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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對峙（三）
她美的讓人覺得四周的空氣無比僵硬。
我猛然張開眼楮，只見眼前景色依舊，一切不過是由念而生的幻覺，就在我絕望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她柔軟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冰冷，
如噙著雪水的梅花，飽經寒霜，憂傷深處，滿是滄桑。
空庭寂寂，簾卷幽香細。柳色淺，花蔭碎。燕斜波影近，鴨憩春池碧。嬌慵甚，閑來倦向黃昏倚。一片橫塘水，幾度憑欄意。芳草遠，斜陽醉。弄弦歌宛囀，顧影衣清媚。人去後，相思如縷無從寄。
她讀的正是我的《陌上別》，我不由心頭一顫，慌覺墜入了夢境，是那樣的熟悉，而近在咫尺，一縷寒風席卷著枝頭的殘雪而飛，刺骨的寒風帶著一絲溫柔，將我從夢境中推開，我不由打了一個冷顫，忽覺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不，這不是夢。
或者說，是夢在指引我，指引一個墜入迷途和絕望的我，我頓時歡喜萬分，體內的血液也跟著這份無比的驚喜而沸騰起來，聞聲而去，我踏著那個柔軟的聲音，尋到那處低矮的耳房，腳步忽然停住了。
聲音悠然而至。
我的心也跟著停止了跳動，屏住呼吸，我將所有詫異的目光落在那處耳房處。
殘缺的屋檐下，那兩只風燈左右飄曳不定，房內一片漆黑，似乎並無人影，我再一次墜入失望，耳邊除了呼呼的寒風，再無任何聲息。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穿過那座弓形的橋梁，腳步變得沉重起來，龍痕與上官天驕的聲音在我的心底飄蕩著，儼然空谷中的回音，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我支離破碎的心。
「這里已經荒蕪很久了。」
「她已經死了。」
「這里確實曾經住過一個喜歡吹笛子的女子。」
「她是上官夫人與別人的私生女。」
「她的笛聲很美，卻也很憂傷。」
心中泛起一片苦澀，猶如五味瓶俱翻，空氣中回蕩著一片冰冷的霧氣，讓我對曾經的執著晦暗不明，究竟是我打碎了那場美好的際遇，還是一場夢境淹沒了現實的殘酷，既然已是生死兩隔，我又何需苟且偷生。
天空掛著一輪彎月，寧靜的夜晚，被一場北風打亂，枝頭的花瓣隨風而舞，天地間飄起了花瓣雨，站在弓形的橋梁上，凝望著那片被凝固成白色刺目的冰湖，我再一次動了輕生的念頭，如果生不能相伴，我為何不追尋你到另外一個世界。
湖面上的冰片隨著狂風飄曳，我張開雙臂，緩緩合上腫脹的雙眸，身子緩緩向前傾斜，這時，耳邊傳來一陣低沉的咳嗽聲，如一片浮雲若隱若現，我的心頭一驚，猛然回頭，只見蟈蟈驚慌的向我沖來「少爺——」
我似乎察覺到了那處耳房的異樣，黑暗中蜷縮著一個淒楚瘦弱的身影，然而一切已經來不解，我的身子在半空打了個轉，只听撲通一聲整個人墜入了冰湖之中，刺骨的寒冷瞬間吞噬了我的全部意識。
「咳，咳，咳咳——」
「少爺——」
朦朧中，那個咳嗽的聲音漸漸變得沉重而劇烈起來，伴隨著蟈蟈急切的呼喚聲纏繞在我的耳畔，緊跟著又是「撲通」一聲，一雙帶著溫度的手臂緊緊的攬住我的腰部，將我拖上岸邊，並用力擠壓著我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