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不止是一個保鏢。偵探工作也很出色。
「老七是在五里巷春風樓吃的酒跟著三個人當是生意上有往來的。」九爺打賞燈回來叫人去打听了個明明白白次日下了學往長生居來匯報他道︰「伙計說一直在談鋪子的事。元宵夜客人多坐了多久伙計記不得了做東的不是老七是個被稱作陳員外的連帶咱們的宵夜也都是這陳員外會的鈔。」
「老七也是借花獻佛?」年諒揉了揉眉頭這倒像老七干的事了。自己不出銀子不出力使喚別人的東西擎好賣乖最是他的特長。
九爺冷笑一聲道︰「許是。老七素來這種人。白來的便宜他定是要佔到底兒的。」
但老七也素來不會做那等白搭東西還不得好的事他若搭了東西進去必是要見到利的——哪怕是白來的東西。若說之前買花燈許是要在幾家公子小姐面前賣好吧;昨兒的宵夜又為的什麼呢?
討好六哥?
嗯。九爺暗自點了點頭許是這樣。
臘月正月這些席里宴上的老七可是沒少拉著六哥說話緊著恭維討好落在他眼里只覺得那副小人嘴臉分外惡心。因看六哥一直淡淡的想必是看透了老七的把戲他也就沒提這事。昨天晚上這事定還是沖著六哥來的——老七與他沒什麼結交十二那仨毛頭小子老七更用不上什麼。
「六哥。」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琢磨著……昨兒這些人沒誰能落到老七眼里的。也就六哥你……他前陣子不也……花了些心思麼。你心里也有個計較才好……」
這話實在不好說他與六哥算是兄弟里關系好的尤其最近有了紀淙書這事兩人關系又近了一層。但這關系再好人心不也隔著一層肚皮?雖然六哥看上去是不待見老七地他可以直說老七不好但是若說老七要算計六哥意義就完全不同了這六哥會怎樣想?別是枉做小人惹得六哥不快。鬧得兄弟生了嫌隙……
他猶豫再三但到底還是說了總不能等六哥讓老七算計了去自己再後悔沒早提醒吧那是要懊惱死人的。一路看中文網
年諒聞言一愣啞然失笑是啊一直只記著老七光顧守著妹子了倒忘了老七年前也刻意來討好過自己。不曉得打的什麼主意後出了七弟妹的事老七挨了板子這才消停了些若說昨兒還是為了前著的事。也未嘗可知。
「謝過九弟提點。」年諒點頭道「若是九弟不說險些忘了前事。我自當小心。」
九爺見他言出摯誠並無半點敷衍不滿這才放心心道六哥果然是信得過地沒白替他操心。便笑道︰「六哥客氣了。我也是怕老七狡詐六哥仁厚。沒的吃虧。」
年諒知他好意笑著再次認真謝過。
九爺想說的也說過了便又照例匯報了紀淙書的近況說了紀淙書這兩天表現極好先生提醒他要注意行文篇幅的問題他也應下了。有要改的意思了;又因著辯才極佳。能和那群舉子們說上話了應酬也就肯去了。不必九爺費什麼口舌。
年諒極為高興。若是紀淙書能改了行文的毛病以他的學問金榜題名不在話下;若他肯應酬能學得稍圓滑些個那往後為官也不至于讓人太過憂
他長出了口氣由衷一笑姨母苦盡甘來算是熬出了頭若是表妹再得良配那便是十全十美了。
「最近老七地人可有往咱們院里來閑話的?」送走了九爺年諒招來夏小滿問道。從前七爺不止自家跟年諒套過幾回近乎也會派丫鬟小妾們過來走動有的沒的地與滿娘她們套話。
「臘月里還有。」夏小滿道「後來七女乃女乃那事……之後就沒了。怎麼這麼說七爺打的是你的主意?!」
臘月初七爺房里的妖精們沒少往她這邊跑總是搞得她屋子香得呆不住人害得她常要放半天味兒才能邁得進去腳。
初時是玫州崖山莊來奉帳妖精們便都是有話沒話的套問這個;末了有風聲說年諒要到玫州的事妖精們又來探听虛實。到了祭家神那日年諒去玫州的事才被老太君正式當眾宣布了不知道是老太君前期壓制地好還是因為有了七女乃女乃瘋魔在先年家諸人各懷心思便也就沒人理論這事。
七女乃女乃瘋魔的事一直讓三房人大為頭疼後來又鬧出那一通來七爺挨了板子老老實實的養傷他房里的妖精們也就開始了冬眠期貓院子里不出來了。長生居這才不再經常性彌漫燻死人地的脂粉香。
現在若是老七打的是年諒的主意。夏小滿抽了抽鼻子阿彌陀佛那她的鼻子又要遭罪了!也許她現在最該明的是一部換氣機……唔或者吸氧器……
年諒搖頭道︰「我也不曉得。老九今兒若不提我便只想著提防他打表妹主意了。老七素來是老五的先行官先前尚不知他們打的什麼主意便出了七弟妹那檔子事如今七弟妹地事也過去了……若說老七又是來先行試探的……」
夏小滿點點頭七爺能給五爺管賬肯定是一條藤上的;瞧著五女乃女乃能隨隨便便就打了七爺的人想必七爺只是個小卒子。七爺背後是五爺這當是真的。只是若七爺是先鋒那五爺所謀何事?
