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盼巧喚了一聲,見沒有回聲,就是貼身丫鬟萍兒也不曾進屋,急忙起身,準備穿上衣裳出去,忽然只覺得頭暈目眩,用力搖搖頭,想趕走那股眩暈,渾身卻越發虛軟無力,想開口喚人,才發現喉嚨發癢,一點聲音都發布出來帶著兒子去種田。
沐盼巧一急,連衣服都還來不及穿,就跌坐在冰冷的地上,頭暈目眩,四肢虛軟,腦子卻還有一絲清明。
「唔……」申吟一聲,想要掙扎起身,卻一丁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門吱呀一聲被一雙烏黑的大手推開,一只大腳跨進屋子里,臉被蒙得嚴嚴實實,唯一看得見就得那雙倒三角的眼楮。
沐盼巧慌亂的想要尖叫,想要吶喊,卻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走到她面前,大手一揮,硬生生扯去她身上的肚兜和褻褲,然後撲到她身上為所欲為。
他渾身散發著一股惡臭味,燻得沐盼巧暈頭轉向,想哭想尖叫想求饒,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得承受著這非人折磨。
承受著他的獸性,疼與恨在心中交織。
待那男人獸欲離去後,沐盼巧滿身是傷,流血倒在血泊中,滿眼里全是恨。
她沐盼巧不是傻子,能夠這麼肆無忌憚進入她的院子,又支走了萍兒,讓她中了迷藥,卻還保留著她的神智,讓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記得一切的恥辱。
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沐盼巧抬頭看去,只見沐盼蘭淡妝淺抹,那微翹的唇染上血紅的唇脂,
「姐姐,你這是在做什麼?怎麼渾身的傷痕,那地方還流了血,不會是遇上采——花賊了吧,哎呀,萍兒那死丫頭哪去了!」說完,朝身邊的欣兒使了使顏色,「還不快去把爹爹和娘親喚來拿拿主意!」
那紅唇一張一合,嘴上說著擔憂的話,臉上卻掛著陰沉沉的壞笑,包藏禍心,萬般諷刺。
欣兒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又看了看不著一衣渾身青青紫紫傷痕,跪坐在血泊里的沐盼巧,想上前拿件衣裳給她披上,卻瞧見沐盼蘭那凌厲的眼神,心一顫,硬生生打了個冷藏,「是!」隨即小跑出去。
房間里,就剩下沐盼蘭和沐盼巧。
沐盼巧掙扎著起身,爬著,留下一條血路,順延都衣櫃邊。
由始至終,沐盼蘭冷眼旁觀,漠不關心,仿佛那不是自己的嫡親姐姐,只是一個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
身子靠在櫃子上,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伸出手打開衣櫃門,用力抓住一件衣裳,顧不得疼,穿上,扶住衣櫃門站起身,雙眸似冰一般看向沐盼蘭,「妹妹,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你送姐姐這個大禮,姐姐記住了,以後一定會十倍百倍的還給你,希望到時候,姐姐的表現,你能承受得起!」
沐盼巧說著,雙眸淬了狠毒,毫不掩飾的看著沐盼蘭,見她臉色有些蒼白,可那眼眸中,除了得意,連一絲後悔的意思都沒有。
淒涼的笑了笑。
原來這就是嫡親姐妹,她還是世子妃時,百般逢迎,她說什麼都好,當她什麼都不是以後,她也變得一文不值。
甚至弄出這麼下賤的法子羞辱她。
沐盼蘭啊沐盼蘭,難道你的心真的被狗吃了麼?
沐盼巧想上前質問沐盼蘭,最後卻硬生生的把所有的話都吞回肚子里,既然沐盼蘭無情無義,她又何必為她手下留情。
魚死網破在所不惜!
