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娘抬頭淚眼婆娑的看著明溪,恍若隔了千年,但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意卻不曾消失過一丁點帶著兒子去種田。
「明哥……」
嘶啞的低喚一聲,看著那雙握住她小手的大手僵了一下,隨即松開,默娘的心頓時跌入寒窖之中,冷徹心扉。
所有的期望在這一瞬間,灰飛煙滅。她在心中已經有了選擇和答案。
澀澀一笑,坐回椅子上,抬起頭,掩藏起所有情緒,「明哥,你坐,陪我說一會話吧,好嗎?」
明溪聞言默然的坐到默娘對面的小凳子上,一言不發。
默娘見明溪不語,眼眸看了一眼邊上那碗早已經涼掉的藥,惆悵萬千的說道,「明哥,你是怨我恨我的吧!」
「默娘,別想那些了,以後好好過日子吧,我……」明溪說著,深吸一口氣,抬眸,看著比早些時候瘦了很多的默娘,心還是揪疼著。
或許,一開始,他就錯了。
就如沐飛煙所說,一開始,他就把話挑明,他和默娘,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他自以為是的同時,傷害了別人,最後也傷害了自己。
「明哥,如果時間可以重新再來一回,我對當初選擇,還是不後悔,因為如果不是這樣,我不會來到你的身邊,也不會認識你,甚至不會得到……」一份由始至終都不敢奢望的感情。
這段感情或許是曇花一現,但是它真真切切的存在過。
默娘說著,顫抖著手,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藥,看了明溪一眼,慢慢的往唇邊送去。
在嘴唇踫到藥碗邊緣的時候,默娘忽然問,「明哥,你喜歡孩子嗎?」
「嗯!」明溪點點頭,見默娘那藥碗一點熱氣都沒有,伸出手接過,用內力捂熱後,遞到默娘手中,「以後記得喝藥的時候,別嫌棄苦,一定要放涼了才肯喝,可是藥涼了,藥性會淡很多!」
默娘看著手中的藥碗,眼淚一滴滴滑落。
「明哥,如果時間再來一次,我一定會在得知你對我的情意後,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可惜……」
世間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
默娘淒涼的想著,端起碗,一口飲盡碗中苦澀的藥,那種苦,滲入骨髓,伴隨著疼與絕望,一起咽下。
明溪見默娘眉頭深深的蹙起,看見小桌上的酸梅,捏起一顆,遞到默娘嘴邊,「含顆酸梅就不那麼苦了!」
默娘張嘴含住,伸出縴細的手,緊緊握住明溪的大手,「明哥,如果我以後做了什麼錯事,你再原諒我一次,好嗎?」
明溪錯愕了一下,伸出手把默娘臉上的淚水拭去,「默娘,以後的路,要你自己走,我……」
默娘搖了搖頭,「明哥,我一定會好好活著的,但是明哥,我終歸還是對不起你了!」
「默娘,你……」明溪被默娘說的莫名其妙。
默娘不答,拉著明溪的手,往小月復處移去,讓明溪的大掌貼在月復部,「明哥,如果我能確定這個孩子真真正正是你的,我就算是豁出了命,也會保護好他,可是明哥,我是一個不干淨的人,我……」
她不能確定,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明溪的,所以,她不會留下他。不能讓一輩子光明磊落的明溪,背上替別人養孩子的帽子。
她自私自利一輩子,這一次,她想做個明白人。
明溪愣愣的看著默娘,又看著她擱在小桌子上的藥碗,眉頭蹙起,動動嘴,縮回手,捏成一個拳頭,握緊,松開,又握緊,半響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默娘,你瘋了,那好歹也是一個生命,你怎麼可以?」
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就擅自做主,連給他猶豫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更想起,剛才那碗藥是他親手送到默娘手中,眼睜睜看著她喝下,一滴不剩,他就是那磨刀的儈子手。
明溪跌跌撞撞往後退了幾步,看著默娘,滿眼的不可置信。
「明哥,那不是你的孩子!」默娘大喊。
「就算不是我的孩子,你也不能這樣子毀了他,他那麼努力想要來到人世間,而你卻無情的掐滅了他的希望,默娘,就算你在狠心,那也是你的血脈,你肚中一塊肉,你就真下得了手?」
明溪狂怒,咆哮後,咻然噤聲,看著默娘的眼眸里滿滿的全是失望。
渾身都有些發涼,猶想起,年幼時,娘親把他哄到集市,偷偷丟下,連頭也不曾回,轉身離去,任由小小的他在塵世間顛沛流離,嘗盡世間冷暖。
最後被收入暗門,過的還是暗無天日,整日練習武藝,然後吃下毒藥,有任務的時候,才下山,直到一年前,他才知道什麼是活著,什麼是人過的生活。
他誰也不敢說,他有多渴望有一個家,有幾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做活累了時,回到家中,娘子兒子熱炕頭。
「明哥……」默娘想解釋,可是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
尤其是那藥極猛,喝下去才一刻鐘,肚子已經疼了起來,她甚至能夠感覺到,有一股滾燙從月復中溢出。
有過幾次這樣子的經歷,默娘知道,她再一次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心痛,卻不後悔。
她一直知道,她配不上明溪,一直都知道的。
如果這是斬斷她和明溪情願的利劍,那麼就斬斷的徹徹底底吧,最後誰也不要後悔,一生一世,老死不相往來。
明溪擺擺手,扭頭不看默娘,閉上眼,卻有眼淚流出。
「默娘,你好好養身子吧,待身子好了以後,你就離開,去過你想過的生活,以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默娘一听,絕望到痴笑、
「明哥,你放心,以後默娘一定不會出現在你面前,默娘……」
默娘說著,抬頭看了一眼明溪,垂下眸子的時候,滿心滿眼數不盡的哀傷。
她的愛與幸福,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被她親手埋葬!
