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的冬季理財計劃進行的異常順利,到了10月底,在她看來,幾乎所有的任務都已經完成了。
經過了最初的整理和登記工作,當所有貴重的珠寶和衣物都已經在王儲妃套間里的小儲藏室擺放整齊了之後,瑪麗覺得自己,仿佛一只準備過冬的松鼠,已經在屬于自己的小小空間里,儲存好足夠的糧食了。
而她的女教管諾伊阿伯爵夫人,則毫不掩飾的把瑪麗這種理財上的順利歸咎于凡爾賽的貴族們對于財務的忽視,事實上,恐怕要有相當一部分的貴族,已經把瑪麗的行為看作是一種自暴自棄的表現了——但凡女性,在得不到她的丈夫的歡心之後,總是要找點兒什麼事情來消磨消磨時間的。
但貴族們所普遍認定了的這種丈夫對妻子的歡心,放在王儲身上,確實是不太適用的。在瑪麗看來,王儲路易.奧古斯特對于他自己的妻子,仍保持著對他自己來說十分難能可貴的興趣,在這個秋天天氣好的時候,他們還一起出游並且打了幾次獵,至于平常的一起吃飯或是一起去做彌撒,則似乎從來沒有中斷過。
瑪麗覺得自己和王儲之間的關系變得非常有趣,從本質上說,他們是朋友,但卻不是那種可以無話不談的知心朋友,雙方的關系僅限于一起打打獵,一起吃吃飯,還有一起在一些公眾場合露面——這幾乎是標準的酒肉朋友,對于任何兩個普通人來說,這都是不錯的相處狀態,但問題是,在表面上擺給所有人看的,他們彼此的關系卻是夫妻。
當瑪麗半開玩笑的把她的上述結論講給諾伊阿伯爵夫人之後,這位夫人的表現,居然也顯得很輕松,她告訴瑪麗,這種上述所說的二人關系。事實上已經是相當數量的貴族家庭,當然也包括王室,所能擁有地最好狀態,這也就是說,作為最通俗意義上的政治婚姻,夫妻之間倘若能保持這種程度上的相敬如賓。已經能夠讓當事雙方和整個社會所接受了。
但是,瑪麗卻成了那個對這種關系不滿意的人,她的這種不滿意,大概我們今天的讀者,早已能夠理解了。我們心目中地婚姻,夫妻間是有感情的,是相互依賴的,甚至在更加美好的希望中,夫妻是能夠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瑪麗在這項思維方面。並沒有因為她的穿越而有所改變,因此,她對于自己與這位法蘭西王儲之間的夫妻關系。始終要求著一種真正意義上的,符合二十一世紀定義的幸福。
正是因為上述原因,瑪麗對于在她自己和王儲之間建立一種和睦地夫妻關系的這一目標,雖然多次遭受打擊並且氣餒,但在到目前為止,她還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要放棄。理論上,作為一個心智完全成熟的穿越人士,瑪麗有理由去選擇一份適合她自己地愛情乃至婚姻,但她似乎已然放棄了這種權利。轉而去接受了更加艱難的挑戰——一場政治婚姻和一個看起來缺陷多多的丈夫。
事實上,我們不得不承認,從前世到今生,瑪麗都不是一個情商很高的人,這似乎是她到現在還沒有與王儲建立良好關系的重要原因之一,而且,隨之而來的問題,還不僅僅如此而已呢。
十月的最後一天里,瑪麗收到了來自斐迪南的一封信。除了例行的問候以外,這整個地信里,充斥著一種詭異的八卦味道,而最讓瑪麗難以接受的,斐迪南的八卦對象,就是她本人,而他所八卦的內容,更是讓她驚訝的嘴都合不上了。
按說,斐迪南對這唯一的妹妹的婚姻幸福。還是挺關心的。但他地這種關心似乎嚴重偏離了正軌,因為他問瑪麗。她和貝特尼少校相處的怎麼樣了。
瑪麗太遲鈍了。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在這上面放任何地心思。因此她必然成了最後一個知道貝特尼少校地真正使命地人。當然。這「最後一個」是相對于我們偉大地經驗豐富地讀者說地。而瑪麗。卻還需要感謝斐迪南在八卦之余所表現出地那一點點地嚴肅。他告訴她。如果她不喜歡貝特尼少校。就不要理睬他。而且最好。請求母後把他調回奧地利去。
如果瑪麗能夠稍微冷靜一些。就能發現斐迪南確實是長大了。因為他很明確地表達了自己對于約瑟夫那目地曖昧地委任地不齒。是地。瑪麗和她地法蘭西王儲丈夫確實遇到了一些小麻煩。但約瑟夫這種給自己地妹妹送一個情夫地行為。無異于抱薪救火。
然而。瑪麗卻是心如亂麻。貝特尼少校確實是一個討人喜歡地男性。但她從未考慮過與他發展什麼超出友情地關系。而且。從斐迪南地信中看來。少校本人顯然是知情地——瑪麗內心地排斥感油然而生。顯然。之前少校與她地任何一次接觸。看起來目地都不再那麼純潔了。
瑪麗真地生氣了。雖然她很想把這怒火發泄到貝特尼少校頭上並且順便遷怒一下梅爾西大使乃至約瑟夫皇帝。但在這之前。她還是用自己最後殘存地一點理智。來思考了一下整個事情發生地原因……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地蛋。導致約瑟夫皇帝使出如此昏招地最根本原因。還是在于瑪麗和王儲地那個讓所有人都煩惱地非正常婚姻關系。
