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娜在鐵軍家沒過幾天就膩歪了。
吃完早飯,怡娜百無聊賴,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對鐵軍說︰「咱們上哪玩去啊?老在你們家呆著我都快悶死了。」「你想上哪啊?我陪你去。」怡娜想了想,翻了個身說︰「算了吧,咱們又沒錢。」「沒錢咱們就騎車上街轉轉,又不要錢。」怡娜一听這話,頓時來了精神,翻身坐起問道︰「你們家有幾輛車啊?」「我騎一輛,你騎我弟的。」「你弟的車是男車女車?太破的我可不騎啊,我丟不起那份人。我們家的幾個女孩我媽給我們一人買一輛紅色的鳳凰26女車,特漂亮,所以別的車我都不騎。」鐵軍知道她在吹,也不說破她,笑笑說︰「他那車舊了點,要不你騎我的。」
怡娜不接他的話茬兒,自顧自說︰「我媽可舍得在我們幾個身上花錢了。尤其是我大姐,衣服鞋襪都是新的。我二姐揀我大姐的,我原先揀她們剩下的,後來我的個子太高,她們倆的衣服我都穿不了,一穿袖子到這。」怡娜在她的胳膊上比劃了一下,「我媽沒辦法,只好給我單買。每次我媽給我買衣服都要罵我長個傻大個,既費布票又費錢。罵歸罵,她還得給我買,我媽特愛面子,看不得我們幾個穿得不好讓人笑話。我媽其實挺好的,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說起我媽,我都有點想她了,可我就是恨她太慣著我大姐,什麼好的都僅著她,把她慣的脾氣特壞,走到哪那副橫樣,就像她爸是將軍,六七級干部似的,瞅她那副德性!其實我爸級別不高,才十二級,準高干,就是文化大革命以後,我爸造反造的有理了,這才搬到將軍樓去住了。我大姐現在當兵去了,要是不當兵,你幫我個忙,把她揍一頓,好好煞煞她的威風,叫她再狂。反正她也不會知道是誰干的。真可惜她走了。」鐵軍說︰「可她是你大姐啊。」「什麼狗屁大姐,從小就知道欺負我們,在我們家只有我二姐跟她好,我和小四、小五都恨她,成天把我們當催唄兒使喚,還老罵我們。我們幾個根本不怕我爸媽,就怕她。我爸媽打我不是真打,她可是真打,現在我長大了打不動了,就拿東西拽我們。她憑什麼打我們啊,她以為是誰啊她!一天挺個大女乃給誰看呢,惡心死了。我跟你說個事你可別跟別人說啊,上回我和小四小五我們一塊趁她不注意把她新買的一件襯衣鉸了個洞。真可笑,她還不知道呢,就那麼穿著還上學校去了。可能是有人告訴她了,回家一進門那通嚎啊,把我爸媽都給嚇壞了。我們仨說好了誰都不許說,可是經不住我媽一審小四她就招了。我媽鬼著呢。她知道我死 到底,打死都不會說,小五更精,跟個耗子似的,你還沒抓她呢,她早跑了。她就找突破口,專挑老四來問。哼,軟骨頭,我媽剛一問,她就招了。我媽不說她們倆,把我打了兩巴掌,還不讓我吃午飯。我恨小四牆頭草隨風倒,可恨兩天我就不恨了,誰叫我們好呢,我把這仇都記在我大姐頭上。你等著瞧,總有一天我要報仇!」
鐵軍笑著說︰「後來呢?」「後來我大姐嫌那衣服破了,說什麼也不穿了。給我二姐了。我二姐手巧,在那個洞那繡了一朵花,那衣服不光能穿了,還更好看了。」鐵軍看看怡娜說︰「你要想你媽的話給你媽打個電話吧。」「那可不行,我一打電話她立馬得殺過來。你不知道我媽可厲害了,她要是知道這些日子我跟你們家住著呢,非殺了我不可,還會連你一塊殺了,你信不信?」「呦,你媽那麼厲害啊?」「那當然,沈小軍他哥就是因為打了我媽叫我媽逼上水塔的。」「真的?那後來呢?」「後來他哥不小心自己從那上面掉下來摔死了。這一下就賴上我們家了,非說是我爸媽把他哥給整死的。唉呦,你不知道那會兒學院里鬧的啊,我們連門都不敢出,真的,那會兒我們幾個一出門,就有人拿石頭拽我們,嚇死我們了。我家的窗戶玻璃都被人打碎了,那麼大的石頭就從窗戶外面扔進來了,有一次還扔了一大把石灰在我的被子上。你知道嗎,我們家有一次一天就吃了一頓干饅頭,誰都不敢上食堂打飯。那幫家伙真能把石頭子沙子往我們飯菜里放。」「那沈小軍能干啊?他還不得想辦法給他哥報仇?」「他不干怎麼的,我爸當院主任了,他們家乖乖的,要不我爸就得把他爸再關起來。別跟我提沈小軍,那家伙最不是東西了,一提他我就來氣。」「怎麼啦?」怡娜撅起嘴來,猶豫了一會兒,說︰「咋說呢,反正他不是東西。他把我給騙了。」「你跟我說,我把他花了去,跟你說,我一看那家伙就不地道!你今兒跟我一說我才明白了,合著他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別介,好好的你去找他,他肯定知道是我叫你來的。」「知道就知道,還怕他了,你又不是沒看見,他根本打不過我。」「我當然知道了,我是想他沒準已經走了呢。我來你這前幾天听人說他要當兵走了。其實我是怕給你惹麻煩。他的事你別管,我找別人去收拾他。」「你找誰啊?」「我不是叫你別管嗎,我認識的人有份的多了去了,收拾他還不跟收拾個臭蟲似的。」「你是不是還想著他,舍不得讓我拾掇他啊。」「你胡扯啥,我才不呢,我恨不得他叫人打死,我才解氣呢。」鐵軍嘴上沒說話,心想沈小軍我遲早叫你丫吃點苦頭不可。