怨不得任何人。
眼睜睜看著明溪跌跌撞撞的離去,默娘跪坐在地,直到伺候她的兩個丫鬟把她扶起,送回床上,又喚人請了大夫,找了婆子給她清洗身子。
由始至終,默娘一句話都沒有說,一滴眼淚也沒有流。
明溪來到前廳,看了一眼沐飛煙,走到她面前,苦澀的喊了一聲,「小姐,如果沒什麼吩咐,那小的先回一品居了!」
沐飛煙看著明顯比起剛才更加疲憊的明溪,張張嘴,想問問默娘的事情,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擺擺手讓明溪先回去。
待明溪步伐蹣跚的離開後,沐飛煙站起身,「淺笑,我們去看看默娘吧!」
淺笑眉頭深深蹙起,「小姐,你干嘛還去看默娘啊,她……」
「人沒有貴賤之分,眾生人人平等,我們不應該戴著有色的眼鏡去看默娘,如果,她的命運換在我們身上,淺笑你想過沒有,下場是什麼?」
淺笑一听沐飛煙的話,慚愧的低下了頭。
「小姐,我知錯了!」
沐飛煙伸出手,拍拍淺笑的肩膀,「傻瓜,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們去看看默娘吧!」
沐飛煙說完,見四王府的管家還站在一邊,笑著說道,「管家,能不能派人去廚房說一聲,熬鍋雞湯送去給默娘,她……」
想到有那種可能,沐飛煙第一次覺得心情很是沉重。
管家一听,恭恭敬敬的應聲,「沐姑娘放心,小的這就去廚房吩咐一聲!」
「嗯!」沐飛煙應了一聲,和淺笑相攜去看默娘。
遠遠的,沐飛煙就問道一股血腥味,強壓住心底的反胃與惡心,步伐沉重,臉色凝重的朝院子里走去。
「小姐,要不,我一人去去看默娘,你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你現在可是懷著孩子呢!」淺笑見沐飛煙臉色不是很好,擔憂的想勸她回去。
沐飛煙堅定的搖搖頭,站在屋子外,見那幾個婆子端著一盆盆血水從屋子里走出,見到沐飛煙,恭恭敬敬的請安,「老奴見過沐姑娘!」
「不必多禮,默娘她,怎麼樣了?」
其中一個婆子上前,「回沐姑娘,默娘她小產了,但是由于要下的比較重,以後怕是……」
婆子說著,猶豫的看了一眼沐飛煙。
沐飛煙一听,驚了一下,深呼出一口氣,「大夫呢?」
「大夫在屋子里呢!」婆子的話落,大夫就背著藥箱走出來。
沐飛煙立即上前,詢問道,「大夫,她的身子?」
大夫嘆了口氣,「哎,其實倒也無大礙,就是藥下的太猛,對身子反噬極大,必須的好好調理,不然以後怕是再難受孕!」
「那勞煩大夫了!」沐飛煙說著,扭頭對淺笑說道,「淺笑,送送大夫!」
淺笑立即上前,抽出兩張一百兩銀票,遞給大夫,客氣的說道,「大夫請!」
大夫點點頭,隨著淺笑離去。
沐飛煙走進屋子里,屋子里點著驅散血腥味的香料,只見默娘臉上蒼白,兩眼無神的躺在床上,無聲的眼淚落個不停。
走到床邊坐下,拿出干淨的手絹,輕輕的拭去默娘臉上的淚水,憐惜的說道,「你這又是何苦,明明有更好的路,為什麼偏要把自己和他逼進死胡同,連條出路都不留給自己呢?」
對于默娘,沐飛煙是心疼的。
她或許一開始有錯,但是,她並沒做錯出實際害到她和家人的事情來,也並不是那麼罪無可赦。
默娘聞言,伸出手緊緊的抓住沐飛煙的手,嘶啞的低喚一聲,「沐姑娘,你懂我的,對不對?」
沐飛煙點點頭。
默娘淡淡的笑了笑,淒厲更悲哀。
「沐姑娘,如果我能確定這孩子真真正正屬于明溪,就算是豁出我的命,我都會保護好他,但是,我是腌的,甚至連這孩子的爹爹是誰,我都不清楚,我不能那麼自私,把我的過錯,加諸到明溪的身上,如果我真那麼做了,我和畜生有什麼區別!」
就算把孩子死皮賴臉賴到明溪的身上,她可以留在明溪身邊,但是,這樣子的慌言,騙的了一時,騙不了一世。
當謊言被拆穿,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可是,孩子總是無辜的,你何苦……」沐飛煙說著,忍不住嘆了口氣。
默娘聞言,澀澀的搖搖頭,眼淚沿著臉龐滑落,淒涼的說道,「沐姑娘,我知道孩子是無辜的,我也舍不得他,可是沐姑娘,如果我把孩子生下來,帶著他離開,將來他問我要爹爹,我到哪里去給他找,還不如,孑然一身,走的瀟灑,毫不眷念!」
