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撿漏（下）
買下還是放棄，這個決定不好做。秦炎宗也如前面那個老研究員一樣，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到真正參與到這種早集的交易之中時，秦炎宗才感受到這種交易給人帶來的壓力。听說是听說，輪到需要自己做判斷的時候卻完全不一樣了。
買下的理由有幾點︰一是此畫不像作偽，應該是真跡。二是此畫的繪畫技巧高，筆力雄厚，屬于搜山類畫卷中不可多得的精品之作。三是此畫如果真為南宋劉松年的作品，那麼其藝術收藏價值將會大幅飆升。
不過放棄的理由好像更多︰先自然就是此畫乃殘卷，缺少了原畫中最重要的一個軸心人物二郎神。接下來就是無落款，一時半會無法鑒別出出自何人之手。而且就算真的出自名家劉松年之手，沒有落款，也會讓一幅畫的價格大打折扣，加上欠缺了主要人物二郎神，其收藏價值十去六七。價格方面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二十萬，這個價格正好卡在最關鍵的部位，如果賣主只開價十萬之內，秦炎宗的顧慮都會少很多。二十萬，這個價格買下的話風險太大了。
放棄的理由中最最重要的還有一點，秦炎宗到現在為止都無法判斷出這幅《二郎神搜山圖》到底是不是南宋劉松年的作品，他甚至無法真正確定這幅畫的真假，因為在眾多的古玩收藏之中，書畫類作品的鑒定是沒有標準的，很多有爭議的作品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像玉器瓷器一樣，再不濟也有現代科技的鑒別標準。書畫由于其特殊性，根本無法用現代科技的鑒定手段定出一個標準，一切都憑藏家自己的水平。
在這短短的十分鐘里，秦炎宗是不可能將畫每一部分都仔細認真的鑒賞一遍，只能算匆匆忙忙查看了一下罷了。加上此時僅憑古玩街的路燈和藏友手中的電筒光線，很多地方根本看不出什麼名堂，誰都知道，無論鑒定任何東西，自然光線下是最基本也是最標準的鑒定環境，其余光線下看的東西出錯率非常之高。
這就像去酒吧泡吧，看見一極品美女，勾搭之。天亮之後一看，三魂七魄嚇沒了一半。這個比喻雖然不太恰當，但道理是一樣的。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秦炎宗也感覺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心髒跳動的度也隨之加快。
「多少錢！」憋了半天，秦炎宗終于開口了。
絡腮胡老板愣了一下，他開始已經開過價了，那時候這青年就站在附近，不可能沒听到。不過作為賣家，重新報一遍價格還是很正常的。
「二十萬！」絡腮胡老板又報了一遍價格。價格還是和剛才一樣。只不過稍稍細心點留意。就會現絡腮胡老板此次報價並沒有加上開始時那句「不還價」。甚至連語氣都沒有開始那麼堅決了。
「十八萬。能賣就成交！」秦炎宗幾乎沒多做思考。一口氣還了兩萬。其實此時他心里對到底買不買這幅畫也無法做出決定。還價兩萬地時候他也暗自做出了決定。十八萬就買。二十萬就放棄。
似乎感受到秦炎宗心里地想法。又或者是絡腮胡老板在經過這麼多人鑒賞後對自己地畫能不能賣出二十萬也產生了懷疑。還可能是秦炎宗地還價正處于老板心理價格地最低限。只稍稍猶豫了一下後。絡腮胡老板拍板道︰「好。成交！」
听到這句話。秦炎宗那繃緊地神經才稍稍放松了下來。不過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自己哪來地十八萬。
掏掏口袋。里面全部地錢加起來才三千多一點。這還是初次認識李胖子時借地那五千塊。剩下一點。加上昨天拿了李胖子五百塊。湊一起地數字。
「老板。這是三千塊訂金。給我半個小時。」秦炎宗一咬牙。拿出三千塊遞給老板。
放訂金的這種規矩無論在哪個行當都能行得通，三千塊，半小時，這筆買賣不算吃虧。絡腮胡老板很爽快的收下了訂金，為了避免秦炎宗不懂規矩，他還不忘補充了一句︰「現在是三點四十五分，到四點一刻這錢可就沒了。」
「成！」秦炎宗點點頭，他現在腦子里開始琢磨要怎麼去弄這筆錢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秦炎宗的耳邊︰「粽子，要錢嗎？」
「呃，哈，不好意思，剛才腦子里全是那畫的事情，倒忘了是你把我拖來的。」看著大小姐那靚麗的身影，秦炎宗猛地一拍額頭，隨即又說道︰「你幫我在這看一會，我去找胖子借錢。」
「得了，我不在這嘛。」大小姐白了秦炎宗一眼，接著轉過頭去對那絡腮胡老板說道︰「走吧，去轉賬。」
絡腮胡老板笑呵呵的點著頭，小心翼翼的將那幅畫卷起來拿在手中招呼了一起來的一位朋友幫他看攤，和大小姐一起朝銀行走去。銀行機每卡每天是限額5萬的，要做成這筆交易得四張卡。
