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玉捏緊鼻子,沖進實驗室,迅爬上那凳子,那筆記本上剛點了一個角。她沒有猶豫,抓起筆記本在台上拍兩下,跳下圓凳便往外跑。
跑到屋外,才終于長長地舒口氣。看那小太監還立在原地,她不由得怒向膽邊生︰「讓你去找人救火,你怎麼還站在這里?!」
「已經有人去找了。」小太監並不著急,反而站在一旁,頗有興致地看著她生氣的樣子。
「你還好意思笑!一會兒國師回來了,有你好看!」如玉忿忿道。
卻見小太監伸手往她臉上抹去,倒把如玉嚇一跳。
她匆匆往後退兩步︰「你做什麼?」
「臉上,有血。」看火氣旺盛的她忽然受驚得像個小兔子,小太監倒不敢再靠近,只微笑著用手指指自己的臉。
「哦?」如玉依著他的指點,伸手一抹,手指上果然沾了不少血,想來定然是方才被碎玻璃劃破的,弄不好也許就會在臉上留下一道疤痕,難得這一輩子生得這麼漂亮,卻又面臨破相的危險,她咬牙切齒道,「都是你這個冒失鬼!本姑娘要是因此破相了!你賠啊?」說完便不再理他,跑進庫房抱出一些廢舊的毛氈來。
一眾侍衛、太監端著水盆、水桶沖上樓,眼看他們就要進實驗室滅火。柳如玉慌忙攔在實驗室門口,走得太急,一個趔趄竟然差點摔倒了。
「小丫頭!快讓開,我們進去滅火!」一個侍衛叫囂著便要從她身上邁過去。
「等一等!你們這樣滅火只會讓火勢越來越旺盛!」如玉忙拉住那個冒失的家伙。
「快讓開。你一個小丫頭懂什麼?滅火誰還不會!火不就怕水嗎?用水一潑就好了!」那些侍衛、太監都盯著她。滿臉不屑。
如玉不理他們諷刺地言論。匆忙做著示範︰「先將水把這些毛氈弄濕!用濕毛氈滅火。不要用水直接滅火。」她又在衣襟上潑了些水。疊了兩層。捂在鼻子上。「這樣可以防止毒氣吸進肺部。」
見他們還在猶疑。如玉急道︰「還愣著做什麼。照我地話做啊!」
他們卻還像看怪物一樣盯著她。如玉嘆口氣︰當真是人微言輕啊!搖搖頭。卷起一小塊兒沾濕地毛氈就要再次沖進去。卻被人一把拉住。轉頭一看。卻是那小太監。
他沾濕了衣襟。蒙上臉。道︰「是這樣嗎?」
「嗯。」如玉忙點點頭。
「雖然不知道你具體的理由是什麼。不過我相信你!」小太監說罷微微一笑,又沖著那一眾侍衛、太監道,「就照她的話做。」那些侍衛、太監倒也听話,很快裝備完畢,如玉這才放他們一一進去。
她自己也要跟進去,小胳膊卻被那小太監緊緊攥住。
「你放開我!」如玉跺腳掙扎著。
「不會讓你進去冒險的。有他們在就好了。」小太監笑著看她,「你太小了,做這種事實在不合適。」
「還說!要不是你,怎麼會生這種事?!」如玉甩開他地手,踱到一旁。仔細翻閱自己的筆記,看看究竟損失了多少內容。
小太監在他身邊蹲下︰「你從哪里來的?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
「你地問題很無聊,我拒絕回答!」如玉淡淡地應了一句。便不再搭理他,只全神貫注地盯著筆記。
小太監便很識趣地靜靜呆在一邊,看她筆記上的字跡奇怪,正想細問,卻有人跑過來悄聲說了句︰「走吧,娘娘找您呢!」
「知道了。」小太監忙站起來。卻又戀戀不舍地看了如玉一眼,「你是不是一直在這里?我改天再來看你。」
「等一等!」如玉道。
小太監喜滋滋地轉過身︰「什麼事?」
柳如玉合上筆記,站起來擋在他前面,正色道,「你闖了禍就想逃?!」
「不是,朕……真有急事!」小太監吞吞吐吐,面露難色。
「今天國師回來之前,你不能離開!」如玉鄙夷地看著他,「想找別人替你背黑鍋嗎?」
「不。不是。」听到這樣的說法。小太監有些黯然,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很多事情,自己居然控制不了。國師也好、母後也好,都不是自己能夠掌控的人,身為一國之君卻沒有什麼自由,反而處處要受他人掣肘。
「你這個小不點兒,哪里冒出來的?敢管我們的事?」小太監身邊的護衛適時地站出來。
