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 正文 第九十章 誰探人心叵測

作者 ︰ 雷冰雪

過是喝完一盞茶的工夫,噙香就帶著劉為揚回來了,色蒼白眼神飄忽,竟是受了不小的驚嚇。劉為揚也是眉頭緊鎖,好像有什麼百思不得其解的難處。

我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還是忍不住問道︰「劉大人,結果怎麼樣?」

劉為揚遲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語句般緩緩道︰「臣用銀針試過,死貓應該是中毒而死。微臣檢查過貓的尸身,它的月復部微微隆起,剖開一看,有些還未消化完全的墨綠色的根須狀東西卻不知是什麼。」

我心下一涼,臉色陰沉下來。噙香顯是看過了劉為揚解剖,現在听他提起,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只欲作嘔。

我低頭想了半日,思量來思量去,總擺不月兌心中的陰影,輕嘆一聲道︰「噙香,劉大人開的藥今日的份量熬好了嗎?」

噙香勉強點點頭,忍下心頭的惡心道︰「熬好一會了。」我微不可查地點點頭,低聲道︰「你去端過來。」

噙香一愣,默然點點頭去了。不一會便用碧玉碗端了來,我示意她端給劉為揚。劉為揚有些不解,扭頭望向我。

我並不看他,靜靜地道︰「請劉大人看看這碗藥。」

劉為揚大為震驚,眉毛猛地一軒,身子微微顫抖起來,我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就是懷疑這藥有問題。

劉為揚到底是個自持的人,初一驚之後,已平靜了下來。手上的銀針已穩穩插入藥碗。

我和噙香劉為揚六只眼楮都落在了取出地銀針之上。出乎我地意料。銀針仍然干淨。閃著雪亮地光芒。一旁地噙香本也頗為緊張。見此已長長舒了一口氣。放下心來。我詫異無比。莫非我想錯了?

劉為揚地臉色卻並未放輕松。端起藥碗輕輕嗅了嗅之後。反而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思索半晌之後。劉為揚打開隨身地藥箱。珍而重之地從底層取出一個小小地錦盒。打開錦盒之後。里面竟躺著一根牙簽般粗細地雪色長針。似銀非銀。似玉非玉。頗為奇特。

我張了張嘴。待要問他。終是沉默地看著他。劉為揚眼神凝重地看著那根針。並不看我。好半天才如捧奇珍似地拿出那根雪針。輕輕刺入湯碗。奇跡般地。還不待雪針離碗。那原本雪色晶瑩地針身就已蒙上了一層碧蒙蒙地顏色。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噙香也被嚇住了。看著這場景不敢說話。

劉為揚輕嘆一聲。取出雪針。說來也怪。雪針甫一離開藥汁。就恢復了雪色晶瑩地模樣。再無一絲碧色。

我呆呆坐在榻上看著劉為揚珍而重之把雪針收起來,等著他開口。劉為揚還沒開口已帶了幾分愧然之色,自責道︰「這藥是微臣開的方子,婕妤服食了這麼久微臣都沒現有異,實在愧對婕妤。」

我努力壓下心頭地驚恐,卻不自禁地握緊了雙拳,竭力淡然道︰「這不怪你,你開的方子並沒有什麼不妥。你慢慢說來。」

劉為揚略帶憐憫地看我一眼道︰「這碗藥確實有毒,」

我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禁不住眉頭一跳,劉為揚續道︰「先前微臣用一般的銀針卻查不出異常,看來這毒並不尋常,一般的太醫想必也查不出這藥有問題。後來微臣用的雪色長針名為‘萬毒針’,乃是大雪山的千年雪象象牙所制,世間罕有,只要稍帶毒性的東西不管是活物死物再是隱蔽地毒性也無所遁形。」

說著轉頭向噙香道︰「還請噙香姑娘把熬過藥的藥渣給在下一觀。」

噙香已沒了主張,只得扭頭看向我。我暗暗地向她點了點頭,噙香才出去了。

劉為揚在我對面坐下,道︰「有一事微臣不解。還請婕釋疑。」

我突覺身心俱疲,緩緩地靠在秋香色軟枕上,無力地道︰「你問吧。」

劉為揚恍若未見,直直地道︰「如今這藥有問題已是無,前些日子婕小小風寒久治不愈想必就是這個原因。只是微臣不解,最近婕的脈息已經大為好轉,眼看就要大好,卻不再受此毒威脅,這卻又是為何?」

