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不停的走,從一樓到四樓,再從四樓回到一樓我不知道目的是什麼,更不知道要走到何時兩年來,我就這樣在這昏暗的樓梯里游蕩。不時有忙碌的身影和我擦肩而過,可沒有人理我,因為他們都當我不存在
腳一刻也沒閑下,我已經控制不了它了從我醒過來開始,它就好像不再屬于我,除了那識得痛楚的感覺神經我也曾經死死的抓住樓梯扶欄,可是沒用,它還在走,強力的拉扯讓我疼痛難忍天啊!你就放過我吧!
每當走到一樓,我總會豎起耳朵留意----但願能讓我听到摩托車馬達的轟鳴聲。飆車是我的至愛,如今只有這偶爾的‘突突’聲,慰藉我受盡苦難的心。每當走到一樓,我總是有種冷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大廳正中有塊大大的警徽。與其說是莫明的害怕,不如說是自內心深深的厭惡與憎恨。我一直記得,踢我最後一腳的那兩個人,他們的帽子和臂上就有這麼一個警徽
早已磨爛的腳板踩在梯級上,出陣陣怪響。我只有不斷的用回憶來分引這揪心的痛楚----我想到了家鄉,想到了爸媽,還有我的童年我曾經是那麼的活潑可愛,招人喜歡。爸媽每晚都要帶我到廣場玩電動摩托,面對兩塊錢一次的開銷他們毅然出手。雖然工資微薄,但是他們知道,我就是痴迷摩托車
三年前,我來到這座人人向往的大都市,開始我的大學生涯。也就是在這里,我認識了大我兩歲的輝哥想到輝哥,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一種強烈的快感沖擊我的神經他有一部摩托車,一部我只是在雜志上見過,做夢也會牽掛的車----白色雅馬哈,外號‘精靈’。而我們也正是因為它而相識,從而走上不歸路的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夜里我走出網吧。一抬眼就看到這輛白色‘精靈’,它重重的壓在輝哥身上。不知是因為車太大了,還是輝哥醉了,他不停的掙扎,就是不能把它托起。「喂,哥們幫個忙」。我欣然走上前去,因興奮而抖的手指觸模著光滑車體,淡淡的汽油芳香深沁心脾,我不禁為它那妖艷的外號折服----‘精靈’啊。
當我把輝哥送回家之後,我們就成了朋友,不,應該算是車友。他拜服于我的車技,我則為了這‘精靈’而痴狂,甚至常常不惜逃課,和他狂飆在大街小巷中。而讓我們把命運栓在一起的,也是從某天的一次飆車開始
我拼命的搖搖頭,想把這具體是那一天給記起來,可是我不能,因為我早已麻木了這是我平身第一次干壞事----我們飛車搶了一個背包。其實剛開始我並不知道輝哥會是個‘飛車黨’,就連他是怎麼下手的都不知道。這不是找借口推卸開月兌,因為當時我喝了兩瓶的‘聯邦藥水’,正興奮到昏
當現飛車搶包更能刺激神經時,我就深深的迷上了。然而卻要暫時和我那至愛的‘精靈’告別,因為它的目標太大了我突然有種想法----如果出事那天我騎的是‘精靈’,就不敢單身去搶那個孕婦,也就不會哎!世上哪有什麼‘如果’啊!兩年來不停的折磨,也許就是上蒼對我的懲罰吧。不,這絕對不足以抵消我的罪孽,我知道。
被搶孕婦驚恐而怨毒的眼神牢牢的刻在我的記憶中,特別是當她被車拖著走,我一腳往她頭部揣下去時,她的表情近乎猙獰。我從沒見過這麼可怕,這麼絕望的臉色。慌忙中我也連人帶車,重重的摔倒在地月復部連續傳來幾聲沉悶的聲響----我的肋骨斷了。雖然剛喝過幾瓶‘止咳藥水’,可那鑽心的痛感還是這麼強烈,痛得我不敢動彈
