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塵記 正文 28 二次有孕

作者 ︰ 神秘女郎

年節將近,雖然大家都在忙碌著過年的事情,但地里的農活漸漸少了,她則帶著幾個丫頭,僕婦們為莊里的男丁們做新棉衣,她本來也想幫胤禛做件外衣,但自己雖然針線活還算可以,無奈他穿著全是京城名師所制,自己這手藝,也就縫個簡單的夏裝,于是也只好做罷,只悄悄量了他的鞋樣,打算給他做幾雙鞋,本來他就愛穿樣式簡單的布鞋,且原來都是他女乃娘所制,可月前,他女乃娘身體抱恙,看來今年的新鞋是沒法子替他制了,珠兒就決定暗里幫他制幾雙稱腳的鞋子,等年三十送給他,就當做新年禮物吧。

可珠兒最近漸漸經常顯出昏昏欲睡的樣子,吃東西也沒有什麼胃口,有天她正和一幫僕婦們圍著爐子邊烤火邊做針線活,突然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胤禛,他這一進來,風把雪花都刮了進來,眾人見是他,連忙起身行禮,胤禛待她們都行了禮,便叫眾人退下了,眾人也都知道,在這個莊子里,珠兒雖是沒有架子,事事當先地干活,也沒有正式的身份,但看她同主子親昵的程度看來,也算是半個主子了,因此早就習慣了,再加上她為人和藹可親,禮貌周全,半點架子也沒有,因此對她具是存著好感的。

胤禛等她們一走,連忙拉著她的手說︰「我听莊上管家說,他家娘子說看你最近老是犯困,又不怎麼想吃東西,我今天特為領了個大夫過來,讓他幫你查查,看是不是喜脈?」

他這麼一說,珠兒才恍然想起,自己月信遲遲未至,又犯困不思飲食,怕是真可能有了孩子了,但她總想著從前在府上吃的那些避孕的湯藥和她那第一個孩子,那是她和胤禛第一個孩子呵,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沒了,到現在想到她也覺得心痛不已。

忍不住有點賭氣的道︰「奴婢那有這福氣,替王爺生孩子!」胤禛知她是氣他當初冷漠的態度,也怪他沒能保住那個孩子。因此听她這樣軟聲的埋怨,也不以為杵,而是溫言勸道︰「還是看看吧,這麼大冷天,老遠的,我把大夫都帶來了,你不能讓那老先生白白的跑一趟啊!」

珠兒見他這麼低聲下氣的求自己,態度也就緩和了下來,心中忽然一動問他︰「那王爺再回答奴婢個問題,奴婢就答應王爺。」他看她態度和緩了,急忙笑著允了,只等她開口,兩人此時雙雙躺在炕上,她把腮偎在他腰間,半晌才悠悠的道︰「記得當初四爺初寵信奴婢,每回第二天,就有小蘇拉給奴婢送來避孕湯藥,奴婢在想,如果當時不是那些藥湯,奴婢和四爺可能早就有了孩兒了,奴婢當時就不明白,您那麼喜歡小孩子,為何您獨獨不想和奴婢有孩子?還是因為奴婢的出身,您就……」

胤禛听她邊說聲音都要哽住了,才知她受了多麼大委屈,輕輕抬起她的小臉,發現她本來強忍住的淚在眼眶里打轉,但突然被他一動,那眼淚全都落了下來,胤禛此時胸中也是怒火熊熊的,他何時讓人給她喝過這樣的藥呢?怪不得他子息這樣單薄,原來全是那幫女人在作怪,他輕輕吻去她的眼淚,又像過去一樣,把嘴唇摁住她的眼珠,輕輕吸吮她的眼淚,卻沒有任何效果,當他感覺那淚越流越多時,才放開她,深深的嘆息道︰「你怎麼會有如此想法呢?如果說到身份,我的生母出生也不高貴啊!」珠兒听他陡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也是微微的吃了一嚇,要是以往,以他的心氣是不會在任何人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她趕緊用手遮住了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誰知他抬手捉住她的手來,輕輕地在她手心上吻了下子,放到胸口摩梭著,繼續道︰「你听我說嘛,我們二人,初識時,我只當你是個可愛機靈的小丫頭,忍不住對你的喜愛,後來我沒有和福晉商量,把你收了房,你嘴上雖不說,我卻知道你吃了不少的苦頭,可我卻因為……因為一些事情,不能夠太過顯山露水的向著你,只是安排高福兒暗里照顧你,那時我最大希望就是你可以早日有孕,為我生下個一男半女的,也好給你個名份,誰知你卻遲遲不曾懷孕,你就相信,那藥是我親自安排你喝的麼?」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許多,卻是珠兒從未曾想過的,原來,安排她服藥的是另有其人,原來她幾次出事,都是高福兒出現,不是巧合,而是他刻意的安排,原來她們之間的全是誤會,原來他不是對她無情,而是因為其它的原因,再加上她一想到慘死的高福兒,她的眼淚便越流越多,胤禛也沒有再替她強行擦去,而是繼續說道︰「現如今,我們一起經歷過生生死死的事情,你覺得,我還會當初一樣勉強自己,勉強你麼?」他這幾句話,像是忍了很久,終于說出來了,心里是說不出的痛快,可是一說完,他也忍不住要流下熱淚來,一半是為了珠兒,一半也是為了自己。

