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相信起命來了?我听說有整形的,咱們可以去做做整形。」「說說而已,到哪去做,跟你說我根本無所謂。」「鳴娜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曾經喜歡過品英那小子,所以你才這麼護著他,不讓爸媽找他。」黑暗中,鳴娜半天沒有吭聲,莎娜轉頭看她,現鳴娜淚流滿面。莎娜吃了一驚,她急忙用枕巾擦拭鳴娜的眼淚。她這才相信自己隱約感覺的事情是真的。「啊?是真的嗎?你真的喜歡那小子?」鳴娜搖搖頭,「我不知道。可是我不願意他因為我受到傷害。」「你怎麼那麼傻啊,你是為他才成了這個樣子的啊,你還怕他受到傷害,你怎麼會……怪不得呢,你不讓爸找他算賬。你真是的,真糊涂啊,喜歡什麼樣的人不行非要喜歡他那樣的。我看那小子沒什麼好的,一天到晚吊兒郎當的,我怎麼老覺得他好像是沒睡醒似的。」「我說不上是不是喜歡他,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好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就覺得他身上不知道什麼東西在打動我,吸引我。那時候我很煩他,很煩很煩,後來我現這樣的厭煩,不也是一種想念嗎?只不過我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如果說我這一生第一次對一個男孩子注意,那可能就是他吧。」「我的天啊,你是說,那家伙是你的初戀?我簡直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你還想他?」「不想了,不可能的事情我怎麼會去想。我從來不怨他,那是因為我覺得這可能就是老天爺的安排,命里注定我們會是這樣的結局。可是你知道嗎,每當我想起他對我說的那些話,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激動,直到現在還是這樣。」「他知道你的心思嗎?」「不知道,恐怕永遠不會知道了。我們就這樣分開了,以後就更不可能和他有任何來往了。這事原先我覺得我們都太小,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從來沒對他承諾過什麼,以後更不會了。如果我現在去找他,說我曾經對他有好感,他會怎麼想?會不會認為我是在祈求憐憫,是因為我成了這個樣子才去祈求他。所以我不會去找他的,永遠不會。這些想法只能爛在我肚子里,絕對不會讓別人知道的。姐,你也不會說,是吧?」莎娜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說︰「都說世界上有傻子,我就不信,今天我可算是見到一位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一個勁想著人家呢,他把你給毀了,你知道不知道?!唉,你這人什麼都好,就這點,還是那樣月兌離實際的傻浪漫,這事等你年齡大些了你就懂了。」「別說我了,說說你吧,姐,我還是得說你,我覺得你的思想成問題,女人要是靠臉蛋,那能有多少日子啊。過兩年人老珠黃,誰還看你啊。」「我知道,我知道。所以要趁早抓緊啊。人的生命就像手里的鈔票,總共就那麼幾十張,過一年少一張,越取越少。找個好男人,你手里的鈔票數量沒變,可質量不同了,一塊換成十塊了。實際就等于往你的手里又加上一沓鈔票。女人的青春是寶,是武器和砝碼,不好好利用這些武器和砝碼,就是在浪費青春,屠害生命。」「從哪學的呀,還一套一套的。姐,我問你,你認識那麼多男人,不管他們的出身,也不管他們的政治背景,你就從女人看男人的角度來講,你最喜歡的是誰?」「我沒有最喜歡的。」「胡扯!你不跟我說實話。」「我不跟你說實話我跟誰說去。真的,好像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一開始認識那些男孩,還覺得挺新鮮挺好玩的,到後來,我覺得他們都一樣,特傻,特沒勁。」「你就從來沒有付出過真感情?我不相信。」「我跟你說了,剛開始可能還有點認真,覺得我付出的是真感情,可是後來我覺得我干嗎要那麼傻,人世間該認真的事情太多了,既然這只是我生存的籌碼和工具,干嗎要把太多的精力和感情放在這上面,所以沒有必要太過投入了。你記住啊,永遠不要對男人給予太多的感情,否則受害的將是咱們女人。比如我吧,在這方面還是可以的,挺拿得起放得下,沒有遇到什麼讓我割舍不下的人。」「那是你沒有遇到叫你真正動感情的人。」「也許吧。」「那品忠哥呢?」