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馨然哭得太累了,以至于有些神情恍惚。
不過,好在她總算明白過來,自己好像在經歷了那個生死關口的時候,靈魂大概是穿越了!算是趕了回流行吧。
至于那張帥氣的臉,是她現在的便宜老爸的!--哼哼,居然讓這種極品的男人當了自己老爸,而不是情人,老天故意懲罰我的嗎?!(老天一笑,是滴!)
還有我那個便宜老媽,長得真漂亮啊,真讓人嫉妒。
好像還有個什麼孿生的姐妹,跟自己心有靈犀似的,賽著勁兒地哭,可累死我了!最後誰也沒贏!
現在的身份好像還不錯,是個什麼府里的小姐,有些個嬤嬤丫鬟伺候著,估計今後的溫飽不是問題。
至于現在的朝代嘛,光顧著哭了,沒看清楚服飾,反正不是現代的,也不是清代的。這下糟了,自己的歷史學得最差了,要是能未卜先知地知道一些事情,那以後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的機會才大一些啊!現在還不是兩眼一抹黑,穿跟沒穿有區別嗎?!(老天鄭重地點點頭,有滴!)而且現在自己也不能說話,如果開口直接問一邊的丫鬟嬤嬤什麼的,或許馬上就會清楚,但是更大的可能是被當成妖孽,畢竟,誰見過生下來三天就會言語的呀!不被人當成妖怪才怪呢!
最慘的是,本來到了當母親的年齡了,卻回過頭去又當一回嬰兒!一切重新來過,可是憑著過去的那短暫經歷就真的能在這個世界里幸福地過一生嗎?
阿彌陀佛,般若菠蘿蜜,菠蘿揭諦菠蘿僧揭諦菩提薩婆訶,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千善萬善的如來佛祖啊,這個世界千萬、萬萬、一定要是個男女平等的和諧社會啊!(佛說,你的祈禱,我听到了,但是--臨時抱佛腳是不管用的呀!事情總要沿著正常的方向走的,順其自然吧!)
楊馨然祈禱著,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她睡著之前不忘傻傻地想︰早知道哭也是件很累的事情,就不浪費這力氣了。
但是,不久她就被吵醒了,因為要為她和她的孿生姐姐舉行洗三儀式。儀式上來的人很多,過程也極其復雜,看得楊馨然暈頭轉向,卻幾乎什麼也沒記住。除了那個非讓她「響盆」不可的劉姥姥在她大腿上留下的掐痕。
熱熱鬧鬧的洗三儀式結束了。
幾日過去,楊馨然還寄居在嬰兒的外殼里,每天睡大覺,對于這種狀態她也漸漸有了覺悟。嬰兒能夠活動的範圍受限太多,原來具備的語言能力、運動能力都不能借由這具軀體施展出來,因而,縱使不睡覺,此刻能做的也無非是多吃、閑看而已。倒不如多睡覺來得實在。可憐一顆盼望長大的心啊!
初春的風是涼中帶著微微的暖,尤其是午後的那一輪初醒的太陽照在身上的時候,全身上下都能感受到生命力的波動。前幾日的雪早已經化成了水,只有終日背著陽光的角落還有那麼些殘留的痕跡。
楊馨然第一次被宋嬤嬤抱出來遛彎兒,興奮得東瞧瞧西望望,哪兒也看不夠;只是左一個跨院右一個走廊的繞的,她還有點暈。
宋嬤嬤每到一處都會講解一番,比如「這是一棵桃樹,過一段時間就會開出桃花;桃花謝了,便會結出果子來。這是搭葡萄架用的竹竿子,等到冬天過了,便要把葡萄藤從地下翻出來搭在上面,像涼棚一樣,等到秋天,便有一串又一串的葡萄吃了……」,諸如此類。明明有那麼多的亭台樓閣可以講講展、歷史、文化之類的,但她卻全是講解一些植物方面再簡單不過的常識。這就好比有人請客來到一家正宗的川菜館里卻只點了一盤不放辣椒的醋溜白菜一樣,楊馨然听得興味索然。
路上也不免踫見些人,大多是這府里的下人,多數主動地跟宋嬤嬤招呼一聲,便各忙各的去了。也有些天性活潑的拉著宋嬤嬤聊幾句閑篇,順便伸手拍拍二小姐的臉,模模二小姐的鼻子。宋嬤嬤這時候便轉身輕輕一避,肅顏嗔道︰「瞧瞧,瞧瞧。你怎好用你那剛干完活的髒手踫這麼金貴的小姐呢,小心把小姐嚇著了。」那好事的人便往往借口有事很快低眉順目地走了。
宋嬤嬤拐了幾道彎,繞過了兩座假山,楊馨然終于對這個地方有些印象了,因為洗三的那天她被去產房的時候記得這兩座假山的模樣。莫不是要去見那個便宜的漂亮老媽?!
