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龍騰 第五十八章 消耗殆盡

作者 ︰ 德遠

張越先與趙鼎在杭州府衙議論的「閫以外將軍制之」,不幸被言中了︰許翰這個腐儒,不知兵事,妄意遙度,迫使種師中進兵,不容措置。豈有不敗之理???

而種師中也是意氣用事,急于表明自己對朝廷的忠心而不等糧草輜重到達就貿然進兵了。

其實,張灝是最想出兵盡快解太原之圍的!他的父親張孝純已經被圍困了近六個月了。城內幾萬軍民坐吃山空,糧食就要耗盡了。太原作為戰略目標,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但現在太原城的城市規模卻很小,這座沒有包磚的土城周長不過十一里,只有四座城門,與當年被宋太宗燒毀的周長四十二里共開二十四道城門的太原城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大富豪突然破產于是突然之間變成了衣衫襤褸的乞丐。

太原,是被大宋朝廷拋棄淪落為乞丐的,而現在,這個乞丐于大宋王朝又變得十分重要,如果這個乞丐被擊轟然倒下,則大宋的東部防線會輕易被突破,金軍能夠長驅直入,京城汴梁就會完全暴露在敵軍重兵面前。

解太原之圍,是拱衛京師的戰略步驟之一。

張灝曾帥軍突進,急攻汾州,但是,汾州城下為遼闊之平原地帶,極其不利于宋軍重裝步兵的布防。銀可術部將拔齊,親帥千名女鎮騎軍突襲張灝軍,雙方僵持于汾河之濱,張灝無可奈何。姚古軍出長治進軍盤陀嶺,與銀可術麾下另一戰將霍嵐大戰,雙方也是僵持不下。

當此刻,種師中一日連接許翰七道檄文,無奈之下,只得親帥一萬五千輕裝步軍出井徑奔襲太原。

許翰通過各種渠道——包括道士的佔卜得知,太原城下只有很少的金軍圍困,並且,金軍正打算回撤雲中與粘罕大部隊匯合。許翰的如意算盤是,既然太原周圍的宋軍對于金軍佔有壓倒性的多數,何不趁敵猶豫不決的時候,幾路大軍合圍,消滅這只偏師于太原城下,給金軍的士氣以打擊,更重要的是,作為同知樞密院事的他,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一場勝利,以便順利得到皇上的賞識,然後,封王拜相……姚古軍和張灝軍已經與敵對峙于汾河,牽制了大部分的金軍,如果種師中輕軍突進,直插太原城下,與城內王廩的勝捷軍里應外合,則太原金軍就會土崩瓦解,消滅敵人于太原城下,是完全有可能的。

當然,許翰能夠作出這樣的戰術分析,難道銀可術和粘罕就不會進行戰術分析嗎?

姚古似乎理解了許翰的用意,于是,在許翰檄文接連至種軍的同時,姚古邀約攻敵的書信也送到了。送信的軍士就是新加入宋軍的壯士牛皋。

種師中見主帥姚古的書信也到了,也只好輕軍急進,只帶了一天的軍需糧草,其實呢,他想多帶也不行,真定府還剩下一萬五千士兵,也不能不讓他們吃飯啊。臨行之前,種師中一再叮囑留守真定的統制官王從道,一旦朝廷的糧草輜重到達,一定要及時把給養運送到前線,千萬不能耽誤!

牛皋跟著種師中的中軍一起行動,日行八十里,軍士們累得是前仰後合,大軍疲憊不堪,立即開始進攻壽陽城。

駐守壽陽的金軍不做絲毫的抵抗,徑直撤出城,往榆次方向奔逃。種師中暗暗松了口氣,覺得朝廷對戰事的判斷是正確的,宋軍面對的只是一些小股金軍,而金軍的大部隊都已經回撤大同與粘罕匯合去了。那麼,太原城下圍攻的金軍極有可能也是粘罕留下來的疑兵而已吧。種師中內心開始滋生了輕敵的思想,他見士兵經過八十里路強行軍後,疲憊不堪,就命令中軍在壽陽城外扎營,並派遣斥候前往太原以及姚古部送信,邀約里應外合進攻圍城金軍。

宋軍只是強行軍八十里,為什麼就累得如此狼狽不堪呢?其實呢,種師中率領的軍隊可以說是大宋最精銳的重裝禁軍步兵了。雖然說是輕軍疾行,但清減的是隨身所帶糧草輜重,士兵所佩帶鎧甲卻絲毫沒有輕裝。

以重量而言,宋朝禁軍的步人甲(步兵鎧甲)是中國歷史上最重的鎧甲,根據《武經總要》規定,宋步人甲由鐵質甲葉用皮條或甲釘連綴而成,屬于典型的札甲。其防護範圍包括全身,以防護範圍而言,是典型的重裝鎧甲,步人甲由1825枚甲葉組成,總重量達6o斤,同時可通過增加甲葉數量來提高防護力,但是重量會進一步上升。為此,皇帝親自賜命,規定步兵鎧甲以6o斤為限。此後,又把長槍手的鎧甲重量定為6o—7o斤;由于弓箭手經常卷入近戰格斗,其鎧甲定為56—6o斤;而弩射手的鎧甲定為44—56斤。以鐵甲、長槍強弩為主要裝備的重步兵,以密集陣容對付金朝騎兵,是完全符合敵我雙方裝備特點的。但是,包括兵器在內,當時宋軍重步兵的負荷高達8o—斤,由于裝備過重,機動性受到影響,更何況,如此笨重裝備的宋軍步兵,強行軍八十里,就是鐵打的人也會受不了的!

就是牛皋這樣身強體壯的標型大漢,身著百斤重的裝備,強行軍後,也是累得氣喘吁吁,癱倒在地動彈不了了。

靖康元年五月八日,河北制置副使種師中不等太原城與姚古部回信,就貿然從壽陽拔營起寨,向榆次方向進軍。沿路未遇絲毫的抵抗,大軍一路順行,攻佔了距離太原僅僅百里的榆次縣城。

此時,所帶軍糧已經消耗殆盡,每個士兵只能分配給一勺喂馬的黑豆充饑,由于戰況有利于宋軍,宋軍內部並沒有因為給養不足生騷亂,大家都在盼望著盡快攻破金軍對太原的圍困,確立戰功,以便受到朝廷的嘉獎。

樂觀輕敵的情緒籠罩著全軍上下,就連種師中這個身經百戰的老將軍也絲毫沒有考慮如此順暢的行軍作戰是否過于順利了。

本來想在榆次縣城里購買些糧草以供軍用,但金人撤退之前已經把所有的糧食草料燒毀殆盡,沒有給宋軍留下一粒糧食、一顆馬草。

每位士兵分配的只有半勺黑豆了,軍內開始有些騷動。

中午的時候,探馬斥候來中軍大帳報告說,前軍已經抵達距離太原二十里的壺林,前軍統制官楊志等待進攻太原的指令。

種師中聞听此消息,心中大喜,連忙出令旗,指示楊志盡快動進攻!!!探馬斥候接令旗沖出大帳。

種帥興奮地在帳中來回來去走著,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他甚至在想,趕在姚古軍到達之前,一舉擊潰所面對的金軍,則解圍太原的功勞就是自己一個人獨享了呢。

剛剛過去半個時辰,又探馬斥候慌忙進帳報告,前軍楊志部在前進太原途中,遭到金軍重騎兵部隊偷襲,現楊志部已經潰退至距離榆次幾里遠的石坑,楊志部五千兵卒潰逃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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