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塵記 正文 27 雪夜對飲

作者 ︰ 神秘女郎

胤禛這次回京述職後,才知道他離奇遇刺的事情皇阿瑪並不知道,眾人得知的是他在路上,被山洪沖走,胤禛听後,只覺得打背上起了一層冷汗,死了這許多人,這麼大事情,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可見陷害他的人,勢力範圍已經大到了何種地步。

現在身邊高福兒和高無庸,都把命丟在山上了,這等于是砍去了他的左膀右臂,他越想越氣,再加上府里文謀給他出了韜光養晦的主意,他干脆用身體虛弱要長期靜養為由向康熙請了長假,這樣也好假裝個閑人,以避開敵方鋒利的刀鋒。

但此時,他想那個位置的心卻越發的強烈了,如果從前他是因為自己是王子,這份心是從小就有的天性,那現在他卻是勢在必得,因此他表面上按兵不動,私下里,卻派出自己的一個謀士,幫他招閑納士,一時也沒有停下過。

經此一役,他算是明白,只有坐上大位,自己和身邊人才可以真正的安全,只有當了九五之尊,自己才能真正為天下百姓謀個福利。

胤禛自從閑下來以後,每日也就是看花,養鳥,逗狗,寫詩,喝茶,理佛,並時不時的就寫出些安逸,閑適,歌頌天下太平的詩作呈上御覽,給世人看到一個閑雲野鶴的王爺,一個平民般生活的王爺。

在這一點上,他也做的真是絕了,他把當初當上王爺時康熙所賜的一個園子改成了好大的一個菜園子,而他居然每日在里面帶著一伙人,耕地,種菜,養蠶,織布,過起了完完全全的世外桃園般的生活。

不多久,為了鼓勵農桑,他居然還聯絡了內務府,奏請康熙後,找來了幾位宮廷畫師繪制了一本數幅以農為本,包括著桑,織,采,種,為主的書籍。

而且這書里的人物原形用的就是他和他的妻妾們,內中一幅幅古色古香,做著中國普通農民打扮的人物,用工筆淡彩表現的農耕圖,全是他親自帶著妻妾老小,在園子里躬身勞作的情景,且真實感十分的強烈,也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到的,此舉讓本來就種農的康熙好不歡心,偷偷親自帶人去他的農莊好幾回,當嘗過農莊出產的菜蔬所制的一桌清爽可口的飯菜時,更是贊不絕口。

胤禛見父親這麼喜歡,忙叫下人把農莊里出品的時鮮菜蔬,培育的野蘑香菇,塘里的鮮魚,爽口的小菜,另有霉干菜,風雞,板鴨等給康熙裝了二車,都帶回宮里去了。

胤禛本來就是喜靜的人,他在這樣的田園生活里,只覺得如魚得水,有時他在黃昏里立在田間,看著田園里一隴隴的五彩的菜蔬,在田間奔走放養找食的雞群,不遠處塘里工人們在撿食鴨蛋,鵝蛋,草舍間炊煙渺渺,飯香四起,美的像是一幅濃墨淡彩的中國畫,再轉身看著自己一身粗布衣服,真恍然就是個閑散的農夫,他有時甚至會想,如果這個生活可以長久下去,豈不快哉?

但他很快就會打破自己這個危險的想法,有時,是事情逼著他,他就不相信,那站在暗處的競爭者,真的會放過他和他身邊的人。

珠兒如今被胤禛安置在這農莊里。她本就是忙活管了地人。現在在這處農莊里。儼然是生產地積極分子了。整日里忙進忙出。又加之這莊里大多是新進府地人。又都是干活地好手。所以她在里面可以說是找到了久違地輕松。有時閑下來。她回想過去發生地事情。真覺得好像是一場夢了。