她想起五女乃女乃那三百兩銀票那句「一宗是一宗之前不相干。往後也不相干」前賬已清這一個月這兩口子都很消停莫不是醞釀著找什麼新的麻煩?年諒可是說話間就要去玫州了……
這樣地時候……上帝你可不要耍我!她磨著牙。有些煩躁搓了搓手皺眉道︰「玫州地事已是板上釘釘了吧?他們又能說些什麼?這會兒咱們能被拿來說道的……」想起紀靈書她翻了翻眼楮道「紀家人留宿府里?」
在她地概念里五女乃女乃只可能為了銀子而翻臉。
「紀家不是落魄了來投奔的!!」年諒沒好氣道︰「姨母家有良田千畝房舍百間為的表哥趕考才上京。不過因是親戚方過來住著!你也瞧著表哥那般了便是我拿個租宅子地銀子他也是不肯定要還上哪里用了年家什麼?姨母在二嬸那邊飯菜也是二房房頭管的又不走官中的關他們什麼事?!他們說得著麼?」
說著說著他就激動起來惱道︰「要說買官缺。那是我的主意搭的什麼?不過是祖父和四叔的人情面子罷了!買缺該多少銀子是多少銀子紀家能出!紀家不出我出!哪里用年家毫厘了?四房要說四叔替我出了這個頭。搭了人情不應當也是四房來找我說。三房?說得著嗎?!他們算個什麼?!」
「那個……我就這麼一說……你別吵吵……再叫人听了去……」夏小滿忙不迭擺手安撫他。他儼然是把紀家人當親人而當年家人是外人了。一提紀家人就像被踩了尾巴一般他立時就能跳起來與人拼命。
夏小滿忽然想笑他還是個大孩子啊二夫人說平素看他比誰都穩當一旦急了。比誰都急真個不假。
「我只這麼說說……」夏小滿按下了氣鼓鼓的年諒道︰「既然你這麼說那他們是找不到什麼由頭了。甭管他們打什麼主意打誰的主意咱們就做兩手準備。守得嚴嚴實實就是了。」
年諒穩了穩情緒。指了指桌上地茶盞叫夏小滿遞了茶過來。喝了兩口方心平氣和了轉而問道︰「采藻、采艾可吩咐下去了?」
夏小滿自己也拿著茶抿了一口潤喉听他問忙放下茶盞道︰「想著昨兒晚上回來的晚了再專門找她們說這事太過明顯了就今兒白晌說的。」
其實也不全是因為這個主要是因為昨兒晚上回來她解手時現生理期到了。估計還是那該死的「忘憂散」藥物影響這次比前次晚了五六天之前一點兒感覺沒有來了卻難受得要命。血色偏重又有血塊她是腰酸月復痛手腳冰涼小腿還隱隱有些要抽筋兒的意思。
她叫茴香煮了紅糖姜湯水灌了一大碗又打了熱水兌了姜汁兒進去燙了好一會兒腳直到覺得身上有暖和氣兒了便蒙被大睡直睡到翌日日上三竿。這還哪里有什麼心思管什麼采藻采艾?
也是喝了點兒熱粥曬了好一會兒太陽她這覺得身上舒坦了些才想起昨兒那碼子事。忙叫人招了采藻、采艾過來。
采藻和采艾年紀都不大平時話不多都是行事穩當的孩子半個來月她冷眼瞧來采艾做事板板正正略顯木訥采藻則要靈巧些。
她吩咐她們道︰「六爺惦著親戚總怕他們缺什麼短什麼來咱們家住著就得咱們管著不是。府外的有小韋管家常去瞧這府里雁回居那邊就要你們倆上上心了。看看姨夫人表小姐那邊少些個什麼啊又或是多些個什麼——倒不是旁的你說這往姨夫人那邊走動的看的誰地面子?還不是看的六爺的面子!這些人情少不得是要六爺還的。咱們哪里能問姨夫人去?這就要你們倆機靈著些多留心也好讓咱們心里有數知道是誰要與咱們親近不是……」
果然采艾就似懂非懂只規規矩矩應下;采藻則臉上帶著了然笑著應道︰「姨女乃女乃放心奴婢一定辦妥。」
她點點頭打她們去了自己又有點兒悵然既覺得采艾木頭怕她誤事;又覺得采藻太機靈也不是什麼好事聰明人總是不好掌控地。人才難得忠心的人才更加難得。
如果有「以後」女圭女圭還要自己培訓才好。那些穿越前輩們買孤兒訓練死忠絕對是真理。
這會兒年諒問了夏小滿就把大概怎麼和兩人說的學了一遍又說了兩人的反應以及自己的看法。
年諒點點頭道︰「我也是瞧著采藻機靈些。且看她們怎麼行事吧。院子里還是青櫻、采菽、采妥當些。」
從前只青櫻青槐他信得過是能商量事情、交代事情的。采菽采也只一般。而來五年的滿娘、與他同床共枕的滿娘他不是信不過她為人卻是嫌她太怯弱只能在他牢騷時做個傾听者萬不能指望她去做什麼事。
如今卻是不同了。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禍禍福福誰說得準呢?滿娘這不就是因禍得福麼這一忘倒變得伶俐多謀事事想得周到辦得妥當。福氣……是她地福氣也是他的福氣……
「滿娘。」他寬慰的笑了笑伸手過去拉她的手剛待說話卻又皺了眉頭攥緊她的指尖問道「手怎的這般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