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胡同里響起一聲刺耳的汽車剎車聲,幾個人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見沈小軍又一瘸一拐地跑了回來。「唉呦我的媽耶,他們來了,來了,一下來了那麼多人。都拿著棍子哪。」小軍臉色都白了,他不顧一切地往屋里鑽,剛進去又出來,一把抓住安玉海的胳膊問︰「姓安的,你們家有沒有後門?」說完他又打量了一下屋子,自言自語地說︰「哦,沒有,要有後門早看見了對不對?肯定也沒有地道什麼的能逃生的地兒嗎?」老蔣听了一樂,「瞧你丫那慫樣,至于嗎,嚇成那樣?」話音未落,院子門口呼啦一下涌進來十幾個人!
那十幾個人個個都是二十出頭的精壯小伙,胳膊上都戴著一乍寬的紅袖標,上面紅底黃字赫然印著幾個醒目的大字︰工人糾察隊。每人手里都提著一根鐵棍子,橫眉立目呼啦啦站開一排,為的就是侯秉忠。他看見站在那的幾個人,冷笑著說︰「行,一個都沒走,有種!我說姓安的,識相的,就別等我動手,你自己個兒趕緊搬,本來我還給你兩天的時間,這下好,是你叫我把計劃提前了。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不配合。也就是說敬酒不吃吃罰酒,非要等我叫人來你才搬是吧?」安玉海哪見過這陣勢,嚇得話在嘴里打轉,就是說不利落。「不,不是那什麼,我不是說不搬,我是說您容我跟我妹商量、準備一下。」「那現在你們商量好了,也準備好了嗎?要是嫌人手不夠,我們幫你。」「我們現在就搬,現在就搬。」
老蔣順手抄起門旁的一把鐵杴,把鐵杴頭在磚地上來回「吱吱吱吱」使勁地磨,出刺耳的響聲,然後他突然猛地把鐵杴往侯秉忠的腳前一插,鐵杴差點插在侯秉忠的大腳指頭上,嚇得侯秉忠往後一跳,「你想干什麼?」侯秉忠問老蔣,後面的人呼啦圍上來。侯秉忠點點頭說︰「小子,哥哥我佩服你,這里面屬你有種。」老蔣眯起眼楮看著侯秉忠,帶著明顯的不屑說︰「我當是什麼陣勢呢?你說的叫我們見識見識就是這幾個人?哥們兒在道上混不是一天兩天了,因為打架進局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幾百人的混戰咱都參加過,上個月海軍大院的那場斗你知道嗎?還有上個禮拜在農展館收拾十幾個土鱉,我都去了。那才叫打仗呢,過癮!就你這幾個人?你別以為我怕你,有本事咱別在人家院里掐,咱們到外面找地兒去。」「我說你是哪的啊?什麼人都有,我還沒見過專愛找碴打架的呢。」「你今天要是夠種,咱們倆單挑,你別叫你們這些弟兄上,‘一個殺豬的,十八個拉腿的’,找那麼些人起哄架秧子是怎麼的,人家為了你們家點破事不值當。」「怎麼,害怕啦?我剛剛還當你是個爺們兒呢,原來也是個草雞啊。我今兒還就這,就這些人跟你干了。」
老蔣趁侯秉忠說話的當,突然照準他的命門一拳打過去,盡管侯秉忠一身的力氣,但是論打架他可真不是老蔣的個兒。這一拳叫流氓拳,不打招呼趁他毫無防備勢未扎穩的當猛地掄過來,他連躲都不知道躲,生生讓老蔣的拳頭砸在臉上,立時他的鼻子冒血,臉上開了染坊。
「啊!」侯秉忠一**坐在地上。他一見血慌了,手捂住鼻子使勁喊︰「他動手了,把我打出血來了,你們還不動手?!」後面的幾個人見侯秉忠掛彩,都往後退,听到他喊,又急忙上前。一伙人亂哄哄舉起棍子朝老蔣胡亂掄去。只見老蔣不慌不忙,往後一閃,舉起鐵杴照準那幫人上下左右揮舞,眾人還真靠近不得。這伙人自文革以來,只是批斗走資派,真刀真槍的武斗還沒幾次。打仗的經驗和勇氣都遠遠遜于老蔣,是真正的銀樣?槍頭。
偏頭在後面看見,急忙從地上抄起兩塊磚頭,照準對方一個人的頭頂拍去,一邊動手嘴里還喊道︰「**你姥姥的,今兒我要不把你丫腦仁兒拍出來,我他媽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