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皇子看見我掉了風箏把自己的風箏也收了起來安慰我說︰「不要緊的可以再讓元遙做一個。」可是對我來說那是我的第一個風箏是不一樣的……
想到這里我撢了撢衣服堅定地說︰「我要把風箏找回來。」十二皇子說︰「好啊那我陪你去。」于是我和十二皇子循著風箏掉落的方向找去。
「好像就是這附近……」我細細地搜尋著。
「看奴兮你的彩蝶!」十二皇子先現了它。
我順著十二皇子的手看去果然看見我的彩蝶落在里院的牆上。
我迫不及待地要跑過去取回我的彩蝶卻被十二皇子拉住了。
「這好像是哪個妃子的庭院要是我們貿然進去恐怕會得罪她。還是先通報一下吧。」我倒是無所謂地笑了笑︰「誰敢為難我?」于是也不再多加考慮急忙走了進去。
剛剛摘下風箏歡歡喜喜地要回去就听見有人說︰「你是誰?」我回頭一看見一個和十二皇子大小差不多的男孩子扶著門框問。
我不回答他反問︰「你又是誰?」他顯然被我問住了怔了好一會兒剛要說話卻先咳了起來。
看著他虛弱的樣子我被他嚇了一跳。
他咳得很厲害仿佛把心肺都要咳出來的樣子小小的年紀就病成這樣了嗎?
里屋有人听到他的咳聲說︰「九皇子您的身體這樣弱不能出去見風的……」一個宮娥模樣的人走出來看到我和十二皇子站在庭院里吃了一驚。
「您是……」宮娥從我們奢華的衣飾上斷定應該用「您」而不是「你」。
「怎麼了萍兒?怎麼還不把裕兒請進屋來?」一個溫婉的女聲傳來。
「娘娘……」宮娥向那剛出來的女子施禮。
「你們是……」那人細細地打量我們。
我的腦袋飛快地轉了一下如果這個小男孩是九皇子的話那麼這個被稱為「娘娘」的人就該是玉昭容了。
于是我上前略微施了下禮︰「我叫奴兮他是十二皇子。」那女子不認識我卻是知道十二皇子的沖著十二皇子說道︰「十二皇子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了?你母妃還好嗎?」十二皇子也是一鞠躬︰「多謝娘娘關心。剛才不小心把風箏掉落在您的院子里了于是才貿然進來希望娘娘原諒。」玉昭容溫柔一笑︰「不礙事的。十二皇子多日不見就已經這樣知書達理了你的母妃好福氣。」這時九皇子又咳起來玉昭容慌忙走到他身邊給他捶背撫胸。
然後略有歉意地對我們說︰「外面風這樣大我們去屋里說吧。」我環視四周屋里布置得十分樸素卻很溫暖給人家的感覺。
玉昭容親自泡了兩杯茶給我們。
我看見她的手指縴細白淨柔弱無骨十分好看。
我輕啜了一口本能地皺了一下眉頭但繼而又舒展開來。
這茶很是普通最糟糕的是有些陳舊對于平素喝的皆是上好的新鮮茶葉的我來說剛開始喝起來很不習慣。然而沏茶人的技術卻是一流所以大大添補了茶本身的不足尚留有一抹清香回味口中。
「這茶有些舊了不好意思……」玉昭容說道。
我搖了搖頭︰「真的很好喝。」只因那番心意要比茶葉本身耐人尋味得多。
然後我看見九皇子正愛不釋手地玩弄著我的彩蝶他一定也沒玩過風箏的。
于是我說︰「九皇子你喜歡這個嗎?喜歡我就送給你了。」九皇子喜出望外重重地點了點頭。
反而是玉昭容有些不好意思︰「這怎麼好呢……」「沒關系娘娘泡這麼好喝的茶給我就當做是謝禮了。」我大方地說。
「那就謝謝奴兮小姐了。」她很真誠地謝我沒有一絲虛假。
我向她笑了笑繼而又想起一件事︰「娘娘您為什麼不讓九皇子和我們一起去念書呢?」玉昭容听了我的話臉上蒙了一層愁容︰「以前他也是去過的不過還不到一個時辰就因為體力不支暈倒了。自此就沒讓他再去學堂……」我哦了一聲原來九皇子的身體竟虛弱到這般地步了!