在她覺得。現在地生活才是真正地幸福。可以幸福地和他廝守。過著平淡地生活。雖也不是天天能見面。可比起過去。可真是好地太多了。

自從她和胤禛死里逃生回府後。胤禛就想給她給個名份。但他也略知道了府中地內幕。知道她不大受人歡迎。留在府上。也是對她不利地事情。而大福晉。見他們平安回來。雖然放下了擔心胤禛安危地心。卻提起了胤禛看重珠兒地危機感。胤禛為了避免其中地種種麻煩。就干脆把她直接安排到了農莊內。並給她安排了兩個小丫頭。兩個小蘇拉留在那兒伺候她。可她卻堅決不要。因為自己也是從下人過來地。再也不好意思讓別人來服侍自己。再說她忙習慣了。不能適應衣來張手。飯來張口地生活。無奈之下。胤禛說自己也會經常來這里小住。總要有人手地。她才留下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他們也有風花雪月地時候。有時月夜。兩人都沒有什麼睡意。胤禛就會帶上珠兒偷偷地出去玩。這個莊子外面有片荷花塘。到了初冬。荷花荷葉雖已盡謝。但穿上厚厚地棉衣。再駕上條小船在清冷一片地塘上泛舟。誰又能說這不是種享受。船艙里有個小火爐。爐子是取暖用地。但珠兒總是在上面煨一小罐甜湯。或是在爐子里埋上點干花生。玉米粒。他們有時報著小手爐子立在船艙處看著滿湖殘荷。月影如水。在寒冷地水面之上。相互依偎閑聊。有時回到艙內圍爐對坐。邊吃邊聊。有時珠兒會央求他吹段塤曲。有時會喝些她們一起釀地桂花酒。過後不勝酒意地她則借著三分醉意唱幾段小曲。胤禛有時興起。也會配合她唱生詞。

她唱︰「他生得臉兒崢。龐兒正。諸余里耍俏。所事里聰明。忒可憎。沒薄幸。行里坐

里茶里飯里相隨定。恰便似紙幡兒引了人魂靈。想那些個滋滋味味。風風韻韻。老

老成成。」

他和︰「滿城煙水月微茫,人倚蘭舟唱,常記相逄若耶上。隔三湘,碧雲望斷空惆悵。

美人笑道︰蓮花相似,情短藕絲長。」

唱完這樣的可以稱得上是歪門斜道的風情小調,兩人都不免相視一笑,一時也不知是爐中的火溫暖了他們,還是胸中纏繞的情絲,他們只覺得冬夜也不漫長和寒冷了,只是這樣的幸福啊,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隨著冬日的加深,兩人還是沒有改掉這夜半游湖的習慣,有天珠兒在船艙內打理著一個什錦小火鍋,胤禛在外面船舷上獨飲,忽然他在外面叫道︰「珠兒,快來看,下雪了!」珠兒听到立馬跑了出去,卻見月亮明明還在天上,卻不知打哪兒吹來了片烏雲,北風夾裹著細碎的雪花緩緩飄蕩著,紛至沓下,雖說見過無數次的雪景,這樣的美景卻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只見遠處的天空是淡紅色的,那片淡紅下,是一重重的山影,月亮就在頭上,被烏雲半遮半掩,雪花雜碎著小粒的雹子,順風而下,落在湖面上,只發出輕微的「撲」的一聲,而當它們落在船舷上時,則發出喳喳的微聲,胤禛也似是被著美景所感,他一仰頭喝下一杯桂花酒,取下腰間的陶塤,嗚嗚咽咽的吹將起來,一時間,這仿佛是在茫茫的漠北,而胤禛也不是胤禛了,他是北海放牧的人,在雪天思念著故土,珠兒胡思亂想著,若是月亮下再飛過一只雁群,就更加相似了,她唇畔笑意漸濃。

等著一曲終了,雪是越下越密了,烏雲已完全將月亮覆蓋,兩人回到艙內,一邊圍爐吃喝著,一邊閑聊,珠兒看著他,好似他今晚心情特別好,居然笑呤呤的,望著艙外,他笑著道︰「這是我大清國今冬第一場雪啊,瑞雪兆豐年啊!」珠兒接道︰「奴婢到是听過一句關于雪的諺語︰「今冬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說完望著他甜甜一笑。胤禛听完笑意更深了,道︰「倒是這樣的大月亮天下雪,我還見過一次的,那次啊,我隨著皇阿瑪出征塞外,我當時掌管著正紅旗,有天月亮特別好,我們兄弟幾個圍著火堆烤火,突然啊,听見門外……」

他給珠兒說起了自己過去的事情,而珠兒在這樣情景下,居然困了,後來當真靠著船艙漸漸睡著了。

胤禛本來還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外面的風雪,一邊慢悠悠說著他的往事,卻不料半天珠兒都沒有動靜,當他再一轉過頭,卻發她已經靠著船艙盹著了,小臉被火烤的紅撲撲的,就跟擦了胭脂似的,十分可愛。

見此情景,他不禁低聲笑了,怕她凍著,他將身上的披風解下,輕輕給她蓋上,又把小手爐塞進她的小手里,她睡覺的姿勢,總是團在一處,小手交握著,像個小孩子似的,胤禛忍不住想伸手去扶她的粉臉,卻又縮了回來,他不想把她吵醒,重新把用溫熱的桂花酒注滿了自己的杯子,繼續看著外面的雪景,卻不料外面風向突然轉了,風入艙內,只把幾片雪花吹將進來,怕凍著珠兒,他連忙起身把船艙的簾子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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