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他簡短地丟下三個字,面覆寒霜,氣溫仿佛硬生生地低下去三度。
「可是……這……」喜娘和丫鬟們面面相覷,新娘的蓋頭還未揭,這交杯酒也沒有喝,現在退下不免是要壞了大婚規矩的。
見喜娘遲遲呆立不動,步瑯飛又是一個眼風掃來,喜娘和丫鬟被他眼中戾氣嚇得連連後退,草草地道了跪安,三步並作兩步地退出了廂房。
廂房里只余他們二人。
氣氛安靜得有些難耐,唯有燭心 啪作響,如小蟲噬腦,令人不安。
季荷伊的手心已經攥出了汗,雖然喜帕依舊遮住了她的視線,但她感覺到他的視線仿佛一把冰錐,要生生洞穿她的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听到他幾不可聞的嘆息,伴隨著他即將離去的腳步聲。
廂房的門被他緩緩拉開,涼風卷著夜色侵襲入室,紅燭乍滅。
在步瑯飛離去之前,季荷伊听到他的聲音,毫無波瀾起伏,卻又蒼涼無奈。
他說。
「母後那里,你隨便怎麼回復罷。」
說完,他垂離開,匆匆步履挾起幾縷涼風。
直到廂房的門被完全關上,季荷伊懸著的一顆心才徹底塵埃落定,回過神來,額角與手心早已滿是濕汗,冰涼的夜風從窗口掠進室內,吹得她脊梁微微一顫。
季荷伊抬手扯下喜帕,站起身來,慢步走到窗前,正要關窗,只見離紫竹苑不遠的庭院處,步聲正攙扶著一名女子踽踽地向前走著,身邊伴著個老嬤嬤,前面還有個丫鬟提著燈籠,時不時地回頭看顧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