我們和玉昭容絮絮地說了好一會兒話。
我現玉昭容真的很疼愛九皇子就是責備他時都不曾用過嚴厲的口吻。一旦九皇子咳了她就放下手中的事慌忙給他捶胸體貼至極。
我想如果娘尚在我病的時候娘也會這樣待我吧。
說真的我開始有點羨慕九皇子了。
時間不早了我和十二皇子告辭離去。
玉昭容親自送我們到門外對我們說︰「有時間上這兒來玩吧我很少看見裕兒像今天這麼高興。」語氣間甚至都有點乞求的味道了。
第二天我帶了些小畫冊、小人書和玩偶什麼的來到玉昭容的萬和宮。
玉昭容見了我又驚又喜。
玉昭容待人很和氣九皇子又懂事。此後我閑暇無事時便常去萬和宮找九皇子玩兒。
那天我向靠坐在床榻上的九皇子說了很多外面好玩的事他雖然還是不停地咳著臉色也是蒼白的但是心情卻是很好。
「奴兮外面真的有你的奴梅樹嗎?好想去看。」他用輕微的聲音說著。
「好啊。哪天我帶你去。」他搖了搖頭︰「可能我一輩子也只能待在屋里待在床上出不去了。」我故意惱怒地嗔他︰「誰說的等到冬天我的奴梅樹開花了我一定帶你過去看。」「真的嗎?」我認真地點了點頭︰「真的。」他慘白著嘴唇向我微笑著︰「奴兮我相信你。」我並不懂醫道但是總覺得常待在屋里未必是好事于是在天氣好時就帶著九皇子到院子里走走。
起先玉昭容還很擔心但她現九皇子的臉色越來越好時也就不再阻止我們。
我想一個人的精神好的話身體也會好很多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不過有幾天陰雨連綿加上我忙于練習舞蹈所以也就沒去看望九皇子。
三天以後我再去萬和宮時萍兒迫不及待地把我請進門小聲對我說︰「小姐您這幾天沒來九皇子的心情可不好了害得娘娘十分擔心。」我笑了笑九皇子雖然要長我三歲卻比我還像個小孩子。
我進了里屋叫了聲「九皇子」他卻故意背對著我不肯和我說話。
我過去拉住他的手︰「怎麼生奴兮的氣了嗎?」他哼了一聲還是不說話。
我撲哧一下笑出聲來說道︰「誰道閑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里朱顏瘦。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樓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出自馮延巳的《鵲踏枝》。你這樣子倒真像這詩里的怨婦了!」他本是惱著听了我的話想想自己的樣子也笑了出來。
他說︰「你這幾天不來我自己很無聊。」「我知道所以——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于是我掏出藏在身後的棋盤。
他好奇地問︰「這是什麼?」「圍棋呀你沒玩過嗎?」他搖了搖頭。
「沒關系我教你。」我把棋盤擺在我們的中間拿起棋子一點點給他講解起來。
「……這樣白子包圍黑子就可以把黑子吃掉了……九皇子你懂了嗎?」遲遲听不見九皇子回答。
我抬起頭卻見九皇子靠近了我問︰「你身上什麼味道這麼好聞?」我仔細聞了聞自己並沒聞到什麼于是隨意地答道︰「可能是外面的雨香罷了。」沒幾天九皇子就學會了圍棋沒想到他在這方面甚有天賦。在我不來的時候他就自己待在屋里研習棋藝沒過幾個月就算是個中高手了。
那天我在蔬禾殿陪皇上一起用午膳有太監進來稟報︰「剛才慶芩殿的娘娘來報說是第十帝姬早夭了。」皇上一驚卻並未顯出過多的悲傷只是淡淡地說︰「朕知道了。叫慶芩殿的娘娘好好準備後事缺什麼盡管向內務府要。」太監略有猶豫︰「陛下可去慶芩殿看看?」皇上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朕很忙。」太監明白皇上的意思正要退下卻又被皇上叫了回來。
「多賞賜些東西給慶芩殿的娘娘以慰她喪女之痛。」「是。」太監低眉領旨而去。
我不知道皇上真是不懂還是敷衍那樣的悲痛豈是金銀珠寶就可以緩解的……
我雖然與慶芩殿的娘娘素不相識此刻卻有些同情她了。
最是無情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