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齊新順回來就吊了個臉。
「誰叫你打電話到電話班胡鬧的?簡直是潑婦!胡攪蠻纏!」「唉呦,生氣啦?你是怎麼知道我給電話班打電話的?電話班的辦事效率夠快的啊,怎麼這麼快就反映到你這一級領導那去了?」「這你別管,我就是警告你,不許再胡鬧!」「我怎麼胡鬧了?電話班的小妖精不給我轉接電話,還摔我的電話,我還不能找他們領導反映了嗎?我這是為你著想,我是領導家屬,我打電話就代表領導打電話,她摔我的電話就等于摔院領導的電話,那還了得,那不是蹬鼻子上臉嗎,你就願意叫別人騎頭上拉屎?」馬容英見齊新順不再吭聲,更加得意洋洋。
丈夫不生氣還罷,他這麼一生氣,馬容英更認為自己的判斷真是太英明了。
這麼快他就知道啦?
這就對了!我才這麼試了一下,他就急成這個樣子,這說明什麼,這不就說明他和那個狐狸精有一腿嗎。
肯定是那個小妖精挨了罵以後跑去跟他說的,馬容英都能想像得到顧麗麗和她男人鬧的樣子。更讓馬容英不滿意的是齊新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你老婆,我不就罵了那個x慫兩句嗎,你至于就心疼成這個樣子,回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沖我火,馬容英一想就覺得窩火。
看著男人保養得很好的臉,馬容英想起女人的三件法寶︰一哭二鬧三上吊,我就要鬧給你看,把你鬧死,鬧的你一天筋疲力盡,看你還有力氣去找什麼騷女人!但是轉念一想,對付齊新順很顯然這三件法寶一件也行不通,眼前的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怕她鬧,他可不比從前了,如今的齊新順有權有勢,周圍美女如雲,想蹬她這個黃臉婆還不是易如反掌。你這一鬧,正好授人把柄,你是我老婆怎麼樣,我立馬可以廢了你,叫你這個老婆變成「前老婆」!
馬容英權衡再三覺得唯一可以稱為優勢的是她是五個孩子的母親,而且這五個女兒個個是他齊新順的心頭肉,如果他要是跟我離婚,我就拿這幾個孩子說事,孩子我一個都不放,全都籠絡在我的身邊,他想要一個走,沒門!
可轉念一想,好像事情又不是那麼簡單,孩子都大了,遲早都得離開他們,想要把她們拴在身邊,那是不可能的。
她想旁敲側擊地試探一下女兒們的意見,可她張不了那個口。
我怎麼問啊?說我要和你們的爸爸離婚,你們會跟誰?那幾個女兒還不得笑死。這年頭哪有離婚的啊,在孩子們的眼里,離婚就是大逆不道,就是作風敗壞,再說爸爸剛當上院領導,怎麼會跟您離婚呢,您又為什麼要跟他離婚呢?您腦子沒病吧?您這好日子可剛剛開始啊,您這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作()事嘛!
可是馬容英又不願意就這麼下去,一天盯著男人,明明知道他想的是別的女人,還要裝作不知道,這事別人能忍,我可做不到!
別看馬容英在外面咋咋呼呼,其實她有點怕她丈夫。她知道齊新順陰毒,有內功。
我要是不鬧,他還會給我留著面子,因為我不管怎樣還是孩子們的母親,還是他的家屬,我要是鬧起來,那他可有的是整治我的本事,他收拾起我來還不是得心應手易如反掌。還是那句話,知夫莫若妻!