「真的毫無眷念嗎?」沐飛煙問。
默娘一愣,然後眼眶一酸,「沐姑娘,我傷了明溪的心,這一次是真真正正傷了他的心,我和他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默娘的絕望,沐飛煙看的真真切切。
「罷了,默娘啊,如果你不嫌棄,就去春風城找蘭蘭吧,跟著她,學著怎麼做一個堅強誰也打不倒的女人,不為任何人而活,只為自己,可好?」
「沐姑娘……」默娘拉著沐飛煙的手,泣不成聲。
好半響,才平復好自己的情緒,「沐姑娘,是我對不起你們,如果一開始,我……」
「默娘,不怪你,如果當初我們能對彼此多一分信任,不要那麼多猜測,彼此把話說清楚,你和明溪,或許會是另外一個結局,說到底,其實,是我錯了!」
因為她的自傲,相信明溪不會背叛她,更會處理好默娘的事情。
如果當初她考慮到明溪的感情,或許一切將會不一樣。
「沐姑娘,不是的,不是的……」默娘一個勁的搖頭,想告訴沐姑娘,其實不關她的事情。
她能為自己找一個去處,已經的發外開恩,她應該知足了。
「默娘,什麼話都別說,好好養好身子,以後的事情,順其自然吧,好嗎?」
默娘點點頭,「沐姑娘,謝謝你,謝謝你給了一條活路,求你以後幫我好好照顧明哥,他太苦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的!」沐飛煙應下。
走出房間,沐飛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走出院子的時候,就見一襲黑色錦袍的君非墨站在遠處的梧桐樹下,雙眸含情,灼灼生輝的看著她。
一步一步走到君非墨身邊,伸出手,緊緊的環住君非墨的腰,「非墨,我一定會好好保護我們的孩子,不讓他受一丁點的傷害!」
君非墨伸出手,攬住沐飛煙的肩膀,把她散落在額頭間的發絲輕輕撫順,塞到耳朵後,深情的吻吻沐飛煙光潔的額頭,憐惜的問,「煙兒,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想你了!」沐飛煙說著,抬起頭,朝君非墨柔柔一笑。
君非墨聞言嘴角微微勾起,伸出手拉住沐飛煙的小手,牽著她朝主院走去,兩人漫步在院中小路上,君非墨偶爾看中好看的花,隨手摘了遞給沐飛煙。
沐飛煙來者不拘,直到兩手都拿得滿滿的,舉起花朝君非墨晃了晃,「拿不下了!」
「那就不摘了!」君非墨說完,接過沐飛煙手中的花,拿在手中,空出一只手,拿出手帕,把花枝綁在一起,又接過沐飛煙手中的花,捆成一束,伸出兩指捏住手帕,在沐飛煙面前晃了晃,「喜歡嗎?」
沐飛煙笑著點點頭。
「煙兒,其實,我有一件好事要告訴你!」君非墨說著,難得紅了臉。
沐飛煙一听,又見君非墨紅了臉,雖然猜到了七八分,卻裝作不知道,好奇的問,「什麼好事?」
「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沐飛煙沒好氣的瞪了君非墨一眼,卻伸出手環上君非墨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現在可以說了吧!」
君非墨被沐飛煙那一吻問的心癢難耐,恨不得把沐飛煙抱回房中,狠狠要她幾次,可是想到她月復中有了孩子,是他渴望了多年的骨血,極力壓下那騷動的情yu,伸出手,抱著沐飛煙,大口大口的喘氣。
「煙兒,我求到了賜婚的聖旨,只要選一個良辰吉日,你就能堂堂正正的嫁進四王府,做我一生一世的妻!」
君非墨多希望,他能牽著沐飛煙的手,走遍天朝所有地方,歷覽群山,游遍五湖四海。
可是太多責任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只能把這個願望埋藏在心底。
沐飛煙一听,抬起頭,眼眸里蓄滿了淚水,只要一眨,就會滾落,卻硬生生忍住,「非墨,是真的嗎?」