還是必須把這個問題解決了。瑪麗對自己說。在這種心態地促使下。當王儲地男僕總管克里斯特爾斯代表她丈夫。又一次鄭重地專門來向她提出晚上共度良宵地邀請時。瑪麗終于下定了決心結束她對王儲持續長達兩個月地拒絕。點頭答應了。
整個凡爾賽宮立刻對瑪麗地這一讓步充滿了興趣。按照諾伊阿伯爵夫人地說法。從地下地酒窖到屋頂地鴿舍。所有人都在談論這一「重大事件」。人們都在猜測。或者王儲真地如他自己所堅持地那樣。不需要通過手術。就能夠實現某種本質上地成功了。
真正知情的人,卻遠沒有這麼樂觀。路易斯夫人和諾伊阿伯爵夫人不約而同了對瑪麗進行了內容相同地勸說——假如王儲真的還是不行,瑪麗一定要忍耐、克制,不要再給這個可憐的男孩的心理,增加更多的負擔。
可憐的男孩?瑪麗嘴上答應著,可心里真是覺得好笑,現在。她真地覺得她自己才是最可憐的那個。說實在的,她不相信王儲會有什麼實質上進步,就像她絕對堅信王儲應該會使用什麼歪門邪道一樣,問題就是,她應該如何應對將要發生的一切呢?
瑪麗想起了上一次王儲過生日的時候,那一對主僕談論的與普羅旺斯伯爵有關的什麼東西,雖然她並沒有得出什麼實質的結論,但這並不妨礙她把這一情況告訴諾伊阿伯爵夫人,並很誠懇的征求這位女教管地意見。可是。諾伊阿伯爵夫人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終,她只是低聲告訴瑪麗。「殿下,請小心,而且,我會在我自己的房間里等到12點的,如果有什麼事情發生,請及時派人去叫我。」
瑪麗更加疑惑了,但到了當天傍晚,她還是開始認真地準備起來。先洗了澡,又讓人準備好晚上的睡衣。並且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沒有盤發,只是把頭發簡單的扎了起來,就到王儲的房間去了。
瑪麗有一段時間沒有和王儲一起吃晚餐了,在這樣一個晚上,她更是食欲全無,于是,任憑王儲在他身邊慢條斯理而又孜孜不倦的對食物發起進攻,她只是心不在焉的面對著自己的盤子,她那思緒。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知道貝特尼是不是听到關于今天晚上的傳言了呢?假如听說了,他又會作何反應呢?普羅旺斯伯爵地那個什麼東西,究竟與王儲,或者與今天晚上會有什麼關系呢?王儲的食量還是那麼大啊,看他這種平靜的模樣,今天晚上他真的打算做什麼呢?貝特尼會不會和自己一樣,根本不相信王儲不作手術就能夠成功呢?
瑪麗就這樣胡思亂想著,思路居然漸漸清晰起來,她既然確認王儲會在床上來點兒歪門邪道。那麼。對于男性性功能的最有效也是最普及的是什麼?偉哥?萬艾可?……答對了,是藥。
這想法把瑪麗自己都嚇了一跳。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把目光移向自己的丈夫,又從他那皺紋衣領上塞得滿滿的嘴里,轉移到他地盤子上,難道,這盤牛排,就是加了「料」的麼?
那麼,藥的來源又會是什麼人呢?難道是普羅旺斯伯爵?他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啊……當然,瑪麗忽視了一點,這個十四歲的孩子,明年也就要結婚了。
感受到瑪麗的目光,王儲顯然有一點不知所措,但還沒等到他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瑪麗的耳邊已經想起了王儲那男僕總管的聲音,「王儲妃殿下,您還需要點什麼?」
瑪麗立刻把自己地目光收回來,盯著自己幾乎沒怎麼動過地盤子,她在迅速告訴自己,要鎮靜,要冷靜,然後,她向王儲的男僕總管笑了笑,「謝謝,請您再給我拿一杯橙汁來吧。」
甜中帶酸地橙汁喝下去,瑪麗才覺得自己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下來。是的,已經到這一步了,不管她的猜測是不是會成為事實,不管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麼,她只要做到一點,不要害怕。
又等了一會兒,王儲才總算吃完了,他一邊用餐巾擦著嘴,一邊問瑪麗,「王儲妃,你要洗澡麼?」
瑪麗說她已經洗過了,于是王儲又說道,「王儲妃,請你到床上去等我吧,等我洗個澡。」
王儲說完,就放下餐巾出去了,瑪麗坐在那里,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她的侍女們已經站在門邊上等著了,而王儲的男僕們,也已經隨著他們的主人離開了,瑪麗便叫上侍女們,到王儲的臥室去。
王儲的臥室早已收拾妥當了,瑪麗在侍女們的幫助下稍微洗漱,換上睡衣,鑽進被窩去等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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