晚上,怡娜要睡覺了,鐵軍進來了。
怡娜有點不高興。「你以後進這門最好敲敲門。我跟你說了幾次了,你怎麼記不住啊。」鐵軍點點頭,說︰「我拿個東西就走。」說完看了怡娜一眼,說︰「你怎麼蓋那麼少,晚上挺冷的。」說完打開櫃子,給怡娜又拿了一床被子。怡娜說︰「鐵軍你對我真好。」「這有什麼。」怡娜見鐵軍不走,就說︰「你怎麼還不走,我要睡覺了。」「我知道,我就走,我想看著你睡著了再走。」「你說什麼呀,你看著我我怎麼睡啊?」「沒事,我又不吵你,你睡你的。」「睡覺有什麼好看的,你趕緊走吧。」「我呆一會兒就走,就一小會兒。」鐵軍說著在床邊上坐下來。「你要干什麼呀你,你趕緊出去啊。」怡娜說著拿起枕頭扔過來。鐵軍一把抓住枕頭,笑著說︰「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走到門口,鐵軍轉過頭對怡娜說︰「怡娜……」「啊?」鐵軍看著怡娜,說︰「我想跟你好。」怡娜愣了一下,看著鐵軍那樣,忍不住「咯咯」地笑開了,一邊笑一邊說︰「什麼呀你,咱倆這不是挺好的嘛。」。鐵軍一見怡娜笑,一個箭步躥上床來,把怡娜按在床上,說︰「這哪算好啊,我告你什麼叫好。」這一下把怡娜嚇壞了,「啊,」地尖叫一聲。就這一聲,把鐵軍嚇得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來。「怎麼啦,怡娜,你怎麼啦?你叫什麼啊?」怡娜看見鐵軍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又笑開了。「你看你那傻樣,跟個兔子似的,‘噌’的一下就躥上來了,把我嚇一大跳。」
鐵軍松口氣,揉了揉鼻子,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怡娜,其實我特喜歡你。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你了。我就看不得你身邊有別的男的。其實我知道,你也不喜歡他們,是吧。從那以後我就老去冰場。其實我不怎麼會滑冰,也不太喜歡滑冰,我就是想要見到你,我一看見你,不知怎麼搞的,我就特別高興。真的我都不知道我這是怎麼回事。我原先和沈小軍關系也不好,但是沒那麼大的仇,就是瞧不慣他那德性。可是自打我看見他跟你在一起,我心里這叫火啊。尤其是我看他不珍惜你對你好的時候,我更是來氣。怡娜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收拾他。」「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你絕對一百個放心,我說到做到。」「那你打算怎麼收拾他?」「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我告訴你。」「其實鐵軍我跟你說實話吧,我不是很喜歡你,可是你對我這麼好,我就有點喜歡你了。」鐵軍一听這話,急忙說︰「怡娜,你放心,我肯定會對你好的,你等著瞧吧。」說完鐵軍一把摟住怡娜,把嘴湊上來。怡娜使勁推了一把他說︰「干什麼呀你,吃了大蒜了吧,臭死了!」「我刷了牙了。」「那也臭。」鐵軍不顧一切,抱住怡娜就親。怡娜本來想推開他,一來根本推不動,再有她想到鐵軍對她的好,也就半推半就,依了鐵軍。
怡娜閉上眼楮,由著鐵軍像個熊瞎子一樣在她身上上上下下聞來聞去。有些奇怪,睜開眼楮看著鐵軍,問︰「你干嗎呢?」「怡娜,我,我也不知道該干嗎?」「不知道該干嗎你還趴我身上瞎扇乎什麼,都快壓死我了,你趕緊下來啊。」鐵軍一听這話,急忙抖擻精神,哆嗦著伸出手去解怡娜的皮帶。
還沒等把怡娜的褲子退下來,怡娜突然「嗚嗚」哭開了。鐵軍有些掃興地從怡娜身上出溜下來,跪在床上問︰「你又怎麼啦?」。「我害怕。」「怕什麼啊,你把眼楮閉上不就完了嘛。」「閉上也不成,我還是害怕。我一想你在月兌我褲子,我就想起一事,特惡心。」「什麼事?」怡娜猶豫一下說︰「我想起那個沈小軍。」「你想他干什麼?」話剛一出口,鐵軍就明白了。他猛地咬了一下牙稜子,直起了身子。
這他媽沈小軍,這仇我是非報不可了!
看著怡娜那樣,鐵軍無奈,只好起來去上了個廁所。等他回來,怡娜抱著被子,蜷縮在床的一角,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