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真正和我撕破臉皮的人其實是奉劍。
根本就不等青衣再說任何場面話他倏地抽出了長劍說︰「在這里不許隨便殺人。公子說我們不是魔教漁火教是不濫殺的。教里的侍從也是我們的兄弟姐妹外邊的小蘿卜頭就是我的妹妹。我知道公子把你關在這里廢了你的武功你很不高興——不高興可以找我找青衣找公子算賬。欺負小蘿卜頭算什麼？小慈說了會武功的人欺負不會武功的人就是最無恥、最讓人看不起、永遠都沒人喜歡的人。」
青衣狀若驚訝地搶身過來拉住奉劍拔劍的手有氣無力地勸阻道︰「住手……」
奉劍很容易就揮退了他這只出工不出力的蚊子謹慎認真地看著我天真清澈的雙眸中沒有一絲污穢的情緒篤定地說︰「你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雖然你被廢了武功但是我不是欺負你我是懲罰你——所以就算你被廢了武功我還是要拔劍殺你。」
我真的不頭疼怎麼應付青衣最頭疼的就是面對眼前這個人。任何謊言在他篤信的純淨思緒中都是站不住腳的。一旦他認定了什麼事任何花言巧語也無法改變他的立場。若是青衣翻臉無情大打出手我還能狡言拖延現在站出來替如寶討公道的是奉劍那就真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我緩緩將剛剛系在腰間的玉帶摘了下來輕輕一抖筆直如劍。
奉劍是個單純地人。並不在意對手的強弱。像他這樣的劍客一旦出手必然傾盡全力。
倒是一旁的青衣眼珠子賊溜溜地轉大聲驚呼︰「你果然恢復武功了！」指尖藏了三十七枚無影針趁空就朝著我甩了出來。角度之隱秘刁鑽就是明白的偷襲。不得不承認青衣地暗器手法確實不弱。那三十七枚無影針甫一出手頓時就吸引了紫靨與奉劍的所有精力到底我比較習慣後制人清楚地看見了三十七枚無影針之後空中無聲飄過的一抹陰影。
那三十七枚無影針有二十三枚被紫靨削落在地另外十四枚被奉劍斬斷。
我飛削落了最後一抹陰影那是細如牛毛的繾綣青眉劇毒無比。
我出劍動作自然極快。且沒有帶出一絲風聲。待奉劍與紫靨處理了無影針有精力關心別處時我連衣角都重新恢復了平靜。除了我與青衣沒有人知道地上落著半截一旦不仔細感受連指尖觸模都察覺不出的陰毒暗器——
看來今日不放倒奉劍是絕難善了了。我看著眼前又虎視眈眈的奉劍想。
殺人技和劍技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東西。我如今有從前的七成內力殺死奉劍只需要一個刻意營造地契機一招足矣。一路看小說網放倒奉劍而不傷及分毫這是件比較困難的事。殺只需傾盡全力控制則必須完全自身的力度吞吐、招式角度包括打斗時任何可能突的事機。
如果說當時認為我武功已廢。奉劍在對我下手時還有些靦腆這時候現我能把腰帶當利劍使之後他對我出劍的勢頭那叫一個凶狠。和我初見他的時候一樣招式老辣。運劍果斷一旦出手則百死不悔絕不回頭。
好久沒握劍的我手里又不是熟悉的冰魄劍一連十數招被奉劍殺得只有招架之力全無反擊之功從里屋退到了外屋。奉劍出劍一次比一次快我奇怪地卻沒有任何焦躁的感覺筋骨逐漸舒展開。也慢慢開始熟悉手中的玉帶劍招逐漸行雲流水干淨利索起來。
慢慢地奉劍攻我守的局面被改變你來我往又拆了十數招。
我耐性是極好的。奉劍的劍勢也仿佛有著野獸窺伺獵物般殘忍地耐力。我沒有著急將他放倒他自知不能重新控制局面。也開始韜光養晦——不容易。韜光養晦的打法居然能出現在奉劍身上這個念頭剛剛在我腦中閃現奉劍已經一劍斬落了外殿的半個懸閣。
我驚喜地感覺到了熟悉的冰冷氣息當地一聲奉劍已經把從斷裂的懸閣上滾落而下的冰魄劍朝著我削了過來。我順手接住闊別已久的冰魄劍那熟悉的觸感讓我渾身上下都奔騰著一股潮水涌動地激動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劍拔出了鞘熟悉的寒冷讓我心神為之一清。
我轉頭看了奉劍一眼他目無表情地朝著我一劍刺了過來既凶且狠。
心中隱約有了真相劍下自然無力我順勢翻出了寢殿三兩步走到了落葉堆積的院中。奉劍自然跟了出來仍是步步緊逼地追殺。我知道青衣就在殿內他絕對不會說出任何泄露心思的話來于是被他殺得「步步倒退」不經意間居然退到了如寶墜樓的地方。
死人我見了不少遠到寒雲關近到廣漠府各種各樣的死法我都見過。但是這樣一個熟悉地可愛地小姑娘……突然就尸骨不全地摔碎在地上感覺真的很不一樣。如寶原本粉嘟嘟地臉都摔裂了鼻子下面空洞一塊臥著落葉。我只覺得脊背上竄起深寒劍勢也不免緩了兩分。
眼看奉劍的劍尖就要刺入我的心窩他稍微偏開劍尖劍鋒就朝著左手去了。我順手架住了他橫過來的長劍神色默然。
一旁傳來如珠細細的尖叫聲︰「你要背叛公子！」
我還沒有回頭看看如珠究竟在哪里奉劍手中的長劍已經飛了出去。
東邊游廊之下一片死寂旋即轟然。我的目光追著奉劍的長劍落在了如珠的身上她原本被幾個魔教弟子護著在東廂耳房休息大約是听見打斗聲都出來了。不得不說魔教出身的小姑娘不簡單一眼就看出奉劍是刻意放了水立即出聲指責。始料未及的是奉劍竟然就這麼一劍把她釘在了門板上。
圍在如珠身邊的魔教弟子醒過神來之後紛紛低頭意欲拔刀。奉劍靈動的身形已經躥到了東邊游廊拔出釘在如珠身上的長劍迅放倒了身邊的魔教弟子。他身法極快出手也極快魔教弟子的刀還未拔出鞘身上重穴已被刺破僵倒在了地上。
我將玉帶系會腰間左手捏著冰魄劍緩緩上前問道︰「為什麼？」
「你不會殺小姑娘。她在撒謊。」奉劍無所謂地擦著劍上的血漬指了指從門板上滑下來的如珠。他將長劍收入鞘中說「青衣早就想對付你了。我覺得你大概也不想繼續待下去。你的劍一直都放在外邊的懸閣上公子不許任何人踫的。」
我沒有問為什麼你篤定我不會殺小姑娘？他是個篤信的人。認定了就不會懷疑。
「走吧。打出去。」奉劍說。我看了看他已經入鞘的劍他稍微有些臉紅說︰「你的劍那麼好……」頓時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再和你拆幾招我的劍上就都是裂痕了。你賠我啊？！」
我……賠你……個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