沐盼蘭被沐盼巧的話驚得有些不能適應,心有那麼一瞬間的驚慌,不過很快又變得正常。
沐盼巧如今什麼都沒有,她才不怕呢。
「姐姐啊,那你就放馬過來,妹妹我一定會奉陪到底!」
恨意排山倒海的襲來,沐盼巧不應聲,冷冷的笑了,「呵呵呵……」
到底是沒有見識到真真正正的斗爭,居然這麼輕而易舉就迎戰了,很好,非常好,她一定會好好的毀了她。
當作整個京城所有人的面,毀了她。
沐盼巧不再吱聲,她也沒有多余的力氣吱聲,像是走過千山萬水一般,慢慢的挪到床上,小手按住床慢慢的坐下,慢慢的收斂起恨意,等候著林氏和沐強的到來。
欣兒一邊往林氏住的院子跑去,逮住人就說,「夫人在哪里?大小姐屋子進了賊,被……」
後面的話沒有說,但是那些下人那一個不是人精,欣兒還未到林氏的院子,整個侍郎府的下人都知道,沐盼巧被采——花賊給糟蹋了。
不過同情的人很少,大多都抱著看熱鬧,心里暗罵活該。
誰叫沐盼巧以前總是喜歡做那卑鄙無恥的小人,雖不曾當面責罰過他們,但是背地里沒少對他們下絆子,害他們被沐盼蘭往死里折騰。
欣兒急急火火跑進林氏的屋子里,林氏月兌下衣裳斜靠在床上,任由婆子給她上藥,婆子雖然很小心翼翼,還是難以避免手不知道輕重,弄疼林氏。
「嘶……」林氏疼的呲牙,想責罵婆子幾句,卻連開口說句話都疼,最後只得狠狠的瞪了婆子幾眼。
婆子被林氏那一瞪,嚇出一身冷汗,立即跪倒在地,「夫人,老奴錯了,夫人饒命!」
「哼!」林氏冷哼一聲,伸出手指指藥膏。
婆子一見林氏沒有責怪她,用力噓出一口氣,立即起身用手指挖了藥膏往林氏臉上抹去。
「夫人,夫人……」
欣兒心急火燎的聲音突兀的傳來,嚇了婆子和林氏一條,婆子一慌,手指用力的戳在林氏的臉上,指甲劃過,立即流出了膿血。
婆子大驚失色,立即跪在地上,「夫人饒命,老奴不是故意的!」
林氏吃疼,揚手就給了婆子一巴掌,「掌嘴二十!」
婆子一听掌嘴二十,覺得還算輕,立即揚手往自己臉上扇耳光。
欣兒大汗淋灕的跑進屋子,「奴婢見過夫人!」
林氏拿起手絹捂住臉,連給欣兒開口的機會都沒有,陰沉沉的開口道,「一點規矩都沒有,掌嘴二十!」
欣兒頓時紅了眼眶,揚起手輕輕的扇自己耳光。
「太輕,三十耳光!」林氏說著,抬眸看著欣兒,冷哼,一個賤婢而已,要不是看在她伺候盼蘭還算本分,端看她這冒冒失失的性子,早就五十板子,打殺了。
欣兒一听,怨恨頓生,卻不敢反駁,揚手發了狠的扇自己耳光。
巴掌聲 啪啪的響在屋子里,清脆到刺耳。
待三十巴掌後,欣兒已經把自己扇成了豬頭,兩個臉蛋上都是巴掌印。低垂著頭,眼眶溢滿了淚水,把對林氏,沐盼蘭的怨恨掩藏住。
遲早她一定會要這些惡毒的人自嘗惡果。
林氏看了一眼欣兒那腫的像豬頭的臉,心情好了幾分,優哉游哉的問道,「說吧,發生什麼事情了?」
「扶人……」
林氏一听欣兒連句話都說不清楚,臉一冷,眉一橫,罵道,「沒用的東西,連句話都說不清楚!」
欣兒緊緊的咬住嘴唇,吸吸氣,才說道,「夫人,有賊人潛入大小姐房間里,糟蹋了大小姐,二小姐讓夫人和老爺立即過去一趟!」
林氏一听,錯愕的看著欣兒,半響後才斯疼的叫出一聲,由于太激動,差點從床上滾到床下。
「愣著做什麼,還不扶我去大小姐那!」
自從沐飛煙被害後,林氏就做主讓沐盼巧做了大小姐,不僅巴掌了獨孤涵兒最喜歡的院子,還霸佔了她為方面也準備的小院。
滿臉紅腫的林氏在婆子的攙扶下來到沐盼巧的屋子,剛剛進門,一股血腥味傳來,林氏不悅的皺了皺眉頭,看著地上那一道血痕,見到沐盼蘭的時候,埋怨的看了沐盼蘭一眼,責怪她不應該讓欣兒在院子里大呼小叫,嚷嚷著讓整個侍郎府的人都知道沐盼巧被采——花賊給糟蹋了。
