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這時莊鵲的喊話聲由外面傳了進來︰「銅雀館內所有人听真!此次天司危大人之所以兵困銅雀館只因館內隱有千島盟逆賊!千島盟一向覬覦我樂土乃大冥不共戴天之敵凡我樂土子民皆應一致對敵顧全大義!天司危大人有令凡能殺一千島盟逆賊者賞金百兩!」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眾人一下子明白過來︰那靜坐于大堂中央的十余人原來是千島盟的人!但見他們服飾不一而且其衣飾與樂土人並無不同顯然是假作**尋歡之人混跡于銅雀館中。
對于千島盟樂土人與之的確有著難解宿怨而眼下又是因為這十幾個千島盟的人而連累眾人被困于銅雀館中其中有幾個也曾修練武學的人氣惱之下只覺熱血上涌怒火中燒一時再也忍耐不住罵罵咧咧地沖出人群向這十余人沖去。
他們渾然忘了如果這些人只是普通的千島盟所屬天司危怎可能如此興師動眾?
沖在最前面的人膀闊腰粗有如鐵塔臉膛微紅他「騰騰騰……」搶前幾步已至那些人跟前揮起碩大的拳頭便向其中一人重重擊去。
眼看就要重重擊實的那一剎那忽然他眼前一花憑空有一只手將他的拳頭抓住了給他的感覺就如同被鐵箝箝住了。
那人正要奮力向回奪卻听得「咯咯……」一陣讓人毛骨聳然的響聲一陣可怕的劇痛突然由他的右手傳遍全身——對方赫然已將他的右手指骨、掌骨捏得粉碎!
那人一張微紅的臉膛剎那間紅色盡退變得蒼白如紙。
慘叫痛呼聲剛起一團森寒的銀芒已然在他的面前彌漫開來。
尚未意識到怎麼回事他的喉管已被切斷鮮血若箭標射連同肺內的空氣一同涌出。
右手的劇痛感覺一下子消失了。
他的眼神一片茫然向前踉蹌了兩步如鐵塔般的身體轟然倒下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已然斷氣。
另外幾個本待出手的人見此情形駭在凝住身形非但未敢再向前踏出一步反而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卻。
那大漢的死讓他們一下子變得清醒、聰明了猛地醒悟到值得天司危親自出手的人又豈是他們所能對付得了的?
忽然有一女妓冷笑一聲︰「平日里自稱如何英雄了得怎麼在這節骨眼上卻軟了?」
那幾個正在步步後退的人乍聞此言就如同被狠狠地抽了一鞭本就難看的臉色更為難看了!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過猶豫也只是暫時的最終對死亡的恐懼還是戰勝了一切他們寧可在眾目睽睽之下退卻也不願立斃當場。
畢竟這是風月場所走進這種場所的錚錚男兒的確不會太多。
忽然有一柔美如天籟般的聲音道︰「他們幾位以前所說的話只是哄你們開心的若真要讓他們臨陣對敵恐怕有些為難他們了。」
對于此刻銅雀館中的每個人來說無須回頭看也已听出這是銅雀館的主人眉小樓的聲音。
她是此間的主人最不可能一躲了之的人就是她了。
自大堂的一側處走來一風姿卓絕的年輕女子在這美女如雲的大堂中眉小樓的出現依舊給人以眼前一亮的感覺。
她幾乎已美得毫無瑕疵但她無可抵御的魅力並在于此而是在她的身上竟同時揉合了天真、純情、嫵媚、放蕩與高貴以及神秘!
