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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人情薄1
可是很奇怪，越是痛苦得仿佛要死了，我反而有些清醒了。
玉憐，死了。
玉憐，已經死了。
玉憐，死在了這安亭湖里。
我腦中來來回回的想著這事實，很奇怪，明明無法呼吸的痛苦已經令我無法在靠自己的想法動作，可是，我竟然還能夠大腦如此清晰的認清楚事實。
我首先想得不是得救，而是玉憐已死的信息。
我這一世不會游泳，但上輩子我會，有些事是一旦學會了就不會忘記的，游泳有時候就是一種本能，我不著急，我依仗的就是這種本能。
可這事我縱使心里明白，旁人卻是不知道的。
因此有人將我一把從水里拖上來，硬是拽著已經有些無力、看上去格外虛弱的我上了地面，我一時之間竟覺得有些可笑。
我感覺到那人將我打橫抱了起來，走了一些路將有將我放下，讓我背靠著一棵樹，拍了拍我的臉。
「喂，你醒醒。」
我覺得這男人的聲音有些耳熟。
我的意識是清醒的，不過是之前確實在水里的時間太長，又突然被人拖出來，沒有緩過神來罷了。
我慢慢的睜開眼，愣住。
面前的男人，不是皇帝是誰。
「為了一個奴才尋死覓活，你也真有出息。」皇帝嘴角掛著冷笑，濕漉漉的頭發滴著水，眼卻是冷的。
我不說話，我什麼話都不想說。
玉憐死了，我心中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
悲傷也好，痛苦也好，似乎什麼感覺都在下水前被用盡了、在水里被淹沒了，我看著皇帝眼底那抹輕蔑，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想，就當我是尋死覓活吧。
皇帝一眯眼，一把拉起的領子，湊近了我的臉，幾乎是鼻子頂著鼻子的距離。
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一聲冷笑，道︰「不錯，果然不錯，我的母後可真有眼光，的確是非常有眼光。」
我知道他是在諷刺我。
可那又怎樣呢？就算是被諷刺了，又怎樣呢？
玉憐死了……
似乎現在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比不上這四個字對她的分量。
是啊，目前我身邊最親近的人死了，那個從小與我長大的玉憐死了。
善良又膽小的玉憐就這麼死了，死在了冷冰冰的湖面上，張著一雙驚恐的眼楮，死了。
滾燙的淚珠為溫暖了我冰涼的臉，低落到我手背上時，又被冰涼得肌膚涼透。
皇帝看著我落淚，居高臨下般睨著我悲傷的臉。
我全身都已經濕透了，衣衫緊緊貼合著身子，看起來，大概脆弱得好像下一刻就會暈過去吧。
大概皇帝見到我掉眼淚，也認為我應當會哭暈過去的。
可我掉了兩滴眼淚，也就只掉了這兩滴眼淚。
宛如露珠般的兩滴淚，砸到了我的手背上，默不作聲，卻只是面無表情的凝視著淚珠滴落的那只手的手背，不說一句話，眼淚也再沒有出現。
眼楮有些不太舒服，我想一定是在水里被水泡紅了，血絲遍布，看上去有些嚇人。
皇帝看了我一會兒，我卻當他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