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凡正在大雄寶殿上面偷學法術,循著子清所講習練,身子竟然緩緩騰空飛起。
這一喜可真非同小可,若不是正在偷藝,智凡一定歡呼大叫起來。可他很快就現自己飛的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子清師佷飛的那是輾轉騰挪,隨心所欲,瀟灑帥氣的很。可自己這飛是飛起來了,身子怎麼就不听自己意念的使喚呢?
他很快就明白了怎麼一回事,因為他的身子騰起不高就橫飛過去,然後從幾丈高的空中重重的摔了下去。抬起頭的時候,他看到了一雙僧鞋,鞋里面有雙腳,腳上面連著腿,腿上面長著身,身上頂著個胖腦袋。這腦袋他看了十幾年,再也熟悉不過。
智凡也顧不得渾身摔的近乎散架,急忙爬起身來,叫了聲︰「師父。」緊跟著乖乖的伸出右手,慧心右手一展,微微一晃。禪院牆角處一根竹板便似生了翅膀一樣,唰的一下便飛到慧心的手里。
智凡看的悠然神往,心想師父這本事可太高明了,自己要是學會了,提水的時候只需手掌一揮,那水桶就自己飛到水缸旁了,可多省力。他這美事還沒想完呢,手上忽然**辣的疼痛,竹筍炒肉已經就位了。
十三下竹板抽完,智凡的右手已經比左手肥了一倍有余。這是師父的規定,幾歲的時候犯錯便打幾竹板。智凡時常幻想著自己活到大師伯的歲數,師父拎著竹板一打就是七八百下,自己要是再像現在一樣一天犯錯十來次,那師傅每天就要打上七八千下,非把這老頭累得告饒不可。
可他卻沒想到,他活到七八百歲的時候,師父早已經作古了。
慧心體罰罷了,又開始口誅,「知道錯了麼?」這句話在十三年來他問過的次數比他之前的六百多年加起來的總和都多,以至于慧智等師兄弟都懷疑慧心是不是說這句「知道錯了麼?」已經成癮。
智凡爽快的道︰「弟子知錯了,師父您老人家千萬不要生氣。為如此頑徒生氣,再氣壞了身子實在不值當得。」
倘若此時一旁有人見到,任其想破腦袋想必也想不出慧心為之生氣的就是這個深明大義的頑徒,定會以為智凡說的是另一個人。
慧心對他這套早已麻木。也不理會。隨著年齡地增長。智凡拍馬屁地本領那是愈強盛。慧心時常想不明白。他自小就生活在這寺規森嚴地環境里。弟子雖眾。卻都不苟言笑。他怎麼就能練就這麼一身市井之徒都自愧不如地馬屁經呢?難道這種事情也有天賦一說?
慧心打過了手板。師徒倆便如什麼事都沒生一般。對智凡道︰「快開齋了。咱們吃飯去吧?」
智凡道︰慢點。我來攙著您。今天不知道是哪個家伙做飯。上次他們把米飯做地那麼硬。我狠狠地訓斥了他們一頓。我說。這米飯如此之硬。我們年輕人吃了尚且難受。你們地太師祖年紀那麼大。吃了會舒服嗎?哪些家伙唯唯諾諾。都說以後不敢把米飯做地那麼硬了。」
慧心笑著一聲。這些年有這個頑徒陪伴著他。清冷地古寺內彷佛多了許多溫暖地感覺。慧心這才明白世人為何都執迷紅塵。自己一手將這個孩子帶大。便如自己地親生兒子一般無二。智凡又聰穎過人。很會討他歡心。雖然屢屢犯錯。但轉念一想。哪個孩子不是如此呢?非但不因智凡調皮搗蛋而怪責。反而越地疼愛。
智凡見師父又給自己哄樂了。問道︰「師父。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每次我偷學法術。您都要暴打我一頓呢?那些徒子徒孫腦袋笨地很。要是您讓我學法術。我一定比他們學地都好。」
這句話一下子勾起了慧心地心事。這麼多年來智凡身上地煞氣雖然已經消失一空。但並不代表以後就真地不會有事生了。所以直到如今。慧心也嚴禁智凡學法。恐怕有一天他煞氣重歸。為禍人間。可這孩子偏生深好此道。一天拐彎抹角地去偷學。
此時他如此追問自己,卻要怎生回答他才好?總不能告訴他你從小就生了一副煞星相,所以才不準許你學法術。
今日自己可以看著他不讓他學,可等自己離世以後,又有誰來盯著他呢?到底告訴他還是不告訴他?一時間頗為躊躇,心中委實難決。
智凡見師父臉色沒了笑容,眉頭微皺,知道他心中正在想一些難以解決的問題,也不再追問。
二人去了齋堂,同吃午飯。
期間智凡一直說些笑話逗師父,可他卻一直愁容滿面。
吃罷午飯,慧心忽然道︰「咱們出去走走。」智凡答應著,隨師父出了寺門。
兩人沿路而下,不一會來到了位于山腰處的清音閣。這里山色秀麗,流水叮咚。兩旁奇花異草漫山遍野,眼中看著怡人景色,耳中听著流泉清音,鼻中聞著花草芬芳。讓人有一種如臨仙境般的感覺。
閣下不遠處兩條激流交匯,沖擊著一塊巨石,浪花四濺。
慧心指著不遠處那兩條溪水道︰「你可知這兩條河的名字?」慧心道︰「回稟師父,那條黑色的叫做黑龍江,另一條白色的溪流名為白龍江。兩條激流交匯的那處大石名為牛心石。」
慧心微微點頭,眼楮看著奔流不息的溪水,良久方道︰「為師從你記事以來便告誡你要做個堂堂正正的好人。即便不能造福人間,也萬萬不可貽害眾生。我不讓你學法術的原因,就是怕你將來誤入歧途,走上邪魔一道。」
智凡道︰「師父的教誨徒兒時時刻刻銘記在心,決不會去干什麼壞事。」
慧心道︰「善惡只在一念間,就好比這黑龍白龍兩條江水。如果將這黑龍江比作惡,白龍江比作善。那麼這塊牛心石就好比是江湖。黑白交匯之處,是善是惡,那也就難說的清楚了。」
智凡道︰「可是徒兒就是不明白,為何其他人都可以學法術,偏偏就我不可以呢?若是如師父所說,是怕日後為惡。那其他人入了江湖,難道就不會染黑嗎?」
這個小徒弟口齒伶俐,三歲時講經論佛便已在覺字輩罕有對手。如今更是言辭鋒利,讓人難以招架。
慧心本就不會說謊,給他如此追問,更覺得詞窮。左思右想,終于下定決心要把真相告訴他。說道︰「那是因為你……」剛說到這里,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聲響徹山谷,將他的話音全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