到床邊坐下,伸出手握住沐盼巧冰冷刺骨的小手,可沐盼巧就像是一尊木偶一般,呆愣愣的坐著,連回應一聲都不曾,林氏大急,帶著哭腔說道,「盼巧,娘的乖女兒,你倒是說句話啊!」
沐盼巧抬起眸子看著林氏,然後輕輕的倒在她懷中,「娘,你怎麼來了?」
林氏一听,愣了愣,「盼巧,欣兒不是說……」
林氏說著,頓了頓,畢竟那樣子的話說出來太傷人,沐盼巧和沐盼蘭都是她心頭肉,她那舍得啊。
「娘,欣兒說什麼了啊?」沐盼巧疑惑的問,眸子在掃過沐盼蘭的時候,譏諷一笑。
沐盼蘭恨得咬牙切齒,不過隨即又似然。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沐盼巧,你就裝吧,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抬起眸子和沐盼巧對視,毫不相讓。
沐盼巧卻柔柔的笑了,笑的如花如霧,卻一點也不真實,就是抱著她的林氏,都感覺到了一股冷意。
「盼巧啊,你是娘的乖女兒,要是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娘親,不要憋在心底,知道嗎?」
沐盼巧乖巧的點點頭,再次窩進林氏懷中,「娘,你放心,我又不是孩子,我曉得方寸!」
「那就好,那就好!」
林氏原本覺得听了沐盼巧的話,心應該放回肚子里,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渾身都涼颼颼的,似乎有什麼大災難就要到來。
讓她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沐強在書房,貼身大丫鬟浮兒一邊對他擠眉弄眼,時不時用胸脯磨蹭著他,不停的挑逗。沐強冷笑,對大丫鬟浮兒的示意,他豈能不知。
只是這女子也是一樣,第一次很有新鮮感,但是天天玩弄,也就膩味了。
擺擺手讓她下去。
大丫鬟浮兒頓時委屈的紅了眼眶,卻不敢吭聲,只得乖乖出去,在門口看見欣兒的時候,嚇了一條,差點驚叫出聲。
只是在看見欣兒頭上那支象征著身份的釵子時,嘴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縫,眼眸里充滿了敵意,浮兒冷聲問,「你怎麼在這?」
她可是知道,沐強偶爾會打量欣兒,只是礙于欣兒是二小姐身邊的丫鬟,才一直沒有開口。
但是今天欣兒送上門來刻意誘引,那沐強呢,能把持住?
欣兒看了一眼桃兒,上前幾步,「浮兒姐姐,二小姐吩咐我來,告知老爺一聲……」
欣兒說著就想朝書房走去,浮兒伸出手攔住欣兒的去路,說道,「什麼事,你和我說吧,我自會去和老爺說!」
心中暗罵,小賤蹄子,一心只想著勾引老爺,遲早要欣兒好看。
欣兒白了浮兒一眼,強忍臉上的痛,諂笑道,「浮兒姐姐,你是老爺身邊的人不假,但是你也只是通房,可二小姐卻真真切切的老爺的嫡親女兒,孰輕孰重,我想你應該不用我說了吧!」
而握在腰間的手,手指甲都掐進了手心,成功與否,端看這一次。
賭贏了,以後她欣兒再不是下人,她要做主子,不讓別人隨隨便便就能懲罰她。
浮兒被欣兒虎的一愣,待回神過來,欣兒已經越過她走進了屋子。咬咬牙,浮兒袖子一佛,朝林氏住的院子走去。
欣兒走進書房,來到沐強面前,微微的福身,低眉順眼的說道,「奴婢見過老爺!」
沐強聞言抬頭,看著欣兒那腫起的臉,好半響才認出來。嫌棄的蹙起眉頭,「你怎麼過來了?」
「回老爺,有賊人潛進大小姐府中,對大小姐行了那……」欣兒說著,臉有些發燙,抬起頭,雙眸水潤,含情脈脈的看著沐強。
