穿越空間。」洪長生先體會出這句話的含義。
「可以這麼說,不過我們可不可先銷毀了這些東西,然後一邊趕往酒店一邊繼續談這個話題。」
「好的,沒有任何問題。」洪長生甩出五張符紙,把五堆衣服變成灰燼,晚風一吹,很快就飄散在夜色之中。
「教授,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可以這麼說,在地球這個空間里,斯科爾可以瞬間穿行到任何一點,但是他無法穿行到其他空間。」
洪長生和鮑里斯點點頭,細細品味這話里的意思,而李卻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怎麼可能,什麼物體可以這麼快。」
「赤道有多長?」
「好像是三、四萬公里吧。」李遲疑地答道。
「就算是四萬公里,一束光只需要零點一三秒就可以繞一圈。」
「但是光會拐彎嗎?」李愣了一下,很快又現了教授話中的問題。洪長生和鮑里斯卻在旁邊苦笑,女人就是愛抬杠,教授只是為了形容光打個比喻而已。
「光不會拐彎嗎可以解釋一下。」魏因貝斯嘴角掛著笑意說道,「你可是伯克霍夫獎獲得者,不要讓我太失望。」
這位教授調查過我,洪長生暗暗嘀咕道。
「從某種理論來說,只要地球質量夠大,能夠產生合適的引力,光是可以繞著地球轉的。」
洪長生的回答非常簡單,簡單到讓李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對了教授先生,你的這位朋友是從哪里來的?」洪長生轉過頭來問道。
「我說我曾經去過地獄,你們相信嗎?」魏因貝斯神神秘秘地說道。
「相信,因為你是一位妄想癥患者。」洪長生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地說道。
「什麼妄想,是真實的。但丁可以說他去過地獄,為什麼我就不能去呢?算了吧,你們不會懂的。」魏因貝斯教授難得漲紅臉爭辯道。
洪長生三人看清了魏因貝斯教授的認真勁,開始回味剛才那些話的意思,越回味越震驚,正要開口問道,魏因貝斯教授卻先開口了。
「我們應該到了,前面就是里茲大酒店。想不到你們這麼有錢,居然住這麼豪華的酒店,我也跟著享受一回。不過我先聲明,我身上可沒有多少錢。」絲毫不願提斯科爾的事了。
看樣子魏因貝斯教授是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洪長生不由忿忿地說道︰「教授先生,我想對于你來說,里茲大酒店再豪華也沒有佩爾尼茨醫院舒適吧。」
魏因貝斯教授笑嘻嘻地答道︰「這的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