一個容顏美艷絕倫的女子只要真正地擁有這些特征中的任何一種就已有驚人的魅力而眉小樓竟不可思議地同時揉合了這幾種魅力。
她的話音未落那幾個進退兩難的人就如被火燙著般跳了起來不顧一切地向千島盟的人沖殺過去!他們雖然也算是武道中人但進入銅雀館這種地方卻多半是不可能攜帶兵器的只能赤手空拳動攻擊。
這一刻他們竟全無懼色與方才的畏怯截然相反。
「不知死活!」千島盟十余人當中有一人低哼一聲單掌在桌面上一按人已飄然掠起進退倏忽旁人根本無法分辨其身形身法之快就如同一道旋風在穿掠。
「砰砰砰……」幾聲悶響那幾個沖向千島盟中人的人幾乎難分先後地飛身跌出。
頹然墜地時竟已無聲無息!但自始至終他們無一人生痛呼慘叫聲亦未見有任何血腥。
眾人駭然色變!不知這幾人如何會蹊蹺死去但心中已明白再做反抗已是徒勞無益對千島盟的人來說取他們性命就如同捻死一只螞蟻般那麼容易。
轉眼間已僕身而亡的幾個人的軀體有了驚人的變化但見所有死者的膚色在極短的時間內忽然變成了慘綠色其狀可怖。
眾人這才明白這些人皆是中毒而亡而且所中之毒極為霸道可以在極短的剎那間取人性命。
大堂內出現了短暫的靜寂!
眾嫖客及女妓皆有了絕望之色惟有眉小樓的神色依舊平靜如初讓人感到即使生再大的變故也無法讓她有多大的震撼。
千島盟的人當中有一年約五旬的男子將目光投向了眉小樓目光深邃精芒內蘊一望可知此人修為必然非比尋常。
他的神情冷漠得近乎呆板語氣也是冰冷無比︰「這些人都是因為你的話而死的如果不是你以言語相激也許他們會知難而退。」
眾人認出此人是在兩天前進入銅雀館的當時他自稱是一販賣馬匹的商賈名為穆寶卷出手很是闊綽頭一夜便要了四個女子只是因為過于貪杯還沒能與四個美艷尤物行**之歡就先酩酊大醉了。
現在看來所謂的貪杯大醉顯然全是假象!
眉小樓笑了笑道︰「知難而退又有何用?最終仍是難免一死即使不被你們所殺也難以逃月兌現在的局勢是再明了不過了天司危大人是絕不會放過你們的如此一來我們也必然會受牽連。與其讓他們落個貪生怕死的名聲倒不如留個舍生取義之名。」
那自稱「穆寶卷」的人也許是在場所有男人當中惟一一個不被眉小樓獨特魅力所吸引的人他的神情依舊是那麼冷漠呆板讓人感到他的面目似乎不是血肉構成而是由堅木雕刻而成。
他冷冷地道︰「就憑天司危未必能困住我們!」
「既然如此為何你們還遲遲不動手突圍?難道還要等到有更多人來增援天司危大人時你們才動手不成?」眉小樓笑意盈盈仿若與對方所說的話題不是事關生死而是輕松愜意之事。
在這種情形下她竟能笑得如此從容實是讓人不能不佩服其定力。
「你問得太多了!」那自稱「穆寶卷」的人緩緩地道。
眉小樓神色一肅正色道︰「你們遲遲不動手月兌圍無非是希望外面的人顧及我們的性命從而不會輕易動手哼!我眉小樓曾听說千島盟的人以天照神的子民自居自稱無上英勇今日一見原來不過如此!」
「冒犯天照神神威你死定了!」那曾自稱「穆寶卷」的人一字一字地道其聲森寒之至!