雖然臉被打腫,但是風韻猶在,尤其沐強也知道,欣兒雖不是美艷無雙,但也算得上小清新。
「你的臉怎麼了?」
欣兒一听,便已經知道,她成功了一半,委聲說道,「回老爺,因為奴婢沖撞了夫人,所以自罰!」
不敢看沐強的臉色,欣兒低下了頭。
沐強站起身,走到欣兒身前,伸出手,兩指捏住欣兒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疼嗎?」
眼淚順著欣兒的臉龐落下,落在沐強的手指上,沐強縮回手,把手指含到嘴中,輕輕的吸允了一下,然後俯身在欣兒的肩膀處,「有一點點甜味,不錯!」
話落,攔腰抱起欣兒,把她壓在書桌上。
「老爺……」欣兒伸出手,抵住沐強的胸口,一只手卻順著他的衣襟滑入里面。
柔軟的小手肆意撥弄。
這些招式欣兒都是從沐盼蘭看得那些洞房—秘籍里看來的,有的更是隨沐盼蘭偷偷潛入妓院跟那老鴇學來。
沐盼蘭學這些是為了爬上高枝,而她偷學這些,自然也想做人上人。
「哦!」沐強被欣兒挑逗的心癢難耐,大手撕碎欣兒的外裳,露出里面紅紅的肚兜,布料雖不是極好,大紅配上那雪白的肌膚,卻別有一番風味。
俯身而下,兩人在書桌上便成就好事。
沐強很滿意欣兒的配合,有的動作他都沒有想到,欣兒卻能夠做得出來,尤其是欣兒還是處子之身,更得沐強的歡心。
抱著赤果果的她,用自己的衣裳包住欣兒,抱著她就去了主院,丟在床上。
「小妖精,今晚好好伺候老爺,伺候的好,明日就抬你做姨娘!」
欣兒一听,喜上眉梢,含笑笑意,手腕便纏上沐強的脖子,拉著他共赴**,浪聲艷語,床榻吱吱聲不斷,**滿室。
沐飛煙和君非墨比肩而立站在屋頂,冷眼看著侍郎府各式各樣的丑態,冷笑一聲,「非墨,讓你見笑了!」
的確見笑了。
妹妹算計一母同胞的姐姐,爹爹上了閨女身邊的丫鬟,主不主,僕不僕,說出去怕是要笑掉很多人的大牙吧。
君非墨緊緊攬住沐飛煙的肩膀,沉聲道,「煙兒,你是你,他們是他們,不管他們多麼不知廉恥,永遠也抹殺不了你在我心底的地位,相反,我會更加心疼你,在這樣一個家庭里,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如果他能早一些遇到她,便會早些帶她月兌離這苦海。
沐飛煙聞言淡淡的笑了,伸出手環住君非墨的腰,抬起頭看著君非墨的下巴,「非墨,我們走吧,去看看那個人,如果她是我要找的人,就帶她離開,我想明溪應該找到我們需要的東西了!」
「嗯!」君非墨點點頭,擁著沐飛煙快速離開。
站在破爛不堪的院門前,沐飛煙有些詫異,猶記得來京城的第一晚,她就來過這個地方,那時候她根本沒有多想,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看著她們的丑態,卻不想幾個月後,她再次來到這個地方,心態卻完全改變。
伸出手推開厚重的木門,吱嘎一聲後,木門打開,一陣惡臭傳來,沐飛煙忍不住一陣嘔吐。
君非墨一邊輕輕拍著沐飛煙的背,為她順氣,隨即遞上一個香包,「煙兒,用它捂住嘴鼻,會好受許多!」
盡管心中擔憂不已,君非墨卻不喊沐飛煙回去,因為他知道,只要是沐飛煙認定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有反對的力度。
只得滿心的支持。
沐飛煙接過香包,朝君非墨點點頭,捂住嘴鼻,朝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陰氣沉沉,仿佛死神就在四周盤旋,不曾散去,那一股腐臭的氣息被香包驅散不少。
一步一步朝屋子里走去,只听得鐵鏈的聲音後,陷入死寂。
