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 正文 第五卷 第一章 三大刑使

作者 ︰ 龍人

此刻在坐忘城人眼中他已不再是地司殺而是坐忘城的敵人。

地司殺縱是心有不甘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認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強闖黑木堂的舉措太冒險了。

正當他心神失措之時目光掃見東向有一人影向自己這邊飛掠而來憑此人的身法判斷顯而易見又是一位如戰傳說這等級別的高手而此人顯然不會是他麾下的司殺驃騎也不是三刑使之一。

地司殺一驚未平又為此人的出現所驚他心忖坐忘城竟成藏龍臥虎之地!非但殞驚天還活著而且還有不少與殞驚天難分上下的高手。

僅殞驚天、戰傳說二人聯手地司殺已無必勝的把握若是再加上一人他的處境將岌岌可危。

而他的三大刑使看樣子也無法對他加以援手了。

地司殺眼見東向閃現的人影直取自己的側後方似乎要與戰傳說、殞驚天兩人一起形成鼎足包圍之勢一旦真的形成合圍那自己也許就將命亡此地……

在極短的時間內地司殺轉念無數並對局勢作出了準確的判斷。

他知道是該抽身而退的時候了。

戰傳說對匆匆趕來的人最熟悉他一眼就看出此人是石敢當不由心頭一喜!他看出了石敢當的確是要截斷地司殺的後路當下立即向殞驚天招呼一聲配合石敢當兩面剿殺欲將地司殺困死于此地。

雙方四大高手同時想到一件事地司殺心知最緊要的關頭到了若不能趕在對方合圍之前沖出去恐怕命將亡于此!他暗一咬牙向石敢當那邊疾迎過去。

戰傳說知道地司殺的可怕見此情形是既驚又喜。驚的是地司殺會不會對石敢當形成致命攻擊喜的是自己對石敢當的武功頗有信心覺得石敢當應該不會很快被地司殺擊潰這樣一來自己及殞驚天將及時餃尾趕至。

地司殺與石敢當飛接近之際突然采取了似乎很不明智的舉動︰他突然放緩度九誅刀一沉倏揚地上一把傷亡者的長劍被挑得向石敢當疾射而去。

雖然動作極快一氣呵成但終究會因此而使地司殺的身減緩何況以這種方式又怎能傷得了石敢當?

戰傳說暗自奇怪。

這時那柄劍已飛接近石敢當石敢當自身也未將它放在心上眼見飛劍射至他胸有成竹地及時斜踏一步!

石敢當自信此舉足以閃過這一擊。

孰料就在他閃避的同一時間那把飛劍如中魔咒突然改變方向而且度驟然加快仿佛劍本身就早已料到石敢當會做出如此反應非但未與之擦身而過反而以更可怕的度向石敢當心髒部位射至。

如此奇快大出石敢當的意料之外!此時他剛處于舊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際飛劍來勢又如此迅猛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情急之下他已來不及做出更多反應惟有以左臂直接封擋飛劍!

「嚓……」輕微的響聲中長劍一下子自石敢當的手臂臂彎處穿過。

以這種萬不得已的方式略略緩和飛劍的來勢同時也因劍與**的磨擦導致劍身的去向與原先有了細微差別盡管這種差別是不易察覺的但石敢當卻憑此為自己爭取了極短的一剎那時間。

雖只是極短的一剎那卻也是生與死之間的間距。

石敢當堪堪略一側身「噗……」地一聲長劍在穿過他的左臂臂彎處之後又扎入了他的右臂並帶得他向後晃了晃。

石敢當在第一時間以左手將劍拔出!

