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霍得轉身,直勾勾地看著地面,透過那紙洞,那一剎那,我真得,後悔莫及!眼中噙著的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滑落,「夫人!回去吧!」喜娘哀懇。
回頭看她,她的臉上全是同情。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們這些人全都知道,是不是?只瞞著我一個人?」
「夫人,看在今兒喜日子的份上,就算了吧,這種事情難免的!」
扔開那桂樹,「我們走吧。」正準備轉身,他的目光突得透射出來,我和他面面相覷。
我轉身就跑,「夫人,夫人,您別走那麼快!」喜娘跟在後面叫。
快跑,快跑,離開這個地方,離開,腦海里只有這個念頭。
「青梅,青梅!!!」
他在後面追,這該死的裙擺,我邊撕邊跑,想當年跑米時我可拿過冠軍,還有這該死的眼淚,怎麼擦也擦不干淨!
「青梅!」他斷喝著,騰空躍起抓住我。「听我解釋,青梅?」
透過朦朧淚眼中的他是怪異的,陌生的,不可理喻的!「放開我,解釋?我不要听!」
「青梅你必須听!」
「那只會讓我更加惡心!」
「夫人,您會錯意了,不是那樣的!」燕兒不知何時趕到了,她一臉的無辜。
「滾開!我不要看見你!」我沖她大喊大叫。
「夫人,您別,這,樣,听我解釋,好不好?」燕兒拉住我裙衫,低聲下氣地哀求。尖俏的下巴,黑白分明的眼眸,淚珠盈盈。
「好,好個俊俏的女子,放開你的手,听見沒有?放開,不要髒了我的衣服!」我命令她,可是她只默默瞅著我,並沒放手,氣惱如一條飛龍直頂我的腦門,「放開!」我大叫著,用盡全身力氣推開,眼看著她重重向後跌倒。
「青梅,冷靜些,我們回屋再說,好不好?」他的手抓得我好疼。
「兩個月,李文植?你怎麼解釋?兩個月?我呆在這里已經半年了!!」拼命地向後甩開長,這該死的頭!
「青梅跟我回屋,好不好?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
「還想說些什麼?最愛的人是我?給我一個最幸福的人生?深愛你?相信你?李文植!我提醒過你,不要騙我,不要傷我的心!我真得提醒過你!可是,這一切,這一切?」我痛苦得搖頭。「不只一次,李文植,我問過你,這十年來你是怎麼過來的,你是一個男人,我理解,可是,她的肚子只有兩個月,兩個月!!??」我狂吼。
胃里一陳揮動,天翻地覆!「讓我走!」我閉眼大叫。
「你要去哪兒?」
「不用你操心!讓我走!不要讓,我,恨,你!」
他的眼神在噴火,「休想離開這里!我寧願你恨我!」
我哈哈大笑,溜進嘴里的卻是咸澀的淚水,如果能品嘗心的滋味,那一定是血腥的味道。「我不是青梅公主,李文植,你掌控不了我,從來沒有!」
「青梅!」他叫著。
我的心一酸,「放了我!」
一個黑影如禿鷹般飛落,一柄短刀刺向李文植的咽喉︰「放開她!」是王源非。
「源非?」我驚詫地叫,「你在這兒?」
李文植掃了他一眼,淡淡地說︰「王源非,這是我的家事,不要插手!」
那柄短刀劃破了肌膚,鮮紅的血流了下來,「住手!不準傷害他!」我大叫。
「讓她離開,不然就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李文植反手一推,化掌為圈,短刀已到了他的手中。
「文植,求求你,讓我走,求求你!把最後一點尊嚴留給我,文植,文植!!」我哭跪在地。
黑壓壓的風號叫著,我的身子在風中顫抖,李文植彎下腰將他的袍子披在我身上,他的嘴唇從我臉龐劃過︰「我今天讓你走,不是因為你跪著求我,而是,因為你,又叫我文植!」
「源非,帶你的主人走!」李文植將刀遞出。
我站起來向外狂奔。
孤寂的長街上連一顆星星都沒有,揣著他的體溫,他的氣息,我淚流滿面……漫無邊際地忽走又跑,耗盡了所有的氣力,從來沒有如此的疲憊不堪,那個禿鷹始終尾隨。
我靠在木杈上喘氣,抬眼,那望塵莫及的宇宙萬物,天上的神啊!告訴我,何去何去吧!
「主人,您想去哪兒?」
我搖搖頭,巷子深處飄浮著誘人的酒香,「我餓了,口干,我要喝酒,陪我去!」
「我從來不喝酒!」
「不喝酒?你真是個大傻瓜,酒是這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你知道為什麼?」
「不知道。」
「呆子!酒,能讓人忘掉一切,哪怕短暫!」我向那深處走去。
別有一翻天地,火紅的燈籠,我流著淚傻看,如果沒有…現在正是我的洞房花燭之夜,「青梅,我愛你,想你,等不及了!」烈焰般的他在黑暗中百般誘惑,我搖晃著將那聲音甩掉,一步步走向那煙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