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蕭然被扶著坐了起來,面容有些憔悴,似乎還帶著憤怒。我疑惑的瞧瞧他,又瞧瞧盛葉南,他此時也是一臉凝重,對我做了一個「坐」的手勢,我听話的坐到了床旁邊的空位置上,身旁和對面坐著面容各異神態嚴肅的大人物,此時此刻,我連呼吸都要謹慎起來,盛葉南喉嚨里賣的什麼藥還未可知,若是我不謹小慎微一些,被人抓到了什麼大做文章就不太好了。
「這次瀾京一行,就到此結束吧!」盛葉南一清喉嚨,威嚴的目光向我射來,仿佛要把我生生撕吃了一般,卻又仿佛礙于什麼,對我我無計可施,我趕緊低下了頭,心里雖然有一千個一萬個的疑惑,可還是強壓著不問,听他慢慢道來,「莫姑娘與小兒的婚事,也就暫且不提了。」
什麼?我訝異的抬起頭,看到的仍是盛葉南一副萬年寒冰的臉,又轉頭看看盛蕭然,發現他也在看著我,閃閃的眸子帶著黯然,還有一些希冀,似乎在問我「你的意思呢」,我低下頭不再看他。這個消息若是不顧他的感覺,對我來說算得上是福音了。
只是,這個福音來得太過奇妙。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突兀。
「還有,即日起,盛蕭然搬出閑雲園,來我的野鶴居,莫姑娘權當是在淡月山莊做作客,想住多久都隨莫姑娘喜歡,若是不喜歡,隨時可以離開淡月山莊。」盛葉南似乎是越說越氣,眸中的怒火似乎快要燒出來了,雙手緊緊握著,青筋暴起。
我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他這明明是在趕我走,為什麼說的這麼「含蓄」呢?我有一瞬間的錯覺,難道他是在害怕我?至于他為什麼越說越氣,對我到了「敢怒不敢言」的份上,我當然不會傻瓜一般的認為他是在害怕千面組織。
我又轉頭看向盛蕭然,雖然我極不願意在這個關頭與他有過多的眼神接觸,但是我要獲取信息還是要從眼楮抓起呀,沒听過那麼有名的一句話嘛,眼楮是心靈的窗戶。
盛蕭然此時直愣愣的盯著我,他的眼楮里包含的太多太多復雜的感情,將我干擾的一塌糊涂,我索性再次低下了頭,現在想從他那里知道點什麼,似乎是不大可能。
「莫姑娘?可好?」盛葉南怪聲怪氣的問道,我一慌神,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呃……這個……」我撓撓腦袋,完蛋了現在,只要一踫到事情,我就想去問問南君懷,這難道就是思考依賴麼?狂汗一把,「還是……容我考慮一下下吧。」
「蕭然,」盛葉南轉頭說道,「你听到了嗎?」
他艱難地突出兩個字。「是。爹。」便再也無話了。
「陳舵主。蕭然還有傷在身。莫姑娘就麻煩你先送到淡月山莊了。」
「是!」為首地一個模樣憨厚地人領命道。作揖起身。轉頭又看著我做出一個請地手勢。「莫姑娘。請。」
敢情是讓我現在就走啊?怕我帶著盛蕭然身邊給他吃了不成?!哼。我氣結地站起來。表面上還是不為所動迷迷糊糊地樣子。隨著陳舵主出去了。
上了一艘較小地船。船速倒是很快。雖是逆流而行。可是也只見兩岸連山嗖嗖地向後倒退。這讓我幼小地心靈多少有些懷疑。這難道是電動馬達船麼?
「陳舵主。這個船……好快啊!」我坐在船頭向下看。沒有看到水里面地馬達機。
「這個是魚船,下面有好多魚在拉著。」他一邊解釋,一邊不知做了什麼,嗖的一下從船邊就抓起一條嘴里吐絲的魚,定楮一看,原來是一條絲線從魚的嘴里出來,想必另一端一定系在船上吧,不知要多少魚才能拉動這個船呢。
這樣閑閑的過了五天,我們全靠船上的干糧充饑,共同擠在一個船艙里睡,因著我十歲的年紀,看起來也並無不妥。到了第六天,也就是快要到淡月山莊的倒數第二天,陳舵主的真面目終于露出來了。
說是真面目,其實他倒也並沒有對我做出什麼下流之事,只是用一些非常弱質的手段來套我的話,我想我這幾天一定是表現的太乖了,讓他完全把我贏得過「姻緣比試「這件事給拋諸腦後,或許在他眼里這些都不算什麼,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幼童罷了。
而他問的問題,無非是千面內部怎麼怎麼樣啊,有什麼成員呀,以及我是怎麼到淡月山莊的等等一系列問題,都被我的裝瘋賣傻給糊弄掉了。也有可能沒糊弄過他吧,總之他是對我無可奈何了。我若不是看在他和韋小寶的師父都姓陳,並且都是陳舵主,我早就……早就不耐煩了。這廝的思想,簡直是低級嘛。
第八日凌晨估計一兩點,終于到了淡月山莊,林霜晨(原諒我還是叫不慣他「叔叔」。)和嬸嬸等人似乎是沒有得到消息,並未看到他們。我也不想大半夜的擾人清夢,便一個人去了閑雲園的西廂,看著那個大大的花球床,有些不知所措。
雖說以前睡過這張床吧,但那時候我畢竟是頂著未來少女乃女乃的名號入住的,現在多少覺得住人家母親的床有些不太妥當,想休息又不能休息,只好坐在椅子上,半趴在桌上稍稍休息一下。
迷迷糊糊的似乎還作了個夢,卻夢的不真切,只是依稀覺得我似乎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紀的大街上,穿著高跟鞋不停的走來走去的,終于快要走完了,夢卻忽然醒了。
「離兮……離兮,」朦朧中有人搖晃我的身子,柔柔弱弱的女聲在我耳邊響起。
我揉了揉眼,打了個呵欠,這才把人看清楚,來人是碧凝。
「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這里趴著,不去床上睡麼?」她說著就扶著我走到床前,卻又似乎不知道怎麼將我送進去,有些疑惑,「這床怎麼生的這樣奇怪?不是讓人睡的?」
我朝她擺了擺手,「有機關的,我還是不睡這張床了,總感覺有些別扭,」說著又將她拉到桌子旁坐下,「怎麼這麼晚了,你來有什麼事?南君懷又有什麼計劃了?」
「沒什麼計劃,我也是有事來淡月山莊,踫巧看到西廂的燈亮著,想著這屋子已經是你在住了,就過來順道瞧瞧你。」她淡淡一笑道。
「你還真是巧,我這才剛回來,你這順道就順對了!」我也嘿嘿一笑,拉起她的手,「你回去給南君懷捎個信,就說盛葉南他不讓我嫁給他兒子了,還說我現在是淡月山莊的客人,可以隨時走,簡單來說就是趕人的事兒,你問問南君懷他我該怎麼辦。」
「不讓你嫁了?」她听了這話臉色突地一邊,很是意外的說道,「怎麼能不讓你嫁了?這江湖上都傳遍了的事情,怎麼能說變就變呢?!」
「我剛听到也是很意外,不過還好,」我笑著拍拍她的肩,「怎麼說我也不用嫁給盛蕭然了,這倒是一件好事情。」
「哦,」她有些失神,淡淡的應著,忽然又說道,「還是應該嫁的!」
我有些迷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