楊馨然心里一千個一萬個不大樂意,她還清晰地記得幾天前被硬逼著吮吸人乳差點被嗆死的事情。
蒼天啊!大地啊!自己又不是「拉拉」,為什麼非要做這那事情?
好在後來她閉緊嘴巴,堅決不肯吮吸**,嬤嬤們便想出了新的辦法--用銅制的小酒壺盛了些人乳,放在溫酒器中溫熱了,再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這才讓她得以下咽。老實說,一想起那沒什麼味道的液體是人身上的分泌物,她心里便像被貓撓了一樣,全身起雞皮疙瘩,要不是考慮到母乳是嬰兒最佳的營養品、考慮到要盡快地增強自己的體格,她也絕對不會下咽的。
其實呢,是她有些多心了,她那漂亮媽媽才不會費這種功夫來親自哺育孩子,畢竟哺乳對女性的身材還是蠻有影響的,所以那次象征性地親自喂養之後,她便開始吃些減少女乃水的中藥。否則,試想一下,親自哺育了五個孩子的女人還能存留多少風韻?沒有了風韻的女子還能依靠什麼來籠絡自己儒雅風流的丈夫?不能籠絡住丈夫在這深宅大院中還能樹立什麼威嚴?女人若沒有了家中的威嚴,那她的下場一定會很淒慘。因此,保持自己的魅力是這個時代的貴婦人們的必修課,她們自小就被自己的母親教會了怎樣做一個賢良淑德的賢內助、如何保持自己的青春韻致。就算年華終會老去,哪怕能延緩片刻,那這個法子也是值得一用的。
所以,兩位小姐哺育的重任不在親生母親海青兒身上,主要還是落在了那位還沒謀過面的乳娘身上。
據說這原定的乳娘卻也還在家中坐月子,故而沒有來柳府,只是每天都有柳府派專人取了容器從她家裝了,再帶回來。
按照當地的規矩,坐月子的女人雖然可以在自己家里自由活動,但是未滿月之前是不能出自家大門的,而且就算是不得已需要出自家門,也絕對絕對不能踏進別人家的門,就算是自己的娘家也絕對不能進。當地有一種說法,這種女人踏進過誰家的門,誰家就會有「血光」之災,弄不好就得家破人亡。如果有誰忘形破了這個禁忌,輕則要由這產婦家請一班道士做齋作法弭災,還要給人家換屋上的大梁以去晦氣;重則兩家將大打出手,結下深仇。這都是有過先例的,這乳娘雖然已經是柳府早先就聘用了的,卻也不敢破了這個例,誰敢拿一家老小的性命做賭注呢?事情便這樣將就了下來。
說起來也是趕得巧了,原本這位乳娘生兒子晚生了半個月,偏偏柳家夫人又早產了一個半月;先前定好乳娘坐完月子便帶兒子一起去柳府家住下的,甚至連她要居住的偏院也早早便收拾妥當的,卻不曾想兩人產子的日期前後相差了不過十天。柳夫人生產的時候,柳府就準備再請個乳娘來,哪怕臨時頂一下應應急也好,卻一時沒有合適的,就這麼耽擱了。
楊馨然此時當然不會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卻還以為是家人理解了她的意思,知道她不喜歡直接吮吸人乳才定的其他法子,心里不免還有些得意。可是這會兒又要見到那個便宜老媽了,萬一又是那個場景,哎呀,該怎麼辦好呢?
楊馨然盯著那怪石嶙峋的假山,心中暗暗著急︰
咬吧?牙齒還沒長出來呢。裝做吃飽了,打幾個飽嗝?嗯,這似乎是個主意,但是事實上自己確實有半天沒吃東西了,腸子肚子正糾結在一起集體抗議呢!況且宋嬤嬤是清楚自己吃沒吃過的。這法子似乎也沒什麼用場。裝病?要是吃藥恐怕更麻煩,更何況裝不來啊……
宋嬤嬤自然是不知道二小姐的心思,一路指點著花草樹木,依然充當著熱情的植物園導游,不緊不慢往產房的方向走。這時--
一個高亢的聲音歡喜道︰「哎呀,這不是小萱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