小時候,就有很多人尊重他,叫他皇子,那時他才是個小小的孩子,什麼都也還不懂,雖然听了師傅和父皇的教誨,時時刻刻都遵守著聖人定下的規範,低調的行事,從不亂擺架子,顯擺場,但盡管如此,他還是有幾份身為皇子的優越感在心頭,但自從此次他吃了大苦頭之後,就明白了自己和平常人沒有任何區別,在突然而至的災難面前,一點選擇的權力也沒有,而自己身邊的人,如珠兒,如高福兒他們,也不是他能想護得周全,便能護得的。

他要真想保護他們,除了傾盡全力,拿下那個大位,成為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的,可他卻為此感到十分的疲累,其實在他心的深處,渴望的何嘗不是這種平靜,淡泊的桃園生活,且女人就同菜一樣,不能多了,一多了,吃起來嘴雜,也就吃不出菜真正的味兒來。

如今不僅在外面。就連在他府上。也是紛爭不休。他地那些個妻妾娘子們。表面上個個溫婉嫻雅。貞靜可愛。卻在暗里藏匿著大大地私心。如果哪個女人一時受他喜愛。那個女人接下來。也只會壞。不會好。因為一份妒忌。就可以私下打著自己地名義給他地女人亂喝藥避孕。像斷他子嗣這樣地大忌都敢在暗處偷偷地進行。又還有什麼不敢去做呢?

如今。像珠兒這樣無甚機心。不願爭強好勝地女人。又被自己寵著。在府中生活。又豈不是跟要了她地命一般了。所以。他寧願把她安排在外面。離那群女人越遠越好。除了一些重大地年節假日。他又豈會輕易放她回去。可她一旦要是有了身孕。是肯定要回府地。皇家對子嗣這方面看地最為重要。皇子鳳孫是不能生在外面地。要不豈不容易亂了皇室地血脈麼。可是一旦她回去。他又要不知道應該怎麼對她了。對她太好。給她過高地地位吧。難免引起別人更深一層地嫉妒。她弄不好連小命都會丟掉。可如是還是像從前一樣對她冷若冰霜。不理不睬。一方面別說她會難過。別人會看不起她。就連他自己也不能忍受。再如此對待一個和自己出過生。入過死地女人。

可他地這些經歷。連皇上都不知道。被人如此瞞天過海地。他又怎麼能以此去求父皇賜她什麼一個名譽來呢?如此他這樣胡思亂想地。想想若她真是有了孩子。除了加強保護。派上心月復明里暗里地護她周全。真是別無他法。

想到這里。他只感到一種冷到骨子里地窩囊。那府中地那些妻妾們。就連一個小小地通房丫頭。也都是和他根根相連。無法排除地親戚。舊友。他此時在立爭上游。旗里旗外。宮里宮外。團結最重要。又怎麼能輕易動他們什麼呢?

「唉」他想著想著。忍不住帶淚地長嘆。再看看半晌沒有動靜地珠兒。卻見她已安然睡去。料想她一定是哭累了。這時一想到外面還有大夫在等著。便管自用袖口將眼淚擦了去。又輕輕推推她小聲地喚醒了她。

晚上兩人在自己房中用飯。這次菜不是珠兒親自下廚做地。除了三二個素菜和一鍋紅燒肘子外。另有一個紅泥小爐煨著一鍋素什錦熱鍋子。因為平時胤禛都是吃習慣了珠兒吃地菜。可今日她被大夫把出了喜脈。且是確確實實地喜脈後。他也就不再讓她做粗重地活計了。所以今晚地菜他吃起來不是很對胃口。只略用熱湯泡了小半碗米飯。胡亂對付了。就在桌上慢慢地喝起酒來。

酒是前日其它莊上送來的竹葉青,碧綠如茶,可度數卻頗高,因此喝到口中是微甜中帶著點澀,他本來還是有些酒量的,今日卻因為一壁興奮快樂,一壁又被諸事煩擾,所以一小瓶酒全被他喝光後,居然醉眼迷蒙地,在桌上擊筷而歌起來︰

「劍擊西風鬼嘯,琴彈夜月猿號。半醉淵明可人招,南來山隱隱,東去浪淘淘,此去歸路杳。」

唱著唱著,他居然一頭撲到桌面上,就這麼睡著了,珠兒連忙和一個小廝搭著把他放到炕上,他一下子睡了半夜,等一覺醒來,發現屋里紅燭溶溶,感覺口中干渴,他正想要喚人端茶過來,卻看到珠兒手中捏著個納了一半的鞋底趴在他身邊睡著了,是合衣睡著的,身上是什麼也沒有蓋,一邊在心中大罵她不小心,一邊忙下床把她外衣小心除了,放到熱被窩里去,她許是困極了,他的大動作都沒弄醒他,等他回桌上的熱窩子中倒了熱茶喝完回來,忍不住看她剛才手中的鞋底,又拿起來在自己腳上略比了比,就笑了起來,這是她偷偷為自己做的吧,但一想到她對自己的好,他就覺得難過不已,不知欠了她這麼多,此生可還能換的了了,他再也沒了睡意,而是坐回桌邊看紅燭滴淚,一滴一嘀,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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