我愣了愣,頗覺抱歉地道︰「實不相瞞劉大人,前些日子有人給我送了個藥方讓我試試,這藥卻已停了些許日子了,沒告知大人非明月本意,還請劉大人見諒。」

劉為揚點點頭,不以為意地道︰「難怪。只是婕太過小心了,微臣只是一介醫,只要能治好病人的病,其余之事並不重要。婕身份尊重,」

說著頓了頓,道︰「恕微臣逾越,宮禁深密,有許多不足為外人道之事,婕妤想必深知。不管是何人,以後若再有食用之物送來,還請婕先與我一觀,再服。」

劉為揚也是才思敏捷之輩,只一尋思便已明了其中奧秘,這番話已是說得甚是大膽坦白,我卻深知其中三味,感激他耿直真誠,信服地點點頭,謝過了他一番真誠之言。

噙香已用厚厚的宣紙捧了一捧藥渣進來,我低聲問道︰「沒被人看見吧?」

噙香點點頭,道︰「奴婢深知事關重大,很小心,沒有被人看見。」

我這才放心,劉為揚接過藥渣,就地翻檢了半天,卻惑道︰「藥渣並沒有特殊,與微臣開的藥方並無二致啊。

分量種類都沒有不妥。」

我也愣住了,只這醫術實在是門外漢,也插不上話。

劉為揚深深吸了一口氣,眉宇陰沉起來,開始背著手在房中走來走去。

噙香一愣,待要開口招呼他,我把她的手一捻,悄聲道︰「不要打擾劉大人,他在凝神思考。」

噙香明白地點點頭。半盞茶過去了,劉為揚停住腳步,猛地抬頭道︰「還請噙香姑娘把熬藥的藥罐借在下一觀。」

這回不待我吩咐,噙香已忙不迭點頭出去了。

我心中忐忑,只得一口不停地喝著茶水,不一會,一杯碧盈盈地碧螺春就被我喝得只剩下茶葉渣了。

這回噙香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就用黃紙包著,捧了一只泥陶單耳紫砂藥罐進來遞給劉為揚。

劉為揚就著日光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才拿出一柄細薄狹長的小刀片輕輕自紫砂罐內壁上刮了些墨綠色的細細粉末下來,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便知他已找到癥結根源了。

劉為揚小心地將墨綠色粉末用紙包起來,拱拱手道︰「婕妤,這墨綠色的粉末想必就是根源,下毒之人太過陰險狡詐,不把毒下在藥里,竟下在了藥罐內壁之中,實在讓人防不勝防,東西到底是什麼有些什麼藥性,微臣還不知。待微臣將之帶回去檢查過之後再給婕回話。」

我心中雖焦急難耐,卻也知道欲速不達,只得應了,仍叫吟雪送他出去,只道︰「多余感激地話我就不多說了,一切仰仗劉大人了。」

劉為揚靜了靜,頷應了,灑月兌地隨著吟雪轉身出去。

劉為揚才一出去,我就仿佛沒了全身力氣,失神地坐在了長榻上。噙香想問又不敢問,守在我身邊,眼神焦急。

我好半天才輕聲道︰「噙香,以後不用再假裝煎劉大人的藥了,連秦良媛地藥也不必煎了。」

噙香一呆,急道︰「這是為什麼?」我黯然地長嘆一聲,「有人想我死,我如今漸漸好起來,那人自然知道事情已不可為,我們也就不用再做那表面功夫了。」

噙香忍了忍,還是開口問道︰「那為何秦良媛的藥也不吃了?」

我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凝神想了半日,還是嘆了口氣,揮手讓噙香去做自己地事,道︰「我想歇歇,別叫人進來煩我。」

噙香不敢再問,只得怏怏出去了。我躺在梅花長榻上,房內雖然溫暖,我的心卻像跌進了冰窟里,涼透了。是誰要下毒害我,其實根本不重要,在這個宮里,不是我害你就是你害我。

我寒心地是秦芷,我中的是毒,並不是病,她的所謂祖傳秘方怎麼會那麼恰巧就能解了我的毒?當時她讓我不要再吃劉為揚的藥,又叫我假裝繼續服食,那時我並沒有心,也認為她說得有理。但現在一想,一切都是有緣由的。看來,她早知有人對我下毒才會一切這麼巧合。

早先,珠兒的貓死了,我就有些心,這宮里的寵物怎麼會無緣無故突然就死了?小黃死之前我听見漱玉說過,這貓兒去刨過梅花樹下我的藥渣子,結果送回春華殿不久就死了豈不太怪!想起,我這一病也確實有些蹊蹺,我才立意要劉為揚來看看。原先不過是我心,卻也沒有什麼真憑實據,不過為求自己安心。

誰知,竟真的有問題。我有些頭疼,到底是誰要害我?想起之前的:病事件,我第一個想起的就是意妃。先給我下毒,要我病得有氣無力半死不活,再宣稱我得的是癆病,借此除去我?

想了想,我還是緩緩搖搖頭,不應該是這樣。如果能給我下毒又何必這麼麻煩制造什麼癆病橫生枝節,直接毒死我不就好了嗎?那就不是意妃。

突然,我想起母親說張伯送信卻慘遭橫死,想起我替秦芷送那封神秘無比的信,再想起秦芷送來藥方,我頓時大驚,猛然坐了起來,冷汗涔涔而下,心念急轉之下洞然豁明。

殺人滅口?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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