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瑪麗親自向雅柴夫人說了自己想要查看一下所有的珠寶,這位夫人立刻表示,只要王儲妃願意,隨時可以查看她所有的珠寶。
在等待諾伊阿伯爵夫人過來的那段時間里,瑪麗同雅柴夫人聊了聊家常,她這才知道,這位有著古怪姓氏的夫人的丈夫也是位伯爵,是陸軍的準將。
雅柴夫人,或者更準確點兒,是雅柴伯爵夫人,在凡爾賽宮里的表現,一如她的衣著一樣,都呈現出一種讓瑪麗滿意的低調,在瑪麗看來,這種來源于良好的家族教養的低調,正是一位隨侍在王儲妃或者王後身邊的貴夫人,所需要具備的。
于是,瑪麗決定再考察一下這位夫人,她裝作無關緊要的樣子隨口問道,「夫人,您知道我一共有多少珠寶麼?」
雅柴夫人立刻站起身來,向瑪麗行了個屈膝禮,才恭敬的答道,「國王陛下送給您的那盒珠寶,一共有三十五件,包括七枚戒指、十條項鏈、五副耳環、五只手鐲,其中有兩只是一套的,還有兩條額飾,四串可以用來盤頭發的寶石鏈子,以及兩把瓖了寶石的扇子。」
沒有什麼能比這回答還清楚的了,但雅柴夫人的回答還沒有結束,她抬頭看了瑪麗的手指一眼,才又補充道,「您的結婚戒指是不在這些珠寶之內的,所以說,您現在一共有三十六件珠寶。」
瑪麗點了點頭,先對這位夫人的回答給予了贊揚,「很好,請坐吧,夫人,您對我的珠寶的了解要比我本人清楚多了。」
雅柴夫人並沒有立刻坐下,她又行了一個屈膝禮,「謝謝您的贊揚,殿下,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事實上。瑪麗還有一個疑問,她始終不知道,從維也納陪嫁來的那批珠寶到哪里去了,但這位雅柴夫人所表現出的認真和謹慎,使她覺得無法對她開口詢問這樣的問題,幸好諾伊阿伯爵夫人很快趕到了。瑪麗便示意雅柴夫人,打開那個裝著國王送來的珠寶地小箱子。
箱子打開了,雅柴夫人讓人拿來一個鋪了黑色絲絨的托盤,才小心翼翼的,一件一件把那些珍貴的首飾們拿出來給瑪麗過目,然後再把它們整齊的排列在托盤上,三十五件,一件不少,當然也一件都不會多。
至于瑪麗的結婚戒指。那個瓖嵌了一塊豌豆大小地鑽石的黃金指環正戴在它的主人的左手的無名指上。
瑪麗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她轉向雅柴夫人。「夫人。我想問一下。您是否對這些珠寶做出一份文字記錄呢?」
雅柴夫人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答道。「沒有。殿下。不過如果您要求地話。我想我很快能做出來「好地。夫人。」瑪麗立刻提出了要求。「那就請您把這些珠寶按