沐飛煙看著黑暗中,那雙像狼一般陰冷的眼楮,心沒來由的一酸,倒退兩步,身子緊緊的靠在君非墨懷中,一手死死的抓住君非墨的手。
「你……」
音姑嗷的低吼一聲,發出陣陣磨牙切齒的嘶吼,想要撲上前,四肢被鐵鏈鎖住,發出嚓嚓叮當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君非墨拿出夜明珠,瞬間照亮了屋子,四周破舊不堪,抬起頭還能看見星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饒是見多識廣的君非墨,在瞧見音姑第一眼,也心驚,只見她十個手指腐爛,偶見白骨,雙眼被硬生生的毒瞎,只留一雙空洞的眸子,四肢被鐵鏈鎖住,已經長進了肉里,動一下也會生疼。
身上穿著破舊的衣裳,衣裳上是干枯後看不出血色,卻帶著一股腐臭和抹不去的濃重血腥氣。
沐強到底是怎麼折磨她,而她又是靠什麼支撐著活著。
君非墨說不清楚心底的感情,第一次同情憐憫起音姑來。
音姑歪著頭,仔細听著這陌生的聲音和薔薇花的味道,努努嘴,卷縮到牆角,不在言語。
沐飛煙丟開手中的香包,強忍腐臭讓她嘔吐的氣息,一步一步走向音姑。
感覺到有人靠近,卻不是那化成灰碾碎成粉她也聞得出來的沐強,音姑想起沐強先前的話,低低的嘶吼一聲,「你別過來!」
她什麼都沒有了,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除了心中那個念想,一無所有,她不要連最後的信念也被剝奪,那她還靠什麼支撐著等小小姐回來。
沐飛煙蹲到音姑身邊,伸出想要撫模上音姑消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臉,卻僵直在半空,那塵封的感情排山倒海一般襲來,沐飛煙承受不住,眼眶發紅,眼淚幾乎奪眶而出,「音姑姑……」
怪不得,怪不得她不肯離開,那怕受盡烈火煎熬魂魄,用血淚譜寫她的滄桑與淒涼也不肯離去,勢必要那些賊人血債血償。
「不,不,不,!」音姑一個勁的搖頭,努力把瘦弱的身子往角落里縮去,她多麼想把自己隱藏起來,不管面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小姐,她都不要認,那怕那是她一輩子的夢,怎麼也圓不了的夢。
「你走不走,不走,我死給你看!」音姑說完,緊緊的咬住自己的舌,血跡順著嘴角流出。
「音姑姑,你真的不要煙兒了嗎?」沐飛煙低聲問。
記憶中,似乎在三歲的時候,音姑就消失不見,後來沐府中邊時常發出撕心裂肺的的慘叫聲,伺候她的婆子說那是索命的惡鬼,要她躲到被窩里,不能起來。
後來慢慢大了,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似乎慢慢消失,她也被虛偽的沐盼巧和囂張跋扈的沐盼蘭欺負的死死,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連自己都顧不了,整日被她們當初猴兒戲耍,忙不完的刺繡,睡不暖的被窩,吃不飽的肚皮,喝口水都能把自己嗆得眼淚直流。
「不不不!」音姑用力搖頭,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讓自己松懈下來,她知道,她早已經大限將至,只是強忍住那口氣,想要看著沐強全家不得好死,走在她面前。
然後苟延殘喘,等著小小姐回來。
告訴她一切真相,她就可以含笑九泉,去陪小姐。
可是面前這個人真的會是她的小小姐嗎?