眾人不由為眉小樓捏了一把冷汗方才千島盟的殺人手段他們已見識過了要取眉小樓的性命可謂是易如反掌不少人心中暗自嘆息眉小樓乃國色天香的人間尤物卻要就此香消玉殞了。
「天照神又如何?被你們敬若神明的天照神不過一介愚夫罷了!」
忽然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了出來就像是漫不經心所說出的話。
千島盟的人神色大變齊齊循聲望去。
只見說話者正擁著「銅雀花榜」排名第四的魚蝶兒自一側門中走出。此人是一年輕男子面如冠玉俊美得毫無瑕疵。他竟身著尋常男子根本不敢問津的一襲火紅色華服卻顯得極為出眾讓人感到若這世間只有一個男子配穿紅色華服那就一定非他莫屬。也許是因為過于完美了竟讓人感到隱隱有一股邪氣而這若有若無的邪氣卻又恰好成了他最具魅力之所在。
尤其是對銅雀館風塵女子而言這種男子最具吸引力。
事實也的確如此自這年輕男子進入銅雀館後幾乎所有的女子都為他所吸引了他一進入銅雀館便享盡了眾女的殷勤與媚眼只可惜他只選中了魚蝶兒。進入魚蝶兒的蝶苑之後他似乎整日沉溺于魚蝶兒的溫柔之鄉中一連三日幾乎不出蝶苑半步日日在蝶苑中與魚蝶兒縱情歡娛害得眾女對魚蝶兒既是羨慕又是嫉妒不知魚蝶兒使了什麼好手段竟能夠將這男子牢牢束住。
魚蝶兒在「銅雀花榜」中排列第四花榜稱她是「含英嬌灼灼真性自如如」其性情也正如此句所言率真中略顯嬌憨頗為討人喜愛。
此刻魚蝶兒任那紅衣男子擁著她的縴縴細腰整個人幾乎完全偎在了那男子的懷中美麗的眸子濕濡濡的像是籠上了一層水霧一望可知這三日她過得極為開心。
那紅衣男子一手擁著魚蝶兒一手握著一只精致的酒杯杯中美酒如玉。
看著自己欣賞仰慕的男子敢對殺人有如探囊取物的千島盟中人這麼說話眾銅雀館女子興奮激動不已若不是遍地的尸體讓她們過于駭怕只怕已有人為那紅衣男子拍掌叫好了。
「穆寶卷」緩緩站起身來其他人也相繼站起看得出此人在這些人當中應是地位最高者。
「如果你知道我是誰一定會為方才自己所說的話後悔!」「穆寶卷」直視那紅衣男子眼中殺機如熾。
紅衣男子竟不看他一眼而是將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酒杯上把酒緩緩傾斜然後以極為優雅的動作搖蕩著杯中之酒微微一笑道︰「你應該是千島盟盟皇座前三大聖武士之一的暮己吧?」
「穆寶卷」目光驀然一跳有如火星般在夜空中閃掣!
「沒想到在這銅雀館中還有如此高明的人物看來是我暮己看走眼了!」
「穆寶卷」果然就是千島盟盟皇座前三大聖武士之一的暮己。
紅衣男子道︰「你看走眼的時候太多了也許天照神的後人都是如此愚不可及的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一定被某個你們很信任的人出賣了才讓大冥王朝的人現了你們是隱身于此!」
他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被人出賣的人總是不會太聰明的。」
眾千島盟的人既驚且怒同時又有無奈之色。
莫非紅衣男子所說沒錯這些千島盟的人的確是被人出賣了?
如果是那麼出賣他們的又會是什麼人?
紅衣男子再三提及天照神言辭甚有不恭之處這對奉天照神為至高無上的神明的千島盟人來說是可忍?孰不可忍?
先前舉手投足間毒殺數人者是千島盟人皆盡知的用毒高手臥小流不過千島盟尚武以武道為萬道之尊但對用毒者卻予以貶抑臥小流毒術奇高即使是絕強高手也極可能被他毒殺于無形之中縱然如此他在千島盟的地位卻不高遠遠在暮己、負終、小野西樓三大聖武士之後。
因為這個原因臥小流深感世道不公故性情變得陰郁多疑而且心狠手辣似乎惟有如此方能讓他心中的不平稍得平復。
此刻他見紅衣男子神情倨傲出言不遜早已怒焰暗生只覺這紅衣男子說不出的討厭!
當下他緩緩走向紅衣男子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個哈哈︰「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總是會很短命的我看你這麼細皮女敕肉的就這樣死了的確有些可惜!」
說話間他已走近了紅衣男子的身前左手驀然毫無征兆地向紅衣男子右肩閃電般拍去。
紅衣男子的嘴角浮現出一抹不屑一顧的淺淺笑意。
同一時刻他手上杯中的酒突然躍起如箭般怒射而出直取臥小流咽喉。
臥小流本能地舉起右掌便擋只听得「嗡……」地一聲輕響那道酒箭已輕易地穿透了他的右掌迅即如利劍般切入了其咽喉。
而這時臥小流的左掌已拍在了紅衣男子的右肩上!
