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帶紫靨一起走。」我說。
奉劍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他對我說︰「如果不是因為你她早就離開了。」
話音剛落殿內傳來一聲清脆的碎鐵之聲。奉劍微微皺眉按著劍沒有動我卻站不下去了。他以為斷裂的必然是青衣的兵刃只有我知道不是斷的必然是望江。紫靨那把短刀削鐵如泥斷人兵刃絕對不會出這樣清脆的聲音。
堪堪靠近寢殿十數丈之內我已感覺到與適才完全不同的氣場。
除了青衣與紫靨之外殿內還有一種陰森卻恐怖的氣質存在。
這一種氣息在我記憶中似乎頗為熟悉又不怎麼記得到底是誰我只是下意識地覺得不妙步履越急切地往前。闖入內殿的一瞬我看見那一道印象極其深刻的背影——在曲靜寢室中偷襲我的怪物！他怎麼在這里？！
我鏘然拔劍沖了上去千鈞一之際刺中了那怪物的肩井穴將紫靨拖到了身後。
指尖踫觸到紫靨手臂的時候不同尋常的觸感讓我奇咦︰「紫靨？」再轉頭看她的臉色白得和死人一模一樣唇線仿佛都模糊了。她微微有些哆嗦指尖勉強扣著清心印說︰「地上有針……」
這句話真正讓我覺得眼前一黑。地上有針？！被我削落在地的繾綣青眉？！
這樣見血封喉的劇毒之物一旦入體還得了？顧不得背後還有青衣、怪物虎視眈眈我順手將劍丟在一旁。一只手探查紫靨的脈象另外一只手抵住她背心命門穴打算渡氣替她續命。哪曉得觸手之下她背後竟是一片粘膩地鮮血我指尖都有些麻木了……
奉劍匆促遞來一瓶藥粉。說︰「血有毒。快服解藥。」
紫靨唇齒相扣微微抖也沖著我不住點頭︰「有毒。那怪人指尖的毒。少主不怕青花菀蘭服用還不到兩個時辰這毒傷不到根本。不必服藥服藥也無用。」她並不信任奉劍自然也不願意我隨意服下奉劍遞來的藥物。
服下青花菀蘭之後確實可以抵御一些藥物的傷害紫靨說。這毒血傷不到根本意思就是還是會影響身體的。我指上地麻木一直在往上臂躥升被我生生用內力逼退了下去。當下也沒有遲疑接過奉劍遞來的藥瓶倒了一些藥粉在嘴里用力咽下。
我不是特別明白藥理紫靨的脈象很奇怪我真的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她低聲解釋道︰「原本是必死無疑的。情急之下刻意讓那怪物抓了一爪反倒保住了性命。」她說得很簡單。我卻能听出當時的情急慘烈。她原本是在與青衣交手青衣上一次就吃了兵刃的虧這一次自然小心得很紫靨倒也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就在此時。這個叫桑七的怪物突然出現在背後偷襲紫靨紫靨情急之下從地上滾了出去恰好就被我削斷在地上地半根繾綣青眉扎了。
這原本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也虧了紫靨常年食毒總算有些抗力並沒有立即便死。一路看中文網恰好桑七追了上來紫靨當機立斷。反身讓桑七在背後抓了一爪毒爪的毒融入血脈之中與繾綣青眉的血毒互相侵蝕也算是暫時賭回來一條命——倘若這兩種毒並不相蝕倘若不是繾綣青眉與桑七的毒爪具為血毒紫靨這時候已經雙毒並。死于非命了。
