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夜未央 正文 11、舊事重提的巧合

作者 ︰ 易楚

病已記得太醫監闌入殿中那事。

事實上,也僅是記得。

太醫監闌入那一天,禁中驟然增加的郎衛巡查是前所未有的,不過,那種緊張的氣氛隨即便被皇後食邑的算簿更淹沒了,跟著他便在未央宮的椒房殿藏了五天……

對于他來說,那只是一件被提起時還有印象的事情而已。

如今,忽然之間,已經過去數月的事情再次被翻出,又是與長公主有關,劉病已豈能不深思一番?

從弄清楚自己身世開始,劉病已對長公主與那位少年天子便無法不心存戒意,事實上,對一直照應自己的霍光等人,他雖然感激,卻也無法交托全部的信任——當然,一直以來,霍光也是這樣教訓他的。

—天地之間,他只能也只有:己可以相信!

想到兒,劉病已驀然回神,抬眼看向也正看著自己的舅婆。

雖然長了輩,但是,仍然可以說是年輕的少婦一臉深沉,眼中雖然平靜卻深遂得可怕。

劉病已倒是不懼這般神態,然而不知為何,一見少婦,他的心頭便莫名地閃過一絲異樣的念頭,想探究時,那絲念頭竟又消失無蹤了,他不禁有些懊惱,然而看見少婦與史氏兄弟都在看著自己,他只得定神,恭敬向舅婆揖禮,很認真地請求︰「病已想出門走一走……」

少婦卻是一驚然絕︰「不行!」

臘祭之時。長安中最是熱鬧。史家主母無論如何也不放心劉病已一個孩子出門。

劉病已一怔。他完全沒有料到這位舅婆竟會如此利索地拒絕自己。沒有半點商量地余地。一時之間便有些無措了。

史高卻有些猜到了他地想法。見他怔忡地時候。便上前向繼母行禮告了罪。轉過身。伸手拍了一下他地肩膀。劉病已立刻回神︰「表叔?!」

史高皺眉道︰「你是查一查母親方才說地是否屬實?」

劉病已看了舅婆一眼。垂下眼簾。默默地點頭。

少婦不由皺眉︰「小公子是懷疑我?」

劉病已連忙擺手︰「病已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母親言重了!」史高也連忙勸解,「我想病已只是擔心母親被人所欺?」

少婦不由將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卻終究沒有再出聲只是抬手動了一下,示意兩人繼續說。

史高卻沒有開口的意思,同樣抬手示意劉病已解釋。

劉病已上前,畢恭畢敬地向舅婆長揖,隨後才肅手道︰「昨日在衛家,我與大表叔並沒有听到這類消息,為何史家竟能得到這消息?」

少婦不悅地道︰「我說了,是那些幫工議論的……」

劉病已抬眼看了舅婆一眼,如水的黑眸中一片平靜讓少婦不由心驚,已到嘴邊的話卻是再無法說下去了。

劉病已見舅婆止了話頭,便再次垂下眼,開口時,語氣中染上一絲悲憫︰「雖然不便多說,但是,我想衛家對朝中的事情絕對不是不關心的,尤其是與我有關的事情……而長公主的一舉一動幾乎都與我有關……史家不過剛遷來長安,怎麼會就會這麼巧?」

史家主母對「衛」這個姓氏並不陌生,再听劉病已話中的意思是隱隱地有了心驚肉跳的感覺。

—她是最不相信世上有巧合二字的!

這般一想,竟是越想越惶恐,少婦再也坐不住了然站起,來回了兩趟又驟然停步,對劉病已問道︰「小公子打算如何探查?」

劉病已眉角一揚︰「去幾處詢問一下便知道了。」

听到他乃是有目的地的婦稍稍安心,卻還是道︰「讓大郎跟你一同去。」

「謝舅婆!」劉病已立即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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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劉病已從側門離開了一身極尋常的純玄布衣的史高十分新奇,拉住疾步離開的劉病已,不解地道︰「為何要換這麼一身?」

劉病已沒好氣地瞪自家表叔一眼︰「表叔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尊家殷富?」

—財不露白!

史高恍然大悟,隨即便自嘲地拍了腦門。

—好歹也是從魯國千里迢迢來到長安的,這種忌諱,史高還是明白,只是他並沒有將其當成在長安也要注意的事情。

劉病已拉著史高疾步離開,同時壓低聲音對初來長安的表叔諄諄教導︰「長安閭里,游俠甚多,那些人最喜歡劫富濟貧的名號,在長安城中,他們倒是不敢太放肆,但是,若是見到年少可欺的,幾個人伙同訛上一筆也是司空見慣的……」