「這個實驗室地火是……」如玉正要直斥他的過失,卻被小太監沖過來捂住嘴,將一塊兒冰涼的東西塞進她手里。
「這個玉佩先賠給你!今天真不能等到國師回來了。改日再來請罪!」他說完,身形一閃卻已經下了樓。
如玉在樓上舞者雙手,沖著他的背影惡狠狠地道︰「有種你就別走!改日再來請罪?我要是相信你的話,我就是傻子!」的文治帝從樓上下來,連忙擁上去,一起鑽進一個避人的角落,將那身太監服換下,重新換上龍袍。
小卓子小心迎上去,關切地問︰「听說樓上失火了,沒傷著陛下吧?」
「沒有。」文治帝搖搖頭,心道,這失火可是自己弄出來的,不能教他知道了,否則下次他就不讓自己上去了。
「沒有就好,剛才可把奴才給嚇得!心都不會動了。」小卓子拍拍自己的胸口,只恨不能將心挖出來給文治帝看一眼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見到陛下,這心呀終于又咚咚的了。」
「母後找我什麼事?」文治帝懶得跟他說笑。
小卓子眨了眨眼楮,艱澀地說道︰「陛……陛下,其實……其實……」
「其實?其實什麼?」文治帝有些不悅。
「其實,娘娘沒有找您,是奴才看您上去太久,怕您出事兒,所以才……」小卓子支支吾吾地道。
「你!」文治帝跺著腳,「今天被你這狗奴才害死了!」
「是,是……我是狗奴才……」小卓子附和著,趨步上前,跪拜道,「陛下,狗奴才知罪,狗奴才犯了欺君之罪,任憑陛下處罰!」看文治帝冷哼一聲黑著臉繞著自己走過去,他擦擦臉上地冷汗,站起身,亦步亦趨地小心跟在後面,心底不停地嘀咕︰究竟生了什麼事,居然讓這小皇帝如此生氣呢?
「將功補過!去弄些治外傷的藥,送給……」文治帝頓了頓,轉念一想又補充道,「把藥取來,朕要親自去。」
國師盯著火撲滅後實驗室中一片狼藉的殘像,良久,無語。
這兩姐妹跟自己有仇吧?一個故意,一個無意,都將自己地實驗室搞得亂七八糟。
柳如玉低著頭,不敢去看他。
「到底怎麼回事?!」國師痛心疾地問道。
听了他的訓斥,如玉身形一震︰「都說了是意外啦。那個酒精瓶質地太差,用了一段時間就不行了,居然突然就爆了。你看我的臉。」如玉撲閃著大眼楮,將小臉可憐兮兮地湊過去,「要不是我躲得快,就毀容了。」
「真的?」國師直視她的眼楮,稍頃,道,「你有事瞞著我。」
「怎麼可能?沒有,沒有啦。」如玉擺手,卻不妨,袖子藏著的那塊兒玉佩掉落出來。
她忙去撿,國師卻一個箭步從她手中搶了過來,看了兩眼,︰「誰給地?」
「沒誰,我撿的。」如玉賭氣一**坐在地上。倒不是貪那枚玉佩,如果讓國師知道真相,那個小太監不知道死得有多慘。還好他走了,當時自己氣糊涂了,差點害了條人命。听人說,這國師可是能一口氣用兩千人來祭天的惡魔啊!
國師見她的模樣,心底暗笑,臉上卻是嚴肅無比,「拾金不昧,你總知道吧?既然是撿的,不是別人送的,那就只好沒收了。「嗯!」反正也沒準備昧它,如玉想,淡淡應了聲,迅轉移話題,「不過,師父啊,這實驗室的放火措施實在是太簡陋了,而且各種儀器都不結實,就算今天不出事,以後還是會出的。」
「你說的我何嘗不知?可是目前沒有好地解決辦法。只能暫時湊合著了。」國師盯著她臉上地傷痕,「你今天也受了驚嚇,這樣,實驗的事,先暫停,給你放兩天假。」
犯了這麼大地錯,不處罰,反而獎勵?
到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還是惡魔的善心大現?
如玉心中算不準,他這樣做到底有何目的,不敢輕易答應。
「來拈星樓這麼久了,還沒有參觀過這皇宮吧?」國師慢悠悠地道,「別一副不屑的表情,這正在使用中的皇宮可跟那滿是游客的博物院不一樣。我會安排人帶你出去散心的。只要你不總想著出去,我還是相當人道的。」
听他這樣說,如玉自然不會再推辭了,難得休息兩天,能四處逛逛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