「你怎麼又跟我提他,別提他,提了我犯病。」「犯什麼病啊,我看人家品忠哥挺好的。」「好什麼好,書呆子!那會兒不是他救了我嘛,要不然我們可能到現在連話都不會說的。找對象不能找太熟悉的,要有些神秘感。至少在結婚以前是這樣,要不然你怎麼能拿的住男人啊。杜品忠那人是不錯,但是有些迂腐,跟他爸一樣,做個朋友還可以,拿來當丈夫,不行。他那種人,不會有什麼大的展,死鑽牛角尖。找這樣的人當男人,不光票子質量沒上去,數量也會減少了。」「可我那會兒見你跟他斷的時候也挺難受的。你不承認?」「是難過了一陣。可是我不會整天想著他的。想著他還不如想想我今後的事情。我參軍以後,那就等于在我的人生里程中打開了新的一頁,我才不會再為過去的那些瑣事煩惱。我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麼事都不會上心,所以能讓我動心、傷心的男人還真沒有生下來呢。女人一天到晚老是傷心來傷心去的,那樣會老的很快的。」「姐,我怎麼覺得你有點游戲人生的意思,我告訴你,一旦你哪天遇到你真正喜歡的男人,你又得不到他,那受傷害的可是就你自己了。」莎娜打了哈欠,說︰「真要有那麼一天的話,我就改邪歸正,隨便找個人把我嫁了,老老實實做個小女人一心一意地對他好,侍奉他,給他生上一大堆的孩子,天天在廚房里跟油鹽醬醋打交道,為一斤青菜跟人家打架,把我累死,什麼都不想了,好不好?」鳴娜笑了,說︰「你能甘心做那種人啊,騙鬼吧你。那謝北進呢?你敢說你對他也沒有意思?」「謝北進和品忠不一樣,他不光優秀,還有背景。我還曾經真把他當作我的理想追求目標過。」「那你怎麼……」莎娜淡淡地說︰「後來我現他有喜歡的人了。」「誰啊?」「可能是雪晴吧。」「你是不是因為這才對雪晴姐那麼做的?」「是,也不全是。我承認我嫉妒雪晴。她也太過分了,好事她全沾上,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公平了。還好,這場文化大革命,把她這個不可一世的家伙徹底打垮了。你不知道,原來復仇是一種快樂。當你看到你曾經那麼嫉妒和羨慕的人一下子什麼都不是了,而且像一攤臭狗屎一樣癱倒在地的時候,你有多痛快啊。那種心境不是當事人我想是無法想象的。原先我以為,人在復仇的時候大概會產生憐憫或是下不去手,現在看來,那對方肯定不是你真正的仇人,如果是真的仇人,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憐憫,會很自然地有一種什麼呢,叫做沖動吧,對,會有一種想要置其于死地的狠勁,會有一種痛快的復仇的感覺。我當初看《基督山伯爵》的時候,看得我咬牙咬的腮幫子都疼了,就是有一種淋灕盡致的痛快感覺。那時我就想,人要是有錢真好,可以讓你隨心所欲地做你想做的事情,可以報復你的仇人甚至是整個社會。現在真好,這場運動一來,沒有錢照樣可以報復。」「姐,你真的以為你這樣做你不後悔嗎?」「也許吧,但我現在不會。等到我老了,可能會反省人生,到那時也許會有一點後悔。鳴娜,你是不是覺得我挺可怕的?」「沒有。」「真的沒有?」「也不是完全沒有。可我是你妹妹,我知道你,姐,你這人就是你得不到的東西,你寧願打碎了也不會叫別人拿去。」莎娜點點頭,說︰「還是你了解我。但是我可以在這里聲明。」「什麼?」「你的東西我永遠不會和你爭的。」莎娜說完笑了。「那你放棄謝北進了?」「不是放棄了,而是暫時放棄了。」「為什麼?」「這很簡單,第一,打仗必須要有對手才有意思,我現雪晴一點都不喜歡謝北進,既然這樣,我就沒有必要再戀戰了,浪費我的精力。第二,我要去的部隊,好男人多的是,我才不會讓我在他那一棵樹上吊死。」「你要是早知道雪晴姐不喜歡謝北進的話,她也不會遭那麼大的劫難了。」鳴娜郁郁地說。「你說什麼?」鳴娜翻個身說︰「沒說什麼。」「那我也不能放過他們。」鳴娜一听這話,急忙翻過身來,「你要干嗎?」莎娜一笑說︰「你在這瞎緊張什麼啊,傻丫頭!我就看你這人太善良,記住,太善良的人不會有什麼出息的,還會淨找著讓人欺負。」鳴娜打斷她的話說︰「你還沒回答我呢。」「我對他們只不過使一點小小的伎倆,不能讓那個臭丫頭太得意了。你可能都想不到,那丫頭竟然在謝北進的幫助下,還去考什麼部隊宣傳隊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要是能讓你得逞,我還是齊莎娜嘛。」「姐……」「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也想同情她,可誰同情我啊。人在需要狠的時候,決不能手軟。你也別責怪我,其實我就是不找那醫院的人,他們照樣也不會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