她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嫁他為妻,和他比肩而立。
這像是一個夢,她偷偷做了一年的夢。
沐飛煙忽然想起一件事,幽幽的問,「非墨,你還記得六年前,你在河邊救的那個女子嗎?」
君非墨聞言,苦苦思索了一會,半響後才搖搖頭,「忘了,不過,我敢肯定,我應該沒有救過一個女子!」
到底有沒有救過一個女子,君非墨想不起來,不過以他的記性,應該不會忘記六年前有沒有救過一個人。
沐飛煙聞言錯愕了一下,隨即又想起和君非墨一模一樣的小九,心中已經了然。
卻也跟著釋然。
「那你還記得七年前,桃花會時,一個女子盯著你看,還被你冷冷的訓斥了一頓!」
記得當時君非墨滿臉冷若冰霜,說了八個字,不知所謂,不知廉恥!
君非墨搖搖頭,毫無印象。
隨即又想起,「好像有那麼一個姑娘,不過,沒注意看她的樣貌!」
沐飛煙一听,倒是有些錯愕,忽然抬起頭問,「非墨,那你喜歡我什麼?」
或許每個女子都會這麼傻,總是在得到那個心愛之人的眷念時,忍不住問,你喜歡我什麼,愛我什麼,為什麼喜歡我,為什麼愛我。
沐飛煙亦然。
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而已。
「喜歡你眼眸里的倔強,那渾身隱藏起來的堅強,明明已經忍耐到極限,轉個眼眸,卻依舊能夠雲淡風輕,煙兒,當初,我就是被你渾身矛盾的氣息所吸引,容貌對我來說,從不曾放在心間,因為幾十年後,白發蒼蒼時,滿臉皺紋,誰還記得你當初的容貌,不如多做些對黎民百姓有益的事情,百年之後,留的美名在人間!」
沐飛煙一直知道,君非墨雖然冷情,但是很多事情,他都有他的原則,卻從未想到他還有這樣一番見解。
或許,她應該重新認識他了。
緊緊握住君非墨的手,一字一句慎重其事的說道,「非墨,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幫你!」
不求任何回報,只求能呆在你的身邊。
君非墨聞言,動容的點點頭「煙兒,我們攜手,創造一個美好的明天,可好?」
「好,創造一個盛世太平,國泰明安,讓所有老百姓有飯吃,有衣服穿,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煙兒,此生得你,足矣!」
君非墨說著,抱進沐飛煙,把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千言萬語,都不足也表達他此刻的感動。
微微抬眸,看向天空。
母妃,墨兒幸福了,弟弟也找回了,待報了你的仇,兒子就帶煙兒和弟弟來看你,到時候,還有我和煙兒的孩子,你的孫子!
「非墨,晚上我要去一趟侍郎府,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沐飛煙本來不想告訴君非墨這事,只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還是開了口。
君非墨「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心卻慢慢的暖和,起碼煙兒願意讓他參與到她的事情里,就足以說明她對他的在意和愛。
君非墨親自送沐飛煙回了沐府,又在沐府吃了晚飯,晚飯後,兩人換上夜行衣,等待時機到來。
萬念俱寂
君非墨擁著沐飛煙快速的飛躍在那些屋頂之上,輕若驚鴻,翩翩若仙。
侍郎府中,人心惶惶。
下人們更是聚在一起,偷偷商議著出路,他們不是瞎子,誰都知道侍郎府就快要落敗,如果下一個主子心地好,收下他們,也罷,就怕下一個主子容不下他們,把他們全部發賣出去,那就糟糕了。
沐盼巧斜靠在床上,渾身只穿著一個繡著牡丹的肚兜,穿著一條短短的褻褲,露出白皙修長的美腿。
只听得院子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沐盼巧微慌,低喚,「是誰,是誰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