這事還不能跟任何人商量。她馬容英再沒有腦子她也知道,只要跟人家一提這事,十個有二十個幸災樂禍看熱鬧(還有她們的親戚朋友)。連孩子們都不能說,在她們眼里,我這個媽就是她們不花錢的保姆。你只要把飯做好,衣服洗干淨就成,至于你心里的痛苦和難處,她們才不管,不僅不管,沒準還覺得我是個有福不會享沒事找事自尋煩惱的傻子。
馬容英決心慢慢來,我總會找到機會收拾那個不要臉的小妮子的!這世界上恐怕還沒有我馬容英收拾不了的女人,不就是個小丫頭嗎,等著瞧吧。小妖精那邊老實了,男人這邊自然會老實,她自己對自己說。
一時間馬容英覺得自己是很有謀略的一個女人。
男人佩服的不是漂亮的女人,也不是會做飯洗衣收拾家的女人,而是聰明的女人。聰明的女人做事不顯山不露水,不聲張虛事,不急躁不矯情,但是憑著自己的智慧所向披靡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改變男人,改變周圍環境,甚至改變整個世界。這樣的女人讓男人服帖、敬佩,甚至是敬畏。比如武則天,死了以後余威猶存,死了上千年以後,人們說起來仍然心存敬畏。老百姓講話︰還是人家有本事,要不然怎麼能治得住那麼多男人哪。
當然我不能跟人家武則天比了,人家那是治天下。我不指望治天下,治天下干什麼,天下跟我沒關系。我只是想對付自己的男人,讓他別一天鬼迷心竅,別那麼不開眼,見著漂亮女人就腰酸腿軟邁不開步走不動路。
策略,重要的是要趕快改變策略。
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馬容英開始努力改變自己的形象,除了把看家的本事拿出來,給男人變著花樣做好吃的外,她開始注重收拾打扮。出門拿包不再在手里提著肩上背著,而是學別人挎在肘彎里,手臂一直端著,端的不舒服不得勁也得端著,那叫拿勢。腳上不穿布鞋改穿皮鞋,皮鞋買了好幾年,有點小,穿著有一點擠腳,盡管這樣做腳受委屈,腳後跟都磨破了,血和襪子沾在一起,渾身不得勁有點累,但這算不了什麼,要想漂亮體面就得咬牙挺住付出點代價我這點算啥。她在家說話盡量柔聲細語吐字文明不說髒話,說話還學著顧麗麗帶點南方口音的嘶嘶聲。晚上睡覺前破天荒地開始刷牙,翻身也變得小心翼翼,她怕吵醒丈夫,讓他不耐煩。
過去每天早上一起床,馬容英都要在被窩里放一個大屁,聲音之大,震得棕床微顫,放了這個屁,她還要聞聞味,辨出前一日所吃五谷雜糧已經全部從食道到胃再經大腸到小腸到直腸最後經肛門順利完成了由糧食變糞便的過程自上而下找著了出氣口。打響一天中的頭一屁馬容英頓時感覺輕氣上升濁氣下降,神清氣爽一天都倍兒有精神。可是她現在不敢了,盡管齊新順也放屁,但人家是爺們兒,放大屁那叫豪爽氣派,可我不行,女人家家的,放屁成何體統,快憋著到廁所放去吧。再說馬容英逐漸悟出只有五大三粗膀大腰圓人老珠黃的女人才會放出這等不雅的大屁的淺顯道理。文明淑女一般不放屁,就是放屁也是溫文爾雅細聲細氣的。想當初剛結婚的時候,馬容英憋屁憋得難受,兩人干那事的時候,還得兜著屁,叫她感到十分的不爽。晚上睡著以後,遂放松了警惕,在床上放了一個舒服的響屁。放過之後她就醒了,覺得很不好意思,心說但願齊新順睡著了。她听見齊新順翻了個身,心想壞了,他沒睡著。黑暗之中馬容英臉都紅了,不好意思地問他︰「把你驚著啦?」齊新順迷迷糊糊說了一句話,直到現在馬容英都忘不了。他說︰「我一直以為女的不放屁呢。」說完翻過身後腦勺對著她也回敬她一個大屁。也就是從那時起,馬容英覺得她在丈夫心目中的那點美好的神秘感隨著這個響屁喪失殆盡。
憋屁憋得馬容英難受,不爽氣。到廁所也不能一下放出來,因為廁所離臥室近,她得一點點像拉二胡似的文諏諏的把那點氣抖出來。馬容英心里真是很不舒坦,什麼叫家?放屁打嗝打噴嚏打哈欠摳牙摳腳丫都自在隨意無所顧忌的地方才叫家,放屁都不痛快,那還叫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