就在他拔劍之時地司殺已自他的身側擦身而過「轟……」地一聲撞入黑木堂中。

地司殺之所以選擇這一途徑一是因為惟有這個方向戰傳說、殞驚天無法及時攔截他二是因為他還想帶著他的三大刑使同時離開坐忘城。

但甫一進入黑木堂地司殺心便一沉知道要帶三大刑使離開已是不可能了因為此時乘風宮奇營侍衛統領慎獨也已加入戰團香小幽獨戰慎獨倒還能支撐而右腕已斷的盛極與同樣受了傷的車向合戰貝總管則完全是力不從心在苦苦支撐。

地司殺有心要替三大愛將殺退強敵無奈戰傳說、殞驚天已如不散陰魂般遙遙撲至若不當機立斷非但救不出香小幽三人反倒連他自己的性命也要搭上。

地司殺心頭又恨又哀地暗自長嘆一聲雙足剛一點地立時又彈身沖天掠起向黑木堂屋宇躍上同時送聲向他的人下令︰「撤出坐忘城!」

他心中自知此令雖下但恐怕已毫無意義了。

戰傳說、殞驚天欲繼續追殺地司殺但未等他們隨之掠上屋宇便听得一連串驚人的爆裂聲驟然響起隨即便見無數碎瓦如漫天飛蝶般自上而下激射而至雖是漫無目標但因為過于密集其又快仍是頗具威懾力兩人不得不以兵器格擋。

戰傳說、殞驚天同時想到這一定是地司殺借他的「地煞氣訣」修為所施展的所以才有如此大的聲勢。

僅此一緩待戰傳說、殞驚天沖上屋頂時已不知地司殺的去向目光所及之處只見乘風宮濃煙滾滾火光吞吐不息。

兩人相視一望只得就此作罷。他們知道即使傳令在四向城門守護的將士封擋地司殺也是毫無意義城中各大好手都已齊聚乘風宮除他們外試問誰又擋得住地司殺的去路?

他們所猜沒錯方才地司殺的確是憑借「地煞氣訣」在最緊要的關頭兩次挽救了自己一次是在射傷石敢當之時當時他在挑飛長劍的同時暗中借地傳出「地煞氣訣」撞在那把劍上才使劍身不但加而且改向令石敢當這樣的高手也防不勝防;另一次則是剛才在他自黑木堂中月兌身離去之時。

與此同時當地司殺匆忙下達「撤出」坐忘城的命令時非但沒有現實意義反而對他的三大刑使及司殺驃騎產生了明顯的消極影響。他們本尚能憑借頑強的意志支撐一陣乍聞地司殺之令頓使他們感到不妙斗志立時大減竟兵敗如山倒每個人各自為陣企圖突圍而出但周圍的坐忘城戰士卻越聚越多讓他們清晰地意識到已成籠中之獸。

殞驚天在黑木堂的殿屋頂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下方慘烈的廝殺但見雙方不時有人倒在血泊中生命在這一刻顯得那麼無足輕重他心中不由有些不忍遂大喝一聲︰「放下武器放棄抵抗者坐忘城可饒其性命!」

其聲借渾厚無比的內力送出如滾滾春雷壓下震天廝殺聲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但雙方已殺紅了眼誰若先放棄抵抗恐怕會立遭殺身之禍!有幾名司殺驃騎似乎也意識到大勢已去听得殞驚天的呼聲後略一猶豫大概是想放棄抵抗誰知僅這麼一遲疑立時有好幾件兵器自不同方位同時重重地擊中這幾人的身軀將其捅成了馬蜂窩當場斃命。

這一幕被殞驚天看了個清清楚楚心頭不由為之劇震。

這時他才真正意識到人的本性決定了要挑起戰爭是極為容易的可以有一百個理由而要平息一場紛爭卻要為此付出百倍的努力與代價。

司殺驃騎幸存的人當中有一人嘶聲喊道︰「弟兄們別中了他的毒計!他要借機擾亂我等的斗志反正我們今日已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與他們拼……啊……」話音未了突然變成厲呼聲。

「了」字未出一把單刀由他身後狠狠地砍入了他的後背幾乎將其一刀劈成兩半。

單刀砍得太深以至于刀刃卡在了骨縫中持刀者用力拔了二次也未拔出不由大吼一聲不抽反送「 嚓……」一聲單刀從這名司殺驃騎的前胸穿出。

此時二百司殺驃騎幸存者已不過只有四五十人而每個人所面對的都是數倍于己的力量。

他們儼然如汪洋大海中的一葉孤舟在被巨浪擊得碎裂之後每一塊碎片再被巨浪逐一吞噬。

殞驚天心頭微嘆一聲縱身躍入黑木堂內。

戰傳說明白殞驚天的心思因此對其更為欽佩。

由于他擔心石敢當的傷勢故未隨殞驚天進入黑木堂正堂內而是掠向石敢當那邊。

此時石敢當的傷口已草草處理過見了戰傳說他苦笑一聲道︰「我對地司殺的‘地煞氣訣’有所疏忽了。」

戰傳說見他談吐自如知道他的確只是受了外傷這才放心。

石敢當接著又十分疑惑地道︰「方才那人怎麼與殞城主如此相像?」

因為此時坐忘城的力量已佔據了絕對的上風所以兩人對答之時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干擾。

