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店伙賣力燒水,已然滿頭大汗了,仍不敢稍事停歇。由于鍋大,水多,大約過了兩頓飯的工夫才將一鍋水燒開。他想先將這小少年處理了,再將姑娘凌辱一番後再行處理。他這般想著,雙手攥著俊少年往鍋邊拖。鍋里的水已然滾開,騰騰冒著熱氣。他只幾下就將俊少年拖到鍋邊,正準備將他整個身子扔下鍋去,驀地,店門被重重地擊打了兩下,同時一個聲音倉皇地喊道︰
「店家,快開門,快開門,快開門!」
老店伙遲疑了一下,店門復又 地震響起來。
老店伙心頭火起,喝道︰
「今天關門了,客已滿,到別處去吧。」
門外那人道︰
「店家,我不是要住店,另有要事。」
老店伙道︰
「什麼要事?那你在外面等一下,等我把這里的事處理後就來開門。」
門外那人道︰
「店家,不能處理,千萬不能處理。」
老店伙不理他,心里罵道︰
「我處理我的事,你管得著嗎?」
門外那人見里面不吱聲,更其惶急地喊道︰
「店家,你要是不听勸告,我要你的老命。」
老店伙獰笑著,心里道︰等下看是你要我的命,還是我要你的命。
老店伙不再理他,雙手用力將俊少年往鍋里推。正當這生死系于一發的時刻,斗然間,店門「砰」地一聲倒地,一條黑影疾如鷹隼般竄入,嗖地一聲,兩把飛刀噗地扦入老店伙的手腕,老店伙哎喲一聲撒手,俊少年的頭懸在鍋邊。
來人將俊少年拖下鍋台,老店伙抬頭一覷,陡然驚愕不已,原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可怕的中年壯漢。
老店伙顫抖著,道︰
「壯士,你咋又回來了?」
中年壯士道︰
「我不回來,你就要壞我的大事。」
老店伙惑然道︰
「壞你的大事?壞你什麼大事?」
中年壯士道︰
「這兩個人不能殺。」
老店伙道︰
「為何不能殺?」
中年壯士道︰
「世上有一件希世之寶,只有他二人知道秘藏之地,你若是把他們殺了,這件珍寶就永無見天日之時了。」
老店伙道︰
「壯士不是在他們身上搜出了一張藏寶圖麼?」
中年壯士道︰
「非也,不是什麼藏寶圖,而是兩句詩,兩句誰也解不透的詩。」
老店伙嘖嘖道︰
「原來是這麼回事。」
中年壯漢道︰
「你有沒有解藥?」
老店伙道︰
「解藥倒是有,只是耽誤時辰過久,不知還能不能救得活?」
中年壯漢喝道︰
「救不活也要救,救不活我要你的老命。」
老店伙疾忙拿出解藥,調上水,給二人各灌了半碗。
中年壯漢道︰
「你這解藥可靠麼?」
老店伙一迭聲說道︰
「可靠,可靠,這是我家的獨門解藥。」
中年壯漢道︰
「你的毒藥是專給旅客吃的,要此解藥何用?」
老店伙笑道︰
「壯士有所不知,有些顧客狡猾得很,怕酒菜里有毒,就要店家陪酒,店家不能推辭,就用得著解藥了。」
中年壯漢道︰
「你自開店以來,用這辦法一起毒殺了多少人?」
老店伙笑道︰
「不多,也就是三百來號人。」
中年壯漢道︰
「全吃可麼?」
老店伙微微笑道︰
「除了頭發不吃,其它就連骨頭都熬湯給旅客喝了。」
中年壯漢上下打量著老店伙,嘻嘻笑著。
老店伙瞟見中年壯漢那逼人的目光,古怪的笑容,登時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中年壯漢打量了他一陣,陡然笑容一斂,說道︰
「老店伙,敝人要借你一樣東西。」
老店伙惶然道︰
「要借什麼東西,只要小人有的,只管開口就是。」
中年壯漢笑道︰
「敝人要的東西,只怕老店伙不會隨便肯借。」
老店伙道︰
「隨便什麼東西,只要壯士看得起,哪有不肯之理。」
中年壯漢道︰
「我要借你的腦袋。」
此言一出,猶如一個晴天炸雷,將老店伙震得暈頭轉向。他覷著中年壯漢,只見他神秘兮兮地笑著,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似乎他剛才只是說了句極平常的話似的。
老店伙渾身發抖,嘴唇顫抖著問道︰
「壯士,您不是跟小人開玩笑吧?」
中年壯漢一本正經地道︰
「敝人從來沒有開玩笑的習慣,更不會拿一個人的生命開玩笑。」
老店伙道︰
「只要你不借我的腦殼,其它一切都歸你如何?」
中年壯漢道︰
「不,其它一切我都不要,單單只要你的腦殼。」
老店伙苦著臉道︰
「你要我腦殼又有何用?」
中年壯漢獰笑道︰
「我要你腦殼是為了取得這二位的信任。」
老店伙已然明白這一災是躲不過的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拔腿就往店門口奔逃。