音姑努力想要看清楚面前的人,可是那瞎掉多年的眼,除了習慣了的黑,無一絲色彩與明亮。
心跌落谷底。
「不管你是誰,你走吧,不要害我,我已經夠淒慘了!」音姑說完,頭靠在牆壁上,無聲落淚。
如果不是她知道打開寶藏的鑰匙,沐強怕是不止毒瞎她的眼,更會毒啞她,也會直接取她性命,更不會給她苟延殘喘活著的機會。
「音姑姑,我是來帶你離開的,難道你不想從見光明,難道你不想去娘親墳前為她除除草,上一注香嗎?」
「小姐……」音姑喃喃自語,想著那個溫柔似水,卻內心堅強強大的女子,音姑怨極,恨極,最後痴痴笑了起來。
可她不是傻子,「沐強倒是學聰明了幾分,居然派了你來,不過,那又如何,我什麼都沒有,無所畏懼。回去告訴沐強,有種殺了我,我便會化成厲鬼,即使魂飛魄散,也要他血債血償!」
音姑的恨深深的撼動了沐飛煙,伸出的手輕輕落在音姑的臉上,拭去她的眼淚,「音姑姑,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今天都要帶你離開,然後醫治好你的眼楮,讓你能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清楚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你日思夜盼的小小姐,是不是小時候甜笑著喂你吃糕點的小丫頭!」
沐飛煙說完,縮回手,站起身,抽出腰間軟劍,準備朝鐵鏈上砍去。君非墨立即上前抓住沐飛煙的手腕,「煙兒,且慢!」
錯愕的看著君非墨,「怎麼了?」
「不要用劍砍這鐵鏈,因為它是寒鐵所鑄,砍不斷,另外還會傷了音姑!」君非墨說著,看了一眼音姑。
「那怎麼辦?」沐飛煙問,心第一次那麼恨上沐強,不明白他為什麼就能那麼狠,那麼無恥,那麼的豬狗不如。
而她雖然是二十一世紀的靈魂,可身體卻是流著沐強的血。第一次覺得身體腌了。
「煙兒,別急,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君非墨說完,伸出手,扶住音姑瘦的只剩骨頭的手臂,心一酸。
暗想她到底靠什麼活著,支撐到今天。
當年他不得寵,暗害時時不斷,可他最起碼有自由,能吃得飽,睡不著也有一張床。
音姑想要掙扎,手臂被君非墨握住,卻動彈不得,張嘴想說幾句辱罵的話,也發不出聲音,只得用瞎掉的眼怒瞪著,大口大口喘息。
把音姑扶開,君非墨就看見鎖住音姑四肢的鐵鏈,另一頭深深的嵌入牆壁里,頓時明白了一些事情。
「煙兒,把你安排在沐府的人找來,我們只有一刻鐘,必須在別人趕到這兒的時候,扯出全部鐵鏈,連鐵鏈一起帶著音姑離開,至于弄掉鐵鏈,我們先回去再做打算!」
沐飛煙一听,明白了君非墨的意思,勾起手指在嘴里吹了一聲哨子,很快,幾道黑影竄到沐飛煙面前。
「屬下見過小姐!」四大長老恭恭敬敬的說完,看著音姑的時候,不適應的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出不妥的話。
沐飛煙點點頭,簡單說了一下重點步驟,她和君非墨扶住音姑,四大長老同時發力,一人扯住一根鐵鏈。
「一,二,三,發力!」
只听得砰一聲巨響後,幾人已經飛身越躍至半空,君非墨卻朝潛藏在黑夜里的人下了一根命令。
待他們離開後,那幾個人立即把準備好的油往倒塌的屋子里潑去,然後往里面丟入一具被鐵鏈鎖住四肢的尸體,點上火。
迅速離去。
那一聲巨響嚇醒了侍郎府里的人,沐強趴在欣兒身上劇烈運動,欣兒的曲意奉承,惹得他心火四溢,發了狠的撞擊,大床吱呀吱呀的響個不停。
「嗯呀,老爺,你好厲害……」欣兒初嘗情事,並未領略過那蝕骨滋味,被沐強這般索取,身累卻欣喜。
想到天亮以後,她就是姨娘,不再是那任人打罵肆意凌辱的低賤奴才。
越發的乖巧,小手更是往沐強而去……
沐強被欣兒哄得心花怒放,剛想再次俯身而上,一聲轟隆,嚇得他頓時偃旗息鼓,從床上起身,欣兒顧不得渾身酸痛,立即起身拿了沐強的衣裳給沐強床上,而她卻赤果果的在沐強面前游走,帶著一股刻意引誘的媚蕩!