戰傳說見石敢當一臉驚訝之色心中暗自好笑道︰「他本就是殞城主。」

石敢當一怔起初還以為戰傳說在說笑但見戰傳說一臉正經並不像是在開玩笑頓覺大惑不解。

戰傳說道︰「其中詳情一言難盡還是先看看貝總管那邊的情形如何吧。」

石敢當雖有滿月復疑惑卻也知此時不宜久聊只好按捺住疑惑之心與戰傳說一起由正門進入黑木堂。

當他們進入黑木堂時三大司殺刑使盛極已亡車向、香小幽被擊敗後各由兩名乘風宮侍衛將之牢牢制服再無反抗的可能。車向一臉污血眼神中透著絕不屈服的光芒不愧為一條硬漢連香小幽被擒後臉上也毫無懼色目光針鋒相對地與他人的眼神正視。她的身子被兩名侍衛拉得向後微仰使其豐滿誘人的身體曲線更是暴露無遺。

對于這樣的結局戰傳說並不感到意外三大刑使的敗亡只是遲早的事。

而車向、香小幽之所以是擒而未殺很可能是殞驚天的決定。

凡見到殞驚天的坐忘城戰士無不驚得目瞪口呆在黑木堂中的這些人中除戰傳說、伯頌、慎獨、貝總管等知情者外其余剛趕至的人也是如此。若不是有貝總管等人在場他們還真不知對殞驚天的命令是否該執行。

殞驚天見了石敢當施禮歉然道︰「殞某未盡地主之誼反而讓石宗主受牽累了。」

石敢當望著「死而復生」的殞驚天饒是他經驗豐富也是無法猜透其中奧秘見殞驚天向自己問候一生不知經歷了多少場面的他也不由感到手足無措忙道︰「不敢不敢殞……殞城主客氣了。」心中卻暗忖道︰「看他神情、言語、容貌的確應是殞驚天無疑倒真是古怪蹊蹺……」

這時外面的廝殺聲漸漸平息先還能听到零星的金鐵交鳴聲很快連這零星的撞擊聲也沒有了。外面一下子變得沉靜了不少但這種沉靜帶給人的卻不是輕松而是沉重感因為這是滲入了血腥與死亡的沉靜。

一場血戰以坐忘城的勝利而告終。

但殞驚天卻並無什麼喜悅興奮之色他看了看車向、香小幽二人向慎獨道︰「將他們禁押好生看守但不得為難他們。」

言罷也不等貝總管慎獨回答他已向黑木堂外走去。

戰傳說等人隨即也緊接而出。

當殞驚天步出黑木堂時外面的戰斗已結束走廊中、牆角下、假山後……無處不是橫七豎八躺著的尸體有司殺驃騎也有坐忘城戰士。

沖入乘風宮的普通坐忘城戰士沒有忘記自己的身分他們開始準備退出乘風宮外其中部分受傷者由同伴挽扶著走出。

而十余名重傷後再也沒有反抗力的司殺驃騎被強迫向黑木堂跪成一排他們的頸部被用力壓著所以頭顱便不得不頂在地面上。

當殞驚天由黑木堂走出站在正門前台階之上時包括乘風宮侍衛在內的坐忘城戰士齊齊停下了自己的任何舉止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殞驚天的身上。

這時北尉將重山河如一陣風般自人群中閃出他身上血跡斑斑也不知是他自己掛了彩還是濺上對手的鮮血雙矛似乎因為剛才經歷了鮮血洗禮之故寒光更甚看樣子他似乎是要沖向黑木堂這邊。