中年壯漢似乎早有防備,見老店伙要逃,疾忙縱身往門口一躍,一把抓住老店伙,象抓小雞似的舉起來,用力往地下一摜,一個倒栽蔥,腦漿迸裂,口噴鮮血,當場斃命。
其時,俊少年與樊姑娘悠悠醒來,猛然聞到一股血腥氣,二人警覺,運力試圖躍起,怎奈四肢乏力,力不從心,只得勉強掙扎著爬起來。
中年壯漢見二人醒轉,忙抱拳道︰
「二人死里逃生,恭喜恭喜!」
二人茫然不知所以,又見老店伙倒斃在地下,更加模不著頭腦。
中年壯漢道︰
「二位想必不知道剛才所發生的事吧!」
俊少年道︰
「在下隱約記起剛才中了毒。」
中年壯漢道︰
「對,剛才二位中了毒,這是家黑店,是專做人肉買賣的,要不是敝人及時識破他的陰謀詭計,恐怕二位此刻已成地獄之鬼了。」
俊少年道︰
「那麼,咱們身上的毒又是如何消失的呢?」
中年壯漢道︰
「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我給二位服食了敝人隨身攜帶的獨家靈丹,沒想到能很快使二位逢凶化吉。」
俊少年聞言,趕忙抱拳一揖道︰
「多謝壯士相救之恩!」
樊姑娘站在一旁,沉吟無語,不動聲色。
中年壯士道︰
「區區小事,何必掛齒。」
俊少年道︰
「請問壯士高姓大名,家居何處,日後在下好登門拜訪,報答您的恩德。」
中年壯士道︰
「敝人浪跡江湖,萍蹤無定,無家無室,獨步人生,至于名姓,無名之輩,無顏見告二位。」說著朝門外打量一眼,道︰
「現在天色已亮,就此告別,咱們後會有期。」話音甫住,人已出了門外,飛掠而去。
俊少年還要說幾句感激的話,已然不及。
俊少年嘆道︰
「真真是不可以貌取人,似這樣一個面貌凶惡之人,竟然是個俠義之士。」
樊姑娘道︰
「你怎知他是俠義之士?」
俊少年道︰
「他除惡救良,且不留名姓,這不是俠義之士所為麼?」
樊姑娘不以為然道︰
「我看不見得。」
俊少年道︰
「此話怎講?」
樊姑娘道︰
「這里有幾個疑點能證明他是個不速之客,而絕非什麼俠義之士。」
俊少年道︰
「你說有些什麼疑點?」
樊姑娘道︰
「第一,為何咱們兩個中了毒,而唯獨他一個人沒有中毒?」
俊少年道︰
「他比咱們見識廣,已然看出店家的陰謀,因此早有防備。」
樊姑娘道︰
「既然他是你所說的俠義之士,為何已看出店家的詭計而不及時相告咱們,而要等到咱們已暈倒幾個時辰後再來相救?」
俊少年也覺得樊姑娘這一分析也頗為有理,因此沒有表示出異議。
樊姑娘又道︰
「其二,大凡這種食毒,必須要獨門解藥才能化解,而他無意之中使用自制的丹丸就消除掉我倆身上的毒素,世上哪有這麼天然巧合之事。」
俊少年對這一點卻不敢苟同,他道︰
「有些祖傳秘方配制的獨家靈丹能解白毒,這並非是僥幸取勝。」
樊姑娘道︰
「就算這不是一個疑點,其三,他為何要將老店伙殺害?」
俊少年道︰
「一時氣憤難平,失手傷敵,此乃人性使然,不足為怪。」
樊姑娘道︰
「按理說既然是氣憤難平,失手殺敵,應該是一開始就這麼做,而他為何在相隔幾個時辰後才這麼做呢?」
俊少年道︰
「你怎知道他是何時將其擊殺的。」
樊姑娘手指地下的血跡道︰
「地下的血跡尚未凝結,可見凶殺發生不久。」
俊少年欽佩道︰
「姑娘觀察入微,確有過人之處,看來這中年壯漢確是不速之客。」
樊姑娘道︰
「但有一點還是要肯定,我倆確是被他所救。」
俊少年道︰
「何以見得?」
樊姑娘道︰
「在場能夠對我們施救的只有他們兩個,老店伙不會出爾反爾,那就唯有他了,不過他救咱們,並非出自俠義之心,而是另有所圖。」
俊少年陷入沉思。
樊姑娘眸子一轉,驚問道︰
「少俠,你看血紙遺書還在不在身上?」
俊少年聞言,疾忙往懷里一模,道︰
「仍在。」
樊姑娘自言自語道︰
「怪,他不是為血紙遺書而來,卻又是為著什麼呢?」
俊少年陷入茫然。
樊姑娘道︰
「這一路之上,我們所經歷的事情都有些古怪,看來,以後所遇的麻煩也一定不會少。咱們須得更加謹慎小心。」
俊少年道︰
「姑娘所言甚是,賊人決不會讓咱們輕而易舉地得到他們垂涎已久的天雷秘笈,他們必然要想方設法與咱們爭奪,我們決不可掉以輕心。現在天已然大亮,咱們要盡快趕到秘地,越快越好。」話音甫住,二人雙雙飛縱出門,施展輕功絕技,往秘密之地奔去。這真是︰
江湖高手齊出動,
天指神功群雄爭。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