周圍圍觀的藏友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秦炎宗，眼神里包含著嫉妒、羨慕、不屑等許多眼光。這也難怪秦炎宗要遭人恨了，有這麼一個漂亮到近乎完美的女人在身邊，而且那女人還這麼有錢。反觀秦炎宗，一身地攤貨，長相一般，和大小姐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人物，換誰都會有鮮花插牛糞的感覺。
當然了，秦炎宗才不會在乎這些眼神呢，模了模鼻子，也跟著朝銀行走去。他現在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太多了，哪顧得上別人心里怎麼想的。
交易很快就完成了，拿著絡腮胡老板遞過來的那幅《二郎神搜山圖》，秦炎宗的心又一次開始跳動了。
「小兄弟，能讓我再看一下這幅畫嗎？」
還沒等秦炎宗有其它的想法，一個聲音就出現在了他的耳旁。偏過頭一看，原來是最開始的那個老研究員。
「嗯，可以的。不過我那邊還擺著攤子，能不能過去後再看。」秦炎宗沒有拒絕，雖然他並不認識這人，但能清楚的感受到此人對這幅畫的喜愛。絕對是真正的愛畫之人，交流一下也相當正常。而且秦炎宗可以看出此人鑒賞水平絕對不低，看看能不能從他那學到點自己不懂的東西。
听到秦炎宗答應了，那人相當高興，立刻點頭道︰「行，行，沒問題，沒問題。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徐，徐千華，千百的千，中華的華，青南省博物館的研究員。」
呵，還真是個研究員啊。秦炎宗心里一樂，騰出一只手來和對方握了一下︰「您可是真正的古玩學者，能遇上您可是我的榮幸，叫我小秦就行了，秦朝的秦。這位是我朋友，夕夕。」
大小姐也禮貌的和徐千華打了聲招呼，三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攤位上。
「粽子，你回來就好，快快快，幫我招呼這些買主，我都快忙暈了。」看到秦炎宗他們回來了，李胖子終于松了一口氣，立馬就將擔子撂下。
對于一般的攤位來說，是需要經常回答買主一些針對所賣古玩的問題，這就和產品推銷一樣。古玩市場上大家的水平參差不齊，不見得個個都是高手，提些問題很正常。
秦炎宗的功力扎實，雖然不太會說話，但應付這種事情還是游刃有余的。李胖子則不同了，典型的連門都沒入，別人問起來就頭大如斗，也真不知道他這一個小時是怎麼熬過來的，三個攤位啊。
秦炎宗當然能理解李胖子的痛苦，笑著將手里的那幅畫遞給徐千華，自己則開始忙著招呼客人了，反正胖子和大小姐都在，他一點都不擔心那畫會能消失。
徐千華對秦炎宗的這種信任相當感激，連聲道謝，也非常規矩的蹲在地攤內圍，在大小姐的幫助下清理出一片空地將畫擺上。
「喲，你這小子又收啥破爛回來了？」撂下擔子的李胖子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眼神也飄了過去︰「呵呵，這幅畫怎麼象缺了一些，夕夕，多少錢收的啊？」
「十八萬！」大小姐正在幫忙清理地方，頭也不回的回答了李胖子的問題。
這個回答差點沒把李胖子嚇得趴在地上，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對秦炎宗道︰「你小子買的？十八萬？」
「怎麼了？我看你買了幾件東西都過十萬了，這畫十八萬值得你這麼驚訝？」秦炎宗偏過頭疑惑的望著李胖子。
「沒有，沒有！你繼續，你繼續！」李胖子連連搖頭，他總不能顯得自己那麼沒見過世面吧。
李胖子不驚訝才怪呢，這次秦炎宗和大小姐出去一趟就花了十八萬，才買了一幅破爛的畫回來。記得上周這小子買了十八件東西才花了不到一萬塊，還件件像模像樣，期間的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我倒要看看，這破畫到底哪里值十八萬。」李胖子嘴里碎碎念叨著，也跟著跑到那副畫面前，拿著放大鏡人模狗樣的到處打量。
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又把李胖子嚇得更嗆了。因為他也看出來了，那幅畫非但沒有落款，欠缺的部分還正好是畫中最主要的靈魂人物。
「十八萬啊，十八萬！都破成這樣了，還沒有落款，能值這麼多嗎！」李胖子兩眼黑，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第一次開始對秦炎宗的眼光產生了懷疑。
「非但值十八萬，而且恐怕還不止這個價啊！」就在胖子雙眼黑之際，一個聲音回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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