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火了狂地跑出李家,閃入竹林,突然遠遠里便有人大喊︰「著火了!快救火!」
一听著火了,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聞風而動,一個個拎著水桶,從河里打來水,一起向一個地方跑去。
話說米英兒也听到喊聲,說誰家著火了!二話沒說,提起水桶,跟著人群,一路小跑過去。才知道是帝火的房子燒了!遠遠的,就見火光沖天,把大半個天空都染紅了!可見,這場大火燒得那個透!米英兒眼前一黑,差點癱倒在地!大火把帝火的二層樓房燒得只剩骨架,一些男人女人還在一個勁地往大火里燒水,但是無濟于事。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燒焦味和汽油味。
一堆女人圍在帝火的鐵大門前,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李雪梅也听到消息,從屋里掙扎著起來,現帝火的房子被燒了!站在隱蔽處,捂著嘴哭呢!
米英兒可不管什麼閑言碎語,滿世界焦急地尋找帝火!高聲喊︰「帝火!帝火!你在哪兒?你看見帝火了嗎?」
女人堆里立刻有人附和︰「哎呀,好可憐,帝火有沒有事?找帝火去呀!」
一群女人神思一蕩,轟地散了。一時間,跑虎山中,女人的呼叫聲不絕于耳!
米英兒在豬圈背面的石頭叢中找到了帝火!只見帝火赤著身體,一身上下都是泥污。手里揮舞著一把柴刀,在那里跟一堆石頭過不去。一邊亂砍一邊嚷嚷︰「黃偉,你這個卑鄙小人!我要劈死你,劈死你!」
米英兒映著火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她無論如何不能把昨天還是生龍活虎的帝火,跟眼前的這個瘋子聯系起來!
但是這個瘋子,不是帝火,能是誰呢?他明明就是帝火!
米英兒氣急攻心之下,一**癱坐在地,在那里哭天抹淚︰「你好命苦。房子沒了,人也瘋了!這可怎麼辦呀?」
這時,好幾個男丁也找了來,見帝火在那里胡言亂語。幾個膽大一點的,一哄而上,一個從背後抱住帝火,一個趁機快手去奪帝火的柴刀。不料帝火力氣大,一個背翻,將抱他的男丁摔到在地,掙月兌人群,轉而向自己的房子奔去!
見到大火熊熊的家園,帝火呆住了!他好像現在才意識到,房子沒了!
短暫的沉悶中,只听帝火大吼一聲,雙膝跪倒在地,昏死過去!
米英兒第一個沖上前,幫帝火穿好褲子,和眾人一起,七手八腳,把帝火潑醒。帝火醒是醒了,只是空洞地睜著兩眼,一動也不動。村里人七嘴八舌,說著安慰的話。大火終于被澆滅,帝火的房子,燒得只剩了四面牆。
有人幫帝火報了警。
人們開始議論起火的原因。說什麼的都有,有的說是仇家故意縱火,有的說是灶間失火,有的說是帝火瘋,自己把房子給點著了!
行使代村長權力的宗綠萼也在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組織人手救火。
其實,怎麼回事,她肚子里亮得很。只是她面帶微笑,給帝火說了一大堆安慰的話後,自行離去了。
留下來的人是真正關心帝火的人。大家開始討論帝火的住宿問題。在帝火重新蓋好房子之前,要給他安排一個住的地方。米英兒什麼也不怕了,顧不上嫌疑,第一個站出來說︰「到我家去吧。我家有空房。我跟大家伙一樣,也是看著帝火長大的,我們都是他的長輩,沒什麼避嫌不避嫌。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對!帝火打小就多災多難。這孩子吃得苦夠多了,大家伙有力出力,一起幫他度過難關!」十幾個男女老少同聲附和,場面好不感人!