殞驚天正在思忖該如何向坐忘城萬民解釋見重山河也已趕至便向貝總管吩咐道︰「你與重尉一起將殘局收拾收拾;慎獨你與我一道前去華藏樓。」

隨後又向戰傳說、石敢當道︰「殞某想去祭奠二弟孤天二位願否與我同行?」

石敢當一怔心忖道︰「二弟孤天?難道被甲察、尤無幾所殺害的不是殞驚天而是殞驚天的二弟?但怎麼可能整個坐忘城先前都未看出破綻……」

殞驚天之所以邀戰傳說、石敢當同行正是想借此機會把真相告訴石敢當而戰傳說雖已知真相但因為他與石敢當的關系是最密切的要將這匪夷所思的事向石敢當解釋清楚有戰傳說在場便省事多了。

殞驚天之所以先想到要向石敢當解釋此事自是出于對這昔日玄流道宗宗主的尊重。先前他秘密進入南尉府暗雪樓後讓南尉伯頌約見了戰傳說而未約見石敢當不是因為他對石敢當有所不信任而是因為當時他本不想過早讓太多人知悉此事但戰傳說因為與此事有直接關系故在受約之列。

石敢當一反平日的精明睿智一時竟忘了該答復殞驚天而自顧沉浸在苦思冥想之中戰傳說忙大包大攬代他答道︰「我們理當如此。」

四人便向華藏樓方向而去。

殞驚天心知很難對眾坐忘城戰士解釋明了故他有意暫且拋開此事讓重山河等知情者先將此間情形轉述這樣也省去了不少麻煩。

就在殞驚天將離開黑木堂時貝總管問了一句︰「城主被俘的司殺驃騎當如何處置?」

殞驚天未加思索地道︰「將他們放了。」

貝總管一怔但還是應道︰「是。」

當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關于城主殞驚天還活著的消息便傳遍了坐忘城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的耳中。

乍聞此訊息坐忘城所屬無不又驚又喜。這個夜晚坐忘城在激動與不平靜中度過。

△△△△△△△△△

坐忘城外五六里遠的地方一條通往京師方向大道旁的一個小山崗上地司殺默默地站立著目光望著坐忘城的方向。

山崗光禿禿的幾乎沒有任何林木更顯出地司殺的孤獨落魄。

現在他已沒有任何危險了連布署在坐忘城外巡游的人馬也一樣沒能困住他。在見識了他的身手後坐忘城戰士便知道既已讓他突圍成功那麼再要追殺便顯得毫無意義了。

坐忘城戰士想到了這一點而地司殺卻也同時料知坐忘城戰士會這麼想所以他能夠毫不擔憂地在此止步。

但他在此駐足等待又能等到什麼?

無非是等到敗慘結局的確定。

而地司殺似乎決定要在確知結果後才肯離開。

當天邊出現血色的晚霞時終于有一列人馬出現在地司殺的視野中。

這是一隊狼狽不堪的人馬正是被俘後僥幸被殞驚天饒了性命的十余名司殺驃騎因為有殞驚天的命令他們才能夠穿過坐忘城的道道封鎖。

這十余人都受了傷有的人傷得還很重不過他們的度卻並不太慢畢竟置身于充滿仇視處境中的滋味並不好受。他們本已做好了被處死的心理準備沒想到殞驚天卻那麼輕易地放過了他們。這樣一來他們本有的視死如歸的傲氣不知為何反倒泄了大半。出了坐忘城後在城外一連撞見了幾支巡察的坐忘城戰士讓他們數度受到驚嚇不過皆是虛驚一場那些人接到傳令並沒有與他們為難。

十余幸存的司殺驃騎失魂落魄般跑出四五里之外心緒這才稍稍平定。冷不丁有人無意間看見前方山崗上有一人影不由駭了一跳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殞驚天之所以放過他們不過就是與他們玩了一個貓戲老鼠的游戲讓他們正為死里逃生而驚喜時再派人在前面將他們截殺。

如此一想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

很快更多的人看到了在山崗上的地司殺在最初的草木皆兵之後他們終于認出那是他們的主人地司殺一顆懸起的心方才「撲通」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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