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在品忠家的自留地里幫助秋收。
那一年,杜敬蘭躺過的自留地里包谷、蘿卜長得特別的茂盛壯實。秋收的時候,兩家幾個孩子全體出動,到地里給品忠家幫忙。杜家老三已經忘卻了父親的死給他帶來的陰霾,拖著包谷稈子到處跑,跑一陣子,又拿包谷稈子當槍使,在地頭廝殺一陣,他為剛剛現的這個新鮮的游戲高興得咯咯直笑。
秋天的陽光照在剛翻開的泥土上,散出新鮮的泥土腥氣。品忠和大軍在翻地。天氣很熱,他們干得出汗了,品忠只穿了一件背心,黝黑結實的脊背在陽光的照射下灼灼閃光。
干了一會兒,大軍看見小軍急匆匆地趕過來。大軍很不滿意,剛要責罵他不早過來幫忙,仔細一看,現小軍的臉色不對。
小軍由于緊張,聲音都變了︰「哥,壞事了!」「怎麼啦?」「剛才品英讓保衛部的人給帶走了。」一听這話,地里的幾個人都停住了手。「為什麼?他們帶人干什麼,什麼時候帶走的?」品忠一邊穿衣服,一邊著急地問,「就剛剛,我跟品英剛要過來,就來了兩個保衛部的人,他們說要品英到保衛部去談談,就把品英帶走了。」「他們還說什麼了?」「還說去那就說清楚了。」「走,看看去。」大軍、品忠還有小軍一起往辦公大樓跑,沒跑幾步,品忠突然站住腳︰「小軍,這事我媽知道不?」「知道了,人來的時候,阿姨在家呢。」「那你別跟我們去了,你到我家去,跟我媽說我們去辦公大樓了,先了解一下情況,要不我媽會著急的。」「嗯。」小軍掉頭要走,大哥喊住他︰「你站住,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們最近惹什麼禍了,要不人家怎麼憑白無故會帶人呢。」小軍低下頭,「的的」地叩起大板牙,他琢磨著這會兒不說實話不行了。
小軍小心翼翼地把那天早上的事說了一遍,基本上把自己摘得干干淨淨。大軍听了直跺腳,說︰「嗨,叫我說你們什麼好,一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說完他和品忠急匆匆地跑了。
大軍他們跑到辦公樓門口被門衛攔住了。任憑他們怎麼說,門衛就是不讓進。大軍對品忠說︰「看來沒辦法,只有走了。」兩人剛拐過樓角,大軍拉一把品忠,「跟我來。」兩人模到一樓廁所的窗戶底下,大軍用手推了推窗戶,窗戶被推開了,大軍在前,品忠在後,兩人悄悄翻進辦公樓。
保衛部在三樓。剛上三樓,就听到靠近樓梯的一間房間里傳來說話的聲音,「我再問你,你們那天早上為什麼那麼早在她家的樓底下,干什麼去了?」「沒干什麼,玩呢。」這是品英在回答,「玩什麼?那麼早你們玩什麼?」品英沒有回答。「我勸你還是主動一點的好,不要等我們給你說。」「我沒什麼說的。」「那好,你看看,這東西是你的吧?」品忠和大哥躲在門外,看見保衛部的趙爾延拿出一個東西放在桌子上。
品英一看那東西,傻眼了。
桌子上放著品英的彈弓。
「有人在衛生所門口撿到了這個東西,說這東西是你扔的,對吧?」「不是我的。」品英一口否定。「你還死咬著不說是不是,你扔這個彈弓的時候,有人看見了,並且把它撿回來。是不是讓人跟你對證一下,啊?」「反正不是我的,你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隨便哪撿個彈弓就告說是我的,彈弓多了去了,這院子里男孩基本人人都有一個,你們都說是我的,成嗎?誰看見我扔了?叫他出來對證,你們不能什麼人的話都信吧。反正不是我的,隨你們便吧。」趙爾延拿起電話,說了一句什麼,沒一會兒,樓梯上響起腳步聲,品忠和大軍回頭一看,原來是齊莎娜上來了。