少年兒郎對縱性快意的游俠總是向往的,更何況,齊魯亦是關東,游俠之風甚盛,史高听著劉病已的話幾乎是目瞪口呆。

半晌,史高才恍然回神,截住劉病已的話頭,皺眉道︰「游俠怎麼會干這種事?」

這才換劉病已目瞪口呆了。他?*卣咀- 攀犯嚦戳撕靡換岫——哦先壞氐潰骸跋酪暈浞附-︿切┬蝸勒-粘-搜靶譜淌攏-菪鑰煲猓-臥-郵律——咳松-謔?br/>

住行,哪一樣是憑空來的?他們既無立錐之地,除力,又何曾有一技之長?他們以何為生?」

劉病已一番話砸得史高暈頭轉向,雖然覺得與自己一貫所學的內容相悖,但是,思忖之後,他竟是無一言可駁,只能被他拉著,渾渾噩噩地前行。

其實,並不是劉病已的見識多麼充滿真知卓見,只不過是觀念差異而已。

齊魯之地素來崇文尚儒,關中卻是秦國舊土來崇法師吏,兼之漢承秦制,自然更推崇秦國的法家之道,劉病已雖然從復中翁學詩文,然而,無論是霍光、張賀平素的行事是掖庭之中的規矩制度,皆是依從法家之學,潛移默化,他自然也更加認可法家的治道。

當然,游俠這件事上,也因他或親身經歷,或耳聞目睹,無論哪一種,都讓他無法對所謂的游俠產生認同,而史高所知的游俠不過是世人傳說中的形象無太多的深刻認識,听到劉病已言之鑿鑿的一番道理,他當然無法反駁。

被劉病已拉著了一段,兩人出了:里,大道之上人流如織,兩個少年自然是被擠壓的對像,被人推搡著撞了好幾下,史高也無心再糾纏那些是非,一手緊緊攥著劉病已的手手不時地抬起,以拭去額頭的汗水。

「你究竟打算去哪里?」見一無法月兌身,史高不由焦躁了。

劉病敢停步,卻也給了答案︰「先見張令。」

史高不由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張令」是指的是掖庭令張賀。

雖然不曾來往,不過,史還是听父親十分欣慰地說過,掖庭令是衛太子的舊屬,劉病已在掖庭想來不會受委屈的。

這般想著,史高便定心神緊緊地跟著劉病已——他對衛太子的舊屬還是十分感興趣的。

雖然好奇,但是,的跟劉病已進了一處里坊看里中幾乎全是高門大宅,史高不禁扯住劉病已︰「掖庭令住在這兒?」

劉病已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

然而當他們在一座大宅後門止步時,劉病已忽然開口笑道︰「不過,這可不是張令的家。」

史高訝然不解已無奈地提醒他︰「今日蒸祭……」

史高恍然大悟︰「這是張氏宗家?」

劉病已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上前叩門。

不一會便有人打開門捫,稍稍拉開一些,一個蒼頭探出頭,見是劉病已,便笑道︰「劉公子來是找三公子的?」

劉病已也笑得很甜,卻是搖頭︰「我來找張令。」

蒼頭一愣,隨即便道︰「公子稍候,我去轉告,只是今日蒸祭……」

劉病已很感激地行禮︰「多謝!」

見門重新關上,史高才低聲問他︰「你給他一些散錢,他能去通告?」

劉病已搖頭︰「張家規矩嚴,你便是給了,他們也不敢收。再說我的錢也是張令的錢,被他們主君知道了,必是一頓痛笞。」

「為什麼?」史高不解。

劉病已一愣,隨即才明白史高並不清楚張家的情況,不由莞爾,卻也壓低了聲音對他道︰「這是張令的同產之弟的家。」

史高看了看大宅的氣派︰「他一定是位高官……」

劉病已點頭︰「當然,這是當朝光祿勛的家!」

史高目瞪口呆,劉病已悶聲大笑。

「病已?」

張賀的聲音幾乎是忽然響起,將兩個少年都嚇了一跳。

張賀也很吃驚,走出門,將劉病已帶到一旁的夾道轉角處。

「你不是在史家嗎?史恭今日還敢讓你出門?」他不禁後怕,額角的青筋直跳,方要訓斥,又看到史高,不由皺眉,卻也壓捺下惱意,向劉病已詢問︰「這是誰?你新結交的友人?」

劉病已連忙搖頭︰「不是。這是我舅公的長子。」史高也應聲向張賀見禮。

張賀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就你們兩人,從史家一直走到這里?」他沒有看到車,再說,這個日子,這個時辰,便是有車,在長安城中也難以挪動。

劉病已不敢隱瞞,只能點頭,隨即搶在張賀勃然變色前,攀住張賀的胳膊,急促地說出原委︰「我听說長公主為太醫監贖闌入之罪了!」

張賀一愣︰「什麼?」隨即才愕然驚道︰「長公主?」

「是!」劉病已點頭,「我听到的說辭是這樣的……」他看著張賀,訝然道︰「張令也不知道?」

張賀氣急敗壞地跺腳︰「我這就讓人去查。」隨即厲聲道︰「你給我安安穩穩地呆在史家!若是再敢這樣妄為……」張賀嚴厲地教訓皇曾孫,「我保證,以後所有的節慶,你都只能在掖庭之中度過!」

劉病已連忙應承,隨即道︰「張令……這事傳到史家……會不會太巧了?」

張賀卻沒有接話,只是道︰「我知道了。你們快回去!」(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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