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警察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趙爾延,說︰「是你嗎?」「同志,同志你听我說,這是誤會,這純粹是個誤會。」「是不是誤會你先跟我們走一趟,到我們那你會說清楚的。」「我是部隊保衛部的干事,我怎麼能干這種事呢。」「呦,還是保衛部的干事哪,你說你是部隊的,那你的軍官證呢?」趙爾延慌忙模口袋,突然現軍官證沒有帶。「我,我忘帶了。」「忘帶了?」周圍有人插話︰「沒準還是個冒牌的呢。」「是啊,你們公安局可要好好審審。」「走吧。」「我,我不去,我為什麼要跟你們走?」「你說為什麼,就沖你這態度也得跟我們走一趟。」另一個警察插話了︰「唉,我說你這人,現在有人說你耍流氓,你不承認,可你又拿不出你沒有耍流氓的證據來。你說你是軍官,可是軍官證你又拿不出來,你叫我們怎麼相信你,不跟我們走還想干什麼?走吧!」
警察把趙爾延和那姑娘一起帶到派出所,他老娘在後面嘮嘮叨叨地跟著。
一個小時以後,警察把紅腫著眼楮的安玉英送到院子里。「警察同志啊,你們可要替我作主啊,我一個黃花大姑娘,平白無故就叫這個流氓給欺負了,我一想起來,心里就覺得憋屈得慌。」姑娘說著,眼眶又紅了。那個警察一個勁地安慰她︰「姑娘,我們知道你心里委屈,像這樣的壞分子,我們見的多了,一會兒他們單位就來人領他,我們會向他們單位如實反映的,你放心,我們決不會誣陷一個好人,也決不會放走一個壞人!」「我還有個請求。」「你說。」「今天這事請不要讓我的家人知道,更不要讓我們學校和周圍的鄰居知道,畢竟我還是個姑娘,這要是傳出去,人家會怎麼說我,我以後可怎麼做人哪。」「你放心,盡管放心,我們的保密工作一向作的非常好,我們一向非常注意保護被害人的權益不受到侵害,這一點你盡管放心。」「那就好,那我就謝謝你們了。」安玉英說完站在院子里給那個警察深深鞠了一躬,把那個警察慌的急忙拉住她,說︰「姑娘,你看你這是干啥。維護社會治安懲治壞人是我們民警應盡的責任,我們還應該感謝你呢,不是你當場抓住那個壞蛋,那家伙還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人呢。」
當天晚上,學院保衛部派人來派出所領回了趙爾延。
一時間,學院里輿論四起,大家在紛紛指責趙爾延的同時,也在質疑保衛部。聯想起不久前在那次批斗會上,趙爾延大打出手,當著全院孩子的面,朝著被捆綁的杜品英拳打腳踢,簡直就是十足的流氓加打手。當時有些孩子的家長都把孩子的眼楮給捂上了,就是怕孩子看了那場面受刺激。當時保衛部馮菊生就坐在後面像尊判官似的看著,無動于衷!不是他的縱容和指使,趙爾延敢那麼肆無忌憚地打人?還有人說,杜品英被放出來是迫于無奈,因為在關押期間遭毒打,再不放出來送進醫院,小命難保。有人親眼看到杜品英被放出來以後,腦袋就是個血葫蘆!也有人親眼看到馮菊生帶著趙爾延提著慰問品去醫院探望杜品英。不是做賊心虛,怕最後捅出亂子收拾不了那個爛攤子,他們去看那孩子干什麼?那孩子的老子自殺已經毫無勢力可言,那兩個人去看他,就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情,還不是為堵杜品英的嘴。
人們在質問,保衛部到底是學院的保衛部,還是流氓、土匪窩子。他們私設公堂,隨意關押、毆打犯錯誤的戰士和學院子弟,為所欲為,無視黨紀國法,還是不是**員、革命軍人的所作所為。學院里對馮菊生、趙爾延等人的聲討一浪高過一浪,吵得沸沸揚揚。有好事者找到關押杜品英的那間庫房,在門口貼了一張大大的白紙,上面用毛筆書寫著幾個大字︰「‘保衛部’監獄」。白紙黑字,格外醒目,惹得不少人去參觀。那陣勢有點像參觀重慶渣滓洞、白公館。
一周以後,學院作出決定︰趙爾延因道德敗壞,在公共場所調戲婦女,敗壞黨風、軍風。為嚴明組織紀律,整肅軍風,經院黨委決定,開除其黨籍、軍籍,遣送回鄉勞動改造。
趙爾延在兩個戰士的押送下,背著背包離開學院的那一刻,想起馮菊生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你小子也別老喊冤了,你該知足了,沒把你送上軍事法庭判刑都算你的造化……丟人!」在那一刻,他好像才明白,自己這一生算是完了,糊里糊涂完在一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女人手里。他到底還是不明白,他和那女人無冤無仇,素不相識,她憑什麼要誣陷自己。
說是誣陷,到現在趙爾延也說不清當時他到底作了什麼。一開始他還申辯,到後來他也記不清他到底做還是沒做那事,也就是說,也許他當時沒做,但是他潛意識是做了。就這樣他稀里糊涂在口錄上簽字畫押,承認了他所作的一切。
趙爾延走後,保衛部進行了整頓。張白冰兩次親臨保衛部,督查整頓情況。馮菊生前後做了三次深刻檢討,檢查由于他的管理不嚴,用人失查,導致這樣的嚴重後果。每次檢討馮菊生都是不可謂不深刻,可是因為他總是說私設公堂的事情他不清楚,想把自己擇得干干淨淨,所以過不了關。最後一次馮菊生甚至當著張白冰的面痛哭流涕,抽噎得說不成話。最後馮菊生因為對部下管束不嚴,管理不利的罪名,給了個行政記大過處分,本來還要降職處分,老馮到處找人活動,最後從輕處理,被落到學院後勤部當副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