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仁是我同學,才高七斗半,為人老實,文弱。畢業後,也不知他家燒的什麼好香,混了沒幾年,竟然坐到市政府開局的辦公桌上。
昨天同學聚會,閑聊中我們談起了神鬼怪事,他也擠上來,表情嚴肅的說了兩個所謂親身經歷,硬要我寫下來。
他這人不擅編造,我倒是相信他的話。只是故事太過無聊,加上他用的是習慣性的‘官腔’,如果照寫的話,大家會馬上打叉,更別說投推薦票了……
(一)
局長大人打來電話,晚上‘又’要開會。‘嘿嘿’阿仁笑得如花般燦爛。因為他十分清楚,這所謂‘開會’的程序----五點半集合,秘書宣讀開會目的,然後上酒樓去。飯前大家先做個匯報,沒出成績的,罰酒三杯……飯後,再到k廳包廂,由局長宣布任務。
興正濃時,老婆來電催促回家。當官真是‘辛苦’,望著滿屋春色,阿仁真不想離開。可家里的那位,‘整仁’手段可不少,再晚回去的話,殘廢也是有可能滴。算了,阿仁向領導一一作別,臨走時,當然不忘向陪唱小姐伸下‘咸豬手’……
午夜的空氣帶著點涼意,對于滿身酒氣的阿仁來說,那是相當的舒服。十分鐘後,步履蹣跚的阿仁蕩到家的樓下。打開大門,他先做了幾個深呼吸,因為要爬六層樓。
昏暗的樓燈模糊了一切,看看四周沒人,阿仁搖頭晃腦的哼起歌來,(這是他唯一能唱得全的一)一邊回味著剛才那‘陪唱’小姐的嬌嗲聲。
轉上二樓,阿仁差點撞上一個人(歌調霎時間變成‘哇’)。前面出現一個白衣老頭,腰彎得像一只蝦,一手搭著欄桿,一手拄著拐杖,正吃力的慢慢往上爬。
阿仁出了一身冷汗,(剛喝下的半瓶‘軒尼詩’就這樣消散)樓梯這麼窄,這‘蝸牛’要爬到什麼時候啊?能踢著他**走就好了,呵呵。想到這,阿仁決定作弄他……
趁著酒意,老頭每走一步,阿仁就大咳一聲。到了轉彎口,老頭停住了腳步,慢慢轉過身來。阿仁從沒見過這麼蒼白這麼陰森的臉,老頭看了他一會,干扁成一條縫的嘴嗡嗡吐出一句----「年輕人,晚上別嚇人,我就是被嚇出心髒病而死的,要快就讓你先吧」。阿仁嚇了一跳,趕緊擠過去,快步往上爬。
到了五樓,阿仁回頭一看,老頭就緊貼在他身後阿仁差點摔倒,褲襠暖暖的,剩下的一層三秒不到就跑上了,也沒敢再回頭,拼命敲門呼叫老婆。那刺耳的拐杖‘篤篤’聲,還在後背響個不停……
(二)……泡在溫暖的瑤池里,望著妖艷的七仙女飄然而下,一個兩個三……‘嘟嘟嘟’該死的鬧鐘,打斷了暖暖春夢。阿仁‘操’罵了一句,一腳把它踢到門口。哎!不知明天能不能接著夢下去?
夢歸夢,班還是要上d。從畢業混到現在,有了一官半職,真是不容易。前天還買了一部二手‘前田’小車想到車,阿仁有了精神,想來個‘鯉魚打挺’,可那腰硬是不合作。響聲招來了老婆「七點了,我先送孩子上學去,晚上你買菜哦」。怎麼又是我買?我現在可是堂堂的副科長了,還讓我提著籃子去買菜?可這話阿仁當然是不敢說出來d。一陣忙亂,打上膠,阿仁吹著口哨上班去也。
清晨的馬路車不多,秩序也好。現在自己有了車,阿仁真希望上班的路長些。正當得意,這‘前田’突然罷工了,再怎麼也打不著火。不是吧?‘又’要推?為什麼說‘又’,因為昨天已經推過一次四百米了。幸好這次前面不遠就有維修點。
阿仁招來倆個民工幫忙推,十分鐘不到就要去六十塊錢。「這‘前田’,應該叫‘錢填’」阿仁嘀咕著怪不得那雜種推銷員,堅定的保證這車‘省油’
車很快修好了,看來今天也要遲到了。阿仁突然想起山腳邊有條近道,以前曾騎單車經過。那路要近許多,沒紅綠燈,車又少,只是兩旁亂墳林立,怪陰森的比較了一陣,阿仁還是決定操小路。
一拐進路口,阿仁就後悔了,「這也算路」?車子‘跳’過一個小坑,讓他心痛不已。隨著路的深入,卻望不到一個人影,而兩旁各種各樣的墳墓越來越多,在樹枝的搖擺下時明時暗,更顯得詭異。山風偶爾夾著一兩張‘冥錢’,撲打在擋風玻璃上
阿仁想唱‘革命歌曲’來壯壯膽,可自己本來就五音不全,加上抖,听起來卻更是恐怖,只好作罷
謝天謝地,再拐個彎就可以出路口了。阿仁突然踩了急剎車----因為他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飄到他的車頭。刺耳的剎車聲中,夾混著一陣清脆的骨頭破裂聲,車子一下沖向墳地里,最後撞到一座新墳才停了下來
阿仁滿臉雪白,哆嗦著下車查看。轉了一圈後,他呆在那里。他看到什麼了?不,就是沒看到什麼,才讓他更害怕。可剛才那骨頭斷裂聲?阿仁望向車撞的那座新墳,倒下的墓碑上刻著----&1t;曾健仁,二零零二年七月十四,死于車禍>。「曾健仁?我就叫曾健仁阿!而今天,正是零二年七月十四日」……
阿仁這次真的醒了,這夢真是可怕。明天,不,今天我就去把那輛‘錢填’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