臥小流出一聲奇怪的低吼整個身軀已然向後飛跌而出。
砰然落地時臥小流以鮮血淋灕的右掌痛苦地捂住鮮血汩流的咽喉處左手指向紅衣男子喉底出古怪的聲響似乎在嘶喊著什麼只是因為喉管已被切斷沒有人能夠听出他在說什麼。
但由他那怨毒之極的眼神以及那扭曲而可怕的魔鬼般的獰笑不難猜測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要說的是什麼。
千島盟的人更是心知肚明!
他們太了解臥小流的毒術之可怕了一般的對手只要臥小流與之在三丈之內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取其性命而當他的身體已與對方的身體接觸時那麼此人即已是接受了死神之吻死亡的到來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而已。
誰也沒有料到紅衣男子會如此輕易地被臥小流擊中以他所顯示的武道修為來看本應能夠避過臥小流的一掌之擊雖然這並不等于就可能躲過臥小流可怕的毒術但反之一旦被臥小流擊中那其結局定然惟有一個那就是——死亡!
紅衣男子是過于自負還是根本不知臥小流是用毒高手因為在臥小流毒殺數人時紅衣男子還沒有自蝶苑來到大堂。
無論個中原因何在千島盟的人皆知一切都出人意料地在頃刻間有了結果。他們已看出了紅衣男子修為驚人本以為他會成為他們的一大勁敵沒想到一大障礙竟如此輕易地被除去了。
眉小樓、魚蝶兒以及其他銅雀館女子、尋歡嫖客皆暗自嘆息他們本見紅衣男子可借杯中之酒輕易取臥小流性命足見其修為甚是不俗為何偏偏如此托大?他們先前已親眼目睹了臥小流殺人于無形的毒術知道紅衣男子已是凶多吉少!惟一一個可能為他們化去這場劫難的人即將死于非命眾人難免有些惋惜尤其是那些對紅衣男子青眼有加的女子更是如此。
而魚蝶兒早已是臉色蒼白幾將不能站立。
她淒然地望著紅衣男子無限關切之情顯露無遺。身為風塵煙花女子本都是早已看透了虛情假義再難真的動情一切的歡笑都不過是假象而已但看此刻的魚蝶兒卻顯然是真情流露。
只是不知為何她雖有無限的擔憂與傷悲卻什麼也不敢問什麼也不敢說只是以那絕望淒美的眼神看著紅衣男子楚楚可憐。
紅衣男子再也不多看倒僕地上的臥小流一眼他把玩著已空的酒杯笑了笑道︰「好霸道的毒術!天照自詡為神視他人為魔而奉他為神的人卻甘于墮落以毒術殺人哈哈哈……真是可笑之至!如此手段與魔又有何異?」
他赫然早已看出臥小流是用毒高手那麼他自然也知道不可輕易讓臥小流接觸!
莫非他根本無懼于臥小流的毒?!
暮己默然無言心頭卻在飛轉念他自忖雖然臥小流未必能毒殺他但要應付臥小流也頗為吃力更斷然不敢如紅衣男子這般對臥小流絲毫不加防範。
紅衣男子神情自若絲毫沒有中毒毒的跡象他松開攬著魚蝶兒縴腰的手捏弄了一下她可愛的耳垂後輕聲道︰「這些人壞了我們的酒興我教訓教訓他們好不好?」
聲音很是溫柔。
眾千島盟中人卻已神色大變!
魚蝶兒見紅衣男子還能好端端地說話擔憂之情頓去喜笑顏開紅衣男子如何說她就如何听當下柔順地道︰「好啊!」
紅衣男子哈哈一笑忽然駢指如劍向離他最近的一名千島盟弟子眉心處遙遙點去幾乎未見他有任何動作身形亦未如何變化卻已在剎那間掠過了近二丈的距離其身法之快已然使之似乎可以隨心所欲地駕馭時間、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