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邊听邊點頭,王仁瞻右一人將四張牌丟到桌子中央,看樣子是輸了。德昭先開一組,王仁瞻翻開他的兩組牌。
「德昭開的是一組梅花,仁瞻的紅五配黑五是雜五,梅花大,再看德昭翻什麼樣的牌。」李處耘說。
我勉強看向德昭,曾經溫潤如玉的眼神今又何在?他手腕輕抬,翻開最後兩張,眾人輕噓,王仁瞻大笑︰「哈哈,小王爺好手氣,竟然拿到了兩張天牌,我認輸了。」
德昭下一人也笑著說︰「王大爺,您今個兒手氣真得背,小的我沒有王爺牌大,只一對雜七、長三,可也您老要大!」
這聲音好生耳熟,我猛得想了起來,他不就是趙光義府中的管家,叫吳用的嗎?下意識地我直想走開,「青梅,你不想玩兩把?」李處耘問。
「不用,這里太悶,我想出去透透氣。」
「也好,讓源非陪你,他也可以進進地主之誼。」
挑簾出門,一陳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源非?」這時才現一直緊隨我的王源非也不知哪去了。
順著茶香而行,來到一處內室,空無一人,桌上卻是熱茶軟糕,挑了幾塊小點心進肚,又喝了一大口茶,心里松散些許。
「躲我躲到這兒來了?」
低沉的嗓音在腦後突然響起,震得我心一顫,勉強對他笑著說︰「太小瞧我了吧?又沒欠你錢,躲你干嗎?」
「怎麼沒欠我錢,那一整晚的酒錢呢?」德昭笑嘻嘻的說。
「我今天身上帶了銀子,多少?」
「小寶,你還真得以為我是來找你還銀子的?」他的笑已消失。
「十兩夠不夠?」我掏給他。
我的手向他筆直伸出,他似笑非笑打量我,慢慢抬手接過銀子,順勢捏緊我的手指,「小寶,你以為,這樣就能將一切抹殺?」
「你想怎麼樣?」
「就這麼握著你一生一世。」
「別這樣,我不喜歡。」
「可是,我喜歡!」他手臂用勁,將我擁到胸前。
避開他的嘴唇,「德昭,你別這樣!別搶迫我!」他的懷抱讓我窒息。
窗外枝葉女敕黃,隱隱傳來街市買賣喲喝之聲,我倒了一碗茶遞給他,他淺飲一口還給我,我將茶碗輕輕放下。
「總有一天,你會天天這樣為我斟茶。」德昭說。
「我不喜歡比自己小的男人,所以,不會有那一天。」
「你知道剛才那一把我贏了多少?」他問。
這個話題讓我精神許多︰「我一直都覺得挺奇怪,怎麼沒看見你們下注?」
「不用在桌面下注,每局都有定數,剛才那一局是九百兩。」
「九百兩!就那麼一會功夫你就贏了九百兩,」我嘖嘖舌,「不敢相信!
「父皇初登基時就嚴厲禁止賭博,所以我們在這兒玩不需要掏銀子,無論輸贏自會有人記下帳來,既便宜又安全。」
我本來坐得好好的,突然全身抽搐,緊緊抓住椅子的手青筋突起,整個身子恨不能縮成一團。
「小寶,你怎麼回事?」德昭扶起我。
風從窗外吹進,天色已黃昏,肚子才如百十箭鑽痛,現在也已漸漸平息,「小寶,你怎麼了?」德昭的眼中盡是關切。
「好了,沒什麼,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段時間總這樣,大概胃口太好了,吃的東西消化不了,肚子有點不舒服。」揉揉肚子,我挺起腰板坐好。
「你剛才的樣子很嚇人,先生沒為你請人看看?」
我搖搖頭,「他夠累了,何必再讓他操些冤枉心。德昭,你能幫我個忙嗎?」
「那要看是什麼事了?」
我沉吟難言。
「怎麼?你也會有難言之隱?」
「別笑我!是件很嚴肅的事,那個,小女孩,叫燕兒的,你記得吧?她,」
「當然記得!」德昭輕笑著,挑起一塊糕點送到我嘴邊。
「正經些,」打落他的手,「幫我找找她!」
德昭看著我不語。
「怎麼了,王爺,這點小事也會被難倒?」
「小寶,激我這招沒用!我不是不想幫你,這是先生的家事,外人插手不好!再說,小寶你真得很奇怪,先生趕她出府不好嗎?難道你希望她留在先生身邊?」
「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燕兒她求過我,想留在家里,我不忍心,真得不忍心,她那麼年青,身子又沒全好,我擔心她會吃苦。」
「太好了,看樣子,我的機會還是很大!」
「莫明其妙!你就愛說些鬼話。」
「你擔心燕兒!只能說明一點,你對先生並不相任,換言之,你並沒有把握,絕對沒有十成的把握。」
「人都被你說昏了,什麼把握不把握的?」
「小寶,你的余生,你的幸福,在你心底深處,對李文植沒有把握,你始終在懷疑,燕兒的那件事表面上是過去了,可是在你心里,真得也過去了嗎?」
閉上眼,什麼也不能說,不能,不能讓旁人知道自己的心事,擔憂,原以為會藏得很深,原來還是瞞不了。
「好吧,我答允你,找到燕兒,照顧好她。」
「謝謝!德昭,你真得,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