就算是勉強賭回來一條命的現在。也不知道這兩種毒哪一種最後會佔上風也許下一刻這佔了上風的劇毒就會奪取紫靨的性命。我越怨恨自己的輕忽。仍是我太輕敵了若我夠謹慎就絕不該讓紫靨一個人留在此處更不該讓劇毒之物落在地上、紫靨卻一無所知。就算桑七不曾偷襲青衣是知道繾綣青眉斷裂位置的他與紫靨打斗時一旦刻意設計紫靨滾落在藏有斷針地地上紫靨恐怕也絕難幸免。
我三兩指封住紫靨幾處重穴減緩她體內血行的度讓她靠坐在一旁。
清心禪意遍布身周二十丈外冥冥中傾听一切無論如何我不會讓紫靨再出任何差錯不管任何人想在這時候靠近紫靨動她一根指頭我都只能讓他去見閻王。拾起地上的冰魄劍風聲凝固在耳邊對峙中的青衣與奉劍也嘎然停止了說話。看在奉劍地份上看在紫靨確實沒死的份上我沒有血洗魔教總壇的沖動當然更不會有與人繼續糾纏下去的時間。
「我不殺你躲一邊去。」我冷冷對青衣說目光始終落在那個怪物的身上。
青羨林說這怪物是他未過門的娘子安排的。我曾經相信了。不過青居寒去世的那一天我親眼看見這個怪物和奉劍一起跟在他身邊從青居寒地居所走了出來——我可以不揣測這怪物的身份和立場就憑他三番四次鬧得我人仰馬翻的彪悍勁兒不殺他我坐立不安。
意外的是奉劍卻在此時攔在我身前。想想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到底是魔教弟子助我離開已是極限自然也不能無理要求他眼睜睜看著我對他同伴動手。看著奉劍決不妥協的眼我想維護我的時候他也同樣這麼堅定。這個想法讓我滿身地殺氣在瞬間消散心靈也倏地變得柔軟。看在奉劍地面子上這一次我不殺。
我低聲道︰「你讓開。」就算不殺這個人不放倒他想離開也是不可能的。
對于魔教來說奉劍就是不折不扣地叛徒。在清心禪意的籠罩下我輕而易舉地察覺到那怪物的突襲對象不是我而是攔在我身前的奉劍。桑七的動作仍然迅而無聲宛如鬼魅奉劍絲毫沒有察覺——我在想要不要救他。
救他自然不難我也特別想讓這個人天真地繼續活下去。問題是救下他之後呢？
他幫我是因為萍水相逢、傾蓋如故的情分然而奉劍畢竟是魔教弟子。他堅持著對蕭慈的承諾寧可眼睜睜看著女兒受苦自己為難得大哭也絕不恃強凌弱。就是這樣一個人只因為青羨林一道輕描淡寫的命令一句多的解釋就沒有就徹底背叛了對妻子的承諾重新舉起屠刀肆意屠戮。
魔教是他的立身之本青羨林控制著他的靈魂。這些才是他的根本。
一旦抽離了這些根本奉劍還能活下去麼？他能如何自處？
紛紜思緒中桑七的爪已近在奉劍背心一指之處。我的劍悄無聲息刺出的剎那間我才明白很多時候斟酌太多是沒有任何益處的。車到山前必有路想做什麼事做了再說。否則一旦錯失時機只能追悔莫及。
和從前極快、極寒的劍勢相比重新修習了無我訣的我劍勢更加輕靈無垢宛如清風。
盡管我就在奉劍跟前出劍劍尖觸及桑七手腕的剎那奉劍才驚覺不妥。
這樣的後知後覺讓他徹底沒辦法插手我與桑七的對戰因為一切都結束得很快。不單奉劍沒料到我彈指間的出手桑七一樣意料不著。他原本是突襲奉劍也似乎對自己的度十分自得根本就沒想過我能在他得手的最後一刻出手——劍尖點在他手腕上內力貫穿悄無聲息之間上臂骨碎如泥。
一擊即中迅收劍。我好整以暇地理正衣襟正對上桑七麻木中隱約怨恨的眼。整個大殿變得很安靜不是聲音上的安靜而是殺氣全都消散種種戰意斗志徹底平息下去的安靜。
魔教的左護法這麼好打？我怪異地看著戰意全消的青衣。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