莎娜和品忠一見面都愣住了。品忠家里出事後,他們這還是第一次這樣面對面地遇上。「你來啦?」莎娜主動跟品忠打招呼,單眼皮緊著翻了幾下,「這是怎麼回事?」品忠盯住莎娜問,「什麼怎麼回事?」「別裝了你,你敢說這里的事和你無關?」大軍的話咄咄逼人,「這話你應該問你弟弟,別問我來啊。你們不知道我們家鳴娜受傷的事嗎?」「鳴娜受傷和我們有什麼關系?」「杜品忠,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涂,我妹妹眼楮被你弟用彈弓打傷了。」「你怎麼肯定鳴娜的眼楮就是品英打的?」「證據確鑿,不會有錯的。如果被打傷的是你的妹妹,你還會說這樣的話嗎?」「證據呢,你把證據拿出來!」「急什麼,自然會拿給你看!」過去的戀人成了劍拔弩張的仇人。「嗨,齊莎娜,你搞清楚再說啊,那個彈弓是你拿來的吧,真沒想到,你陷害人還真有一套啊,我還沒見過你這樣的歹毒之人,小心惡人惡報,將來出門叫車撞死,走夜路踫上吊死鬼,生孩子沒**眼。」大軍沙啞著嗓子罵她。齊莎娜怒眼圓睜,「沈大軍,你就缺德吧啊,你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話來詛咒我,我也不怕,你們這樣只能激起我的斗志,我就是要作證,我就是要把打傷鳴娜的人抓住,叫公安局判刑,叫他蹲監獄!」說完莎娜鼻子哼了一聲,一扭身進了房間。听了這話,品忠和大軍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莎娜,你過來看看這個東西,這是他的吧,你把撿到東西的經過再說一遍。」趙爾延很親切地招呼莎娜。
「我妹出事那天是他背我妹去的衛生所,我當時就覺得奇怪,為什麼他比我們還著急,而且那麼早他們怎麼那麼巧也在現場,所以我就特別注意了他,後來我看見他和老蔣,就是蔣振國一起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看見他把這個東西扔到樹叢里了,我就過去把它撿回來。」莎娜有些得意地說。她說完,別說品英,就連門外那兩個人都愣住了。齊莎娜,這個女人可確實不簡單哪,太陰險了。
大軍在門外一咬牙︰「品英,你這個傻x,你什麼地方不能扔那破玩意兒,單找那扔,你丫算栽這臭娘們兒手里了。看你說什麼!」
品英說話了,「齊莎娜,你說話要有根據,你憑什麼說這彈弓就是我的,那彈弓上寫了我的名字了?隨便哪找來個彈弓就說是我的,你不是陷害嗎?我還說那是你的呢。再說我跟鳴娜無冤無仇,我干嗎要打她呢?」品英說的話也有道理,過去沒听說這兩個人有什麼過節,怎麼會下這個毒手。上尉看著莎娜。「這事很簡單啊,你一開始要報復的是我,後來打歪了,把鳴娜給傷著了。」「打歪了?」品英冷笑一聲,「你去學院里任何一個人那打听打听,我杜品英什麼時候打彈弓會打歪了!」品英轉向上尉,「你把彈弓給我,我現在就給你比試比試,我這一家伙出去,但凡有一丁點偏差,蹲多少年大牢我認了。」「你還想要彈弓?你給我老實呆著。」「就是打歪了,肯定就是這麼回事,你要打的是我,你要報復我,正好我一低頭,就打到鳴娜了。」莎娜喊起來。品英馬上一字一頓地說︰「你這個女人有瘋病還是怎麼的,你說我為什麼要打你,憑什麼要報復你?你說呀,說呀!」莎娜一時語塞。
趙爾延看看品英,又看看莎娜,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你們別吵!這樣吧,莎娜,你先回去,我們完了還要進一步調查。遇到一些問題的時候,我們還要找你。」趙爾延走到莎娜面前,鄭重其事地跟她握握手,「謝謝你支持我們的工作。」莎娜站得筆直,謙遜地說︰「沒什麼。」品英站起來也要走,趙爾延厲聲呵斥道︰「哪去?你給我蹲下,你的事還沒完呢,誰讓你走了。」「我的什麼事?你們還要扣押我嗎?我要回家。」品英繞過趙爾延想要出去,趙爾延從後面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給我過來!」趙爾延突然使的蠻勁,品英沒提防,一下被扯得差點摔倒。趙爾延就勢把品英按著蹲在地上,「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這,不老實,你招呼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