沐強瞧得心猿意馬,畢竟府中幾個姨娘一個個都比較刻板,林氏更是昨日黃花,一點滋味都沒有,浮兒雖然年輕,但是有意勾引他,卻膽子不足,那像欣兒這般放蕩,不著一縷在他面前,尤其是那高聳,雪白還散發出點點青紫。
讓他想要一逞獸欲,只是想到那聲巨響,沐強只是伸出手在欣兒身上摩挲了一通,惹的欣兒嬌喘連連,虛軟在他懷中,才說道,「藥膏在箱子里,自己找了抹上,上床睡吧,明日定會給你一個身份—欣姨娘,滿意嗎?」
欣兒一听,喜笑顏開,小手越發不安穩,「老爺,謝謝你,欣兒滿意的!」
這本來就是她此行的目的,當然滿意。
沐強捏捏欣兒的胸前的高聳,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門口立即有下人趕來,「啟稟老爺,那個院子著火了!」
那個院子,下人不必明說,沐強也知道那就是關著音姑的院子,臉頓時慘白一片,沐家沒有銀子了,他不怕,只要他能送出去有用消息,立即會有人送大把大把的銀子給他,但是,如果音姑死了,他也就完了。
發了狂一般朝那個火光沖天的院子跑去,只見熊熊的火把那曾經腐臭沖天的院子燒成灰燼,把所有罪惡燒的一干二淨。
沐強看著,心一點點變冷。
然後轉身去了書房,只見書房里,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原本懷疑有人設了計謀,救出音姑。
音姑?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沐強想到這,「來人……」
立即有人推門進來,「老爺有何吩咐!」
「那著火的院子里,有沒有燒焦的尸體?」沐強問,既希望有,又希望沒有,一時糾結的很。
「回老爺,有一俱四肢被鐵鏈鎖住的女性尸體!」
沐強一听,擺擺手讓下人出去,下人擔憂的看了一眼沐強,退了出去,還順便關上了門。
閉上眼楮,沐強只覺得置身于一片混亂之中,剪不斷理還亂。
拿起毛筆,寫了一封書信,派人立即偷偷送了出去。
幾人帶著音姑回到沐府,秦女乃女乃讓玉卉帶著寶兒去睡,一直坐在大廳里等著,湯圓上前,「秦姨,你年紀大了,去睡吧,這我和君二守著就好!」
秦女乃女乃搖搖頭,拉著湯圓的手坐下,「湯圓啊,陪我說會話!」
「秦姨,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愁善感呢?」
秦女乃女乃一听,心有些酸,「湯圓,我這一輩子,過的不好不壞,但是自從遇到飛煙,我吃得飽,穿的暖,不必為任何瑣事而煩憂,飛煙對我,更是事事依著,我原本想著,這一輩子,都這麼過了,可偏偏……」
秦女乃女乃說著,忍不住老淚縱橫。
她離家多年,從未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自己的弟弟,親人見面,模糊還有當年的幸福光影。
但是她也怕,怕弟弟是假,只是想要到沐府來做內應,那她就罪過了。
「秦姨,不必那麼傷懷,如果他真是你的親弟弟,又毫無目的,府中這麼大,騰出一個院子給他們一家子住下又何妨!」湯圓說著,拿出手絹拭去秦女乃女乃臉上的淚水。
這一年,秦女乃女乃對她,就像是親人,處處無微不至的關心著她。
比起血脈嫡親,更親。
秦女乃女乃一听,卻搖了搖頭,「算了,我那還有些銀子,給他們在外面買個宅院,剩下的,讓他們做個小本生意就好,何必去勞煩飛煙!」
湯圓一听,也覺得這樣子甚好,「秦姨,那就在外面買個宅院吧,要是銀子不夠,我這有一些,你盡管拿去用,反正我也用不到!」
「傻姑娘,那些銀子可都是飛煙給你做嫁妝的,那能隨隨便便拿出來!你的心意我領了,再說,我一年,我也攢了不少銀子,要是不夠,我問飛煙拿去!」