李雪梅索性搬來了一面門板,鑽入人群,模了模帝火的額頭,動情地說道︰「還是讓帝火上我家好。我家反正也沒人住,他一個大男人,住著方便!李叔張叔,麻煩你們抬一下!」
怎麼突然冒出一個李雪梅來,米英兒看著就不爽,心想李家的老ど,難道跟帝火有一腿?她不是長年在外打工,才回來的嘛?米英兒把一肚子的不高興咽在肚里,面上卻好言好語︰「難得李大妹子這麼熱心!只不過嘛,你爸住到廣東去了,你家屋子好久沒人住,怕是灰塵大。還有,帝火時不時地犯點小毛病,需要有人照顧的。我是他長輩,去我家最合適!大伙說呢?」
這時,就有一男丁嘎聲道︰「米嬸子,去你家也不好。你男人盯得緊,前兒還跟帝火干了一架呢!去你家合適麼?你男人要回來了,見到帝火,帝火會被你男人撕成碎片的!不好,不好!」
米英兒立刻反唇相譏︰「你這是說的什麼屁話!人家帝火都這麼慘了,你還在這里架舌頭,安的什麼心嘛!我是帝火長輩,我要照顧他。你愛怎麼想隨便!」
眾人點頭稱是,紛紛把矛頭指向架舌說閑話的人。眼看爭持不下時,帝火突然一骨碌坐直了身子,開口說︰「你們都回去吧!我誰家也不去!你們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
眾人見帝火恢復了神智,態度又堅決,便不再勉強,紛紛散去。最後留在帝火身邊的,就是米英兒和李雪梅二女。
米英兒看李雪梅不順眼,巴不得她快點消失,便擠兌她說︰「李大妹子,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回去呀?回去吧,帝火有我照顧就行了。」
李雪梅好像一下看出了米英兒的小九九,笑著抬杠道︰「英兒姐,那你呢?說不定德彪大哥在家等你!帝火是我老同學,我不關心他,是人嗎?」
二女這邊口蜜月復劍,那帝火早一頭扎入嗆人的廢墟堆里。由于牆內溫度過高,一時間竟沒法深入里面。
他最擔心的是地下室!
要是殃及到地下室的話,無疑地,他多年付出的心血就將毀于一旦!
听見米英兒焦急地在喊他的名字,他轉身退了出來。可以肯定的是,用來對付徐三斗的兩大有力證據,已經在大火中化為了灰燼!帝火面對著變成廢墟的家園,表情十分蒼涼。
米英兒和李雪梅則一同緊張地盯著這個她們共同擁有的男人。她們的臉上,充滿了關切。當然,更多的是焦慮和擔憂。因為兩個女人都不知道,帝火什麼時候會作!
米英兒看得心疼不已,她輕輕地走上前,把帝火拉到院里的水泵前,打好水,按著他的頭,把他一頭一臉的泥污清洗干淨。李雪梅不知從哪里找來了兩瓶啤酒,揚了揚說︰「冰箱骨架還在,沒有燒透。老同學,喝口酒,壓壓驚!」帝火二話不說,吹著酒瓶,一口氣喝光了。
就在這時,一輛警車直接從藥圃的大門駛過來。車上跳下兩名男子,走前面的正是帝火結義的把兄古德白,跟隨身後的那位,手提一口箱子,是市里下來調查蔗田命案的一名年輕的法醫,姓歐陽。古德白听說兄弟的房子沒了,順便把這名法醫給請了過來。
古德白看了一眼狼狽的帝火,沒有說話,徑直向廢墟堆里走。古德白捂住了鼻子︰「好濃烈的汽油味!帝火,你家存汽油沒有?」
見帝火搖頭,古德白恭敬地對取出相機拍照的法醫說道︰「人為縱火的可能性比較大!」一扭頭,跟帝火說︰「兄弟,這事包在大哥我身上。一定揪出真凶,還你個公道!這兩位是?」
米英兒自己介紹說︰「我是看著帝火長大的長輩,米英兒,過來照顧他的。古警官,拜托你,多辛苦辛苦,一定要破案。帝火無依無靠的,多不容易呀!」
李雪梅也介紹自己道︰「我是帝火的老同學,李雪梅。」
古德白跟著市里下來的刑警隊重案組奔波了一整天,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接案趕到帝火這里時,早已焦頭爛額,只見他從警車里拿來文件夾和筆,找了張凳子坐了,招呼道︰「嗯,你們都過來做個筆錄。詳細說說事情生的經過,越詳細越好!」
大約忙乎了一個小時,已到深夜十點。歐陽法醫提取了一些實物和指紋,拿出一張表,讓帝火按表格填,寫上意見建議。算是走完了程序,古德白安慰了帝火幾句話,開車走了。
李雪梅回屋去了,給大家做晚飯。現場留下帝火和米英兒,相對無言。
米英兒終于忍不住,情緒失控地一把抱住帝火,眼淚又流了下來︰「親,你振作點,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有我在,你什麼都不要怕,一切會好的!會好的!」
帝火點點頭,一言不,深深地埋進了米英兒溫暖的懷中,溫存著。
米英兒氣喘道︰「抱我去樹林里,讓你放松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