對了,我就是這一天被帶到這里的。當時就趴在一樓那塊大大的警徽下,一高一矮兩個人過來把我的手盡力往後扭,我像頭死豬般的被拖到一間帶鐵門的房間里。牆上掛滿了警具的審問室讓我想起了傳說中的地獄我會招出輝哥來嗎?我會的,斷裂的肋骨痛得我滿身冷汗,我只求能盡快結束,或者能馬上死去
高個子把我早已磨得破爛的衣褲全部扒掉,兩人默默的望向我那因斷骨而變形鼓出的月復部。氣氛沉默得有些恐怖,正當我怯怯的抬起頭來時,突然人影一閃,他們兩人幾乎同時把腳踢向我的肋部我感覺好像有幾把尖刀扎進我的肺里,我吸不進氣了,只是‘咯咯’的吐出腥臭的血泡我很困,就要睡著了,朦朧間看到他們在竊笑,帽子上的警徽微微顫抖
從此我就在這里不停的走,從一樓到四樓,再從四樓回到一樓期間還見過輝哥一次。那是幾天後吧,大概是。帶他進來的也是這一高一矮兩個人,只是好像都很客氣的樣子。輝哥很快就被放走了,高個子一路搭肩膀送他到樓下。我竭力的叫喊他,希望他能帶我離開,離開這無間地獄
我真的太累了,當然不是指身體,而是這想得太多快要膨脹的腦袋。其實還有一個更可怕的魔結困擾著我----那個慘死的孕婦一定在四處找我,這一尸兩命的冤債我還沒還清呢。‘兩年來不停在這樓梯間輪回折磨,也許能避過她的追討’----這是我萬劫苦難中的唯一安慰
天色有些陰霾,我都分不清是早上還是傍晚。寂靜的樓下大廳掛出‘慶中秋,迎國慶’的大紅橫條,一個清潔工模樣的人把警徽拆下我深嘆一口氣,心情突然少有的輕松。我試著控制自己的腳,一步兩步,雖然不能停下,但已明顯慢了下來。就在轉到第三圈的時候,我現能控制它了天啊!我能停下來了,我要離開,對,我要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飛快的向門口跑去,早已糜爛的腳板因為太過用力而掉了幾根指頭。大門近在咫尺,一個久違的人出現了----輝哥。他堵住了我的去路「呵呵,想跑,還我母女的命來」這是怎麼回事?我立刻明白----慘死的孕婦上了輝哥的身,找我討債來了只見輝哥嘿嘿陰笑,從兜里掏出一把尖刀,拼命的往我身上扎,那種詭異之痛非詞語所能表達我只能往回跑
不知道為什麼,匆忙中我竟然跑到二樓,我喪命的那間審問室屋里有三個人,還是那一高一矮兩人,他們正在‘開導’一個年輕的‘嫌疑犯’我用力的往‘嫌疑犯’的身上擠,希望能藏入他的身體,不想卻一穿而過,我失敗了
‘輝哥’喘著粗氣沖進來,尖刀的光芒震懾著屋里所有人。「阿輝你想干嘛?」大個子站起來問。我已是走投無路,順勢往他一靠----我竟然上了大個子的身可是我的高興還是來得太早了----‘輝哥’的刀急如雨點的刺過來,我還是照樣的刀刀劇痛
矮個子看到這種形勢,大呼大叫的往外跑,肥嘟嘟的身軀難得如此靈活。我趁機溜出大個子的身體,追上去轉藏到他身上突然變重的感覺很是不慣,臃腫的肚腩上下抖動,使我失去平衡摔倒在樓梯口。逃不掉了‘輝哥’獰笑著把我提起來,刀尖不停的穿過我的內髒
到了此時,我反而靜靜的承受這吮髓之痛,內心沉重的桎梏漸漸月兌掉----刺吧!讓我把債還清矮個子殺豬般的慘叫招來了一大群人,他們七手八腳的把‘輝哥’按倒。跑到警察局來連殺幾人這可是誰也意料不到的事。‘輝哥’掙扎著揚起頭來,冷冷的對著我說了一句話。這是我這輩子听到的,最狠毒最可怕的一句----「你以為躲得過嗎?不可能的,上天早就安排好了,我一定會再回來的」
雜亂的場面突然安靜下來,只有輝哥驚恐的聲音在回蕩「我怎麼會在這里?你們為什麼抓我?我的腳又開始不受控制的走動,又要開始輪回?我嚎嚎大哭,身後傳來幾聲震耳的槍響,伴隨著輝哥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