「那好,秦姨,你要是不夠,盡管問姐姐去拿!」湯圓應道,想起沐飛煙平時都是三千五千兩銀子的給,大家又沒什麼地方能用得上銀子,都存了起來。
想來大家都是小富有的人呢。
就在兩人閑話家常等待的時候,秦女乃女乃感覺時辰似乎有些晚,想到廚房里還燒著的熱水,站起身準備去看看火熄滅了沒有。
順便做幾樣點心,讓沐飛煙回來後可以填飽肚子。
要說別人巴不得有下人伺候著,可秦女乃女乃她們習慣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下人基本上都是擺設,除非有必要,讓她們早早就去睡了。
「秦姨,你還是在這等吧,廚房我去看就好!」湯圓按住秦女乃女乃的肩膀,站起身,也不給秦女乃女乃猶豫的時間,轉身便去了廚房。
湯圓來到廚房,看著鍋里燒的滾燙的熱水,灶爐里,材塊還冒著火星字,又看著案板上的青菜和蘿卜,想著沐飛煙吃不了油膩和腥味太重的東西,干脆和了面粉,把青菜切細,把蘿卜也切成丁,放了點豬油在鍋里翻炒,待廚房里冒著香氣,湯圓才把青菜蘿卜盛起,放在一邊涼著,轉身開始揉面團。
最後拿出蒸籠,把包好的包子放到蒸籠里。
坐回灶台燒火,思緒卻飄了老遠。
原本因為她的離家出走,他多少會擔憂,派人尋找,原來只是她一廂情願,由始至終,他都沒有把她當成女兒,有她不多,無她不少,生活照樣過的有滋有味。
沐飛煙幾人帶著音姑回到沐府的時候,秦姨立即迎了上去,在看見沐飛煙和君非墨攙扶著的音姑時,嚇了一條,顫聲道,「快快送到房間里去,我這就去喊人送熱水過來,順便喊君二爺過來!」
沐飛煙剛想和秦姨說幾句話,音姑卻忽然大叫起來,「是趙侯府老夫人身邊的秦姐姐嗎?」
秦女乃女乃一听,臉色變了變。
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一個人問她這句話,眼前這個衣裳破爛,渾身惡臭,四肢被鐵鏈鎖住的女人是誰?
「是,不知……」
「你還記得音姑嗎?」音姑焦急的問著,手亂抓,想要抓住秦女乃女乃的手。
秦女乃女乃立即伸出手,握住音姑的手,「音姑?」
努力回想,記得當初趙侯府門庭若市,來得人很多,她是老夫人身邊最得寵的,所以一直冷眼看著那些溜須拍馬的人,能記住的屈指可數。
「秦姐姐,你當真不記得我了嗎?」音姑說著,數不盡的失落。
她別的本事沒有,但是听過的聲音,只要不是太大的波動,不管你如果掩飾與隱藏,她都能听得出來。
記得以前的小小姐聲音甜糯,但是長大後,會有變化她能理解,所以剛才沐飛煙喚她音姑姑,她不承認,是因為沐飛煙的聲音變得太大了,讓她找不到一絲絲當年的痕跡。
秦女乃女乃搖搖頭,才發現音姑看不見,憐惜不已,「先不說這些,音姑啊,你先梳洗一番,吃點東西,然後我們在慢慢說,可好?」
音姑只得點點頭。
不管下場是怎樣,能比得了當初沐強的折磨,既然那些折磨都咬牙忍了過來,那麼在強烈的暴風雨,只要她心中還有期盼,期盼著她還能見到小小姐一面,然後把所有秘密告訴她,就算是下地獄,她也無所畏懼。
房間里,只剩下沐飛煙秦女乃女乃淺笑淺微,只是看著音姑手腕腳腕上長入骨頭里的鐵鏈時,那怕是殺人都不曾皺眉的幾人,都有些猶豫起來。
「你們不是要給我梳洗嗎,還愣著做什麼?」音姑忽然問。
沐飛煙聞言坐到音姑身邊,伸出手握住音姑沒有指甲,見到骨頭的手,「音姑姑,我們怕弄疼你!」
音姑聞言,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丫頭啊,如果你是我的小小姐,那該有多好!」
如果真的是她的小小姐,就算她疼死,起碼被她這般憐惜著,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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