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小丫頭是哪里來的?」一個身著灰色制服的醫生注意到了正在談話的天離和滄流,放下手中的器械,高聲尖笑著,走到滄流身邊,白玉般的手臂很嬌媚地搭在滄流的肩上,一雙似認真又似玩笑的眸子打量著天離。
天離的注意力這才被硬拉了回來。她開始警惕地打量著面前的灰衣女子。
這女子,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油亮的黑盤在腦後,眉毛精巧過人,彎曲的睫毛下是一雙很有誘惑力的黑色眸子。那眼神千奇百怪又都風情萬種,讓人閃躲不了。她的鼻梁很高,有點西方人的味道,涂著大紅色唇膏的嘴唇很有肉感。很顯然,她的身份不同于其他護士。因為她並沒有像其他護士那樣很守本分地穿著保守的白色護士裝,而是很夸張地套了一件灰色緊身制服。這制服將她豐滿的臀部和胸部襯托得格外到位,一條讓人心醉神迷的時隱時現,就更別提那雙包在網眼絲襪之下,踩在高跟鞋上的細長美腿了。
念曾經說的……高級將領可以不受服裝的限制……是指這樣嗎?太夸張了點……
天離望著女子呈呆滯狀。
「你知道昨天被送來的中了尸毒的男孩嗎?這個女孩是他的朋友。」滄流一面溫柔地答復一面將女子的手移下,他無半點動容,似乎已熟悉了女子這不怎麼端莊的舉動,「另外,她還是……太子的朋友。」
「哦!你就是那個目前和念一起生活的女孩吧?我听說過呢。一會兒我就帶你去見你的朋友。」女子孤傲地一笑,抬了抬下巴,用一種有些不屑而驚訝的眼神掃了一下天離,隨即很高貴地向天離伸出手,「我叫瑪麗蓮,白蟻資深醫師兼第六特工隊隊長。」
「我……我叫龔天離……還是個學生……」見對方把職業報得那麼詳細,天離也很勉為其難地把自己這個不是職業的職業報了出來,有點不好意思。
果然……對方還真的是個很強勢的女人。
天離很難為情地握住瑪麗蓮的手。
「我的‘宿體’?」忽然瑪麗蓮一陣顫抖,小聲驚呼一聲,迅收回手去。好看的雙眸露出罕見的驚訝之色。
「‘宿體’?指天離小姐嗎?」一旁的滄流聞言微微一怔,然後挑了挑眉,淡淡一笑。
「宿體呢……該不會……」瑪麗蓮望著天離的眸子,緩緩瀉出幾道溫柔的波痕。她不再高傲,而是用一種很親切很和藹的目光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天離。她預言又止,嘴唇輕顫。美麗的面孔上,是無奈也是淒然。
被忽然這麼凝視著的天離大感不自在,她慌張地游移著目光,但終是敵不過瑪麗蓮這種近乎要哭出來的眼神,聳拉著腦袋,很小心翼翼地望了回去。
似乎……這種眼神……這種手與手的觸感,確實是很熟悉……
天離再次望向瑪麗蓮的時候,有了這樣的疑惑。
「‘宿體’是什麼?」天離問。
瑪麗蓮搖了搖頭,眼神依舊溫柔。
「這與你無關的。」她回答的輕而孤傲。
「哦……」天離沒趣地應了一聲。
「天離,她就是負責照顧你朋友的醫生,一會你要跟她去見你的那位朋友。」滄流溫柔地拍了拍天離的肩膀,像是在給她鼓勁。
「瑪麗蓮醫生,仇謙長官的藥,你幫忙換一下!」忽然在不遠處,一個捧著醫藥器材的白衣護士大聲向瑪麗蓮尋求幫助。
「明白了我就來!」瑪麗蓮大聲回復一句,便迅穿梭在病床之間,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格外清脆。
天離和滄流尾隨其後,在像蛇一般的穿梭過後。
一路上,慘叫與血腥的畫面如同連珠炮一樣連續不斷地射來,天離很費勁地克制住自己想要吐的沖動。
「說起來,真是辛苦你了呢,最近戰事連連,若不是你支撐著這兒,我和黯浩天一定會更加辛苦。只是,很不幸,說不定我們沒過多久又要打一場特別費勁的仗……負責調查的那些情報員回來了,他們說,奧蕾娜現在還在中國。」滄流用虛無的黑瞳環視了一下四周的傷員,然後低聲對瑪麗蓮說。
「我早就料到……他們的目標是念不是嗎?所以一直在窺伺著。」瑪麗蓮聳了聳肩,「反正沒什麼關系,清閑的生活,我可能都習慣不了。不過,你們也不要動不動就下達作戰指示,送到這里來的戰士數量也太多了點。如果把白蟻年輕的戰士們都弄得不**樣,那麼後果根本不堪設想。」
「可是我們並無辦法啊。‘紅蟻’,哦,不只‘紅蟻’,幾乎所有的有關人士都認為,念,還沒有多少時間了。」滄流警惕地察覺了一下四周的狀況,將聲音壓得更輕了。
跟在後面的天離神色凝重地微一側頭,默默地握住拳頭。
瑪麗蓮聞言停下腳步,扭頭用孤傲而充滿豐韻的眼楮盯著滄流。
「那麼你呢?你認為念的生命……」
「我不知道。」滄流輕輕搖了搖頭,「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我怎樣去相信念的生命,在最近幾年對念的爭奪終是有增無減。大家都想利用太子日益嚴重的血咒並以此來控制魔界,這根本就是形式所趨……更何況……那個種族的地基……已經格外松動……」
瑪麗蓮沒在回答,她的表情變得肅穆起來。于是滄流沒再說話,而天離,則始終保持著沉默。
他們是在說……念無法活下去嗎……
可惡……為什麼,我會動搖呢……
念一定是會活下去的!
一定可以……
天離望著這滿目的浩劫,心底的傷痛,無休止地擴大著。也許是觸景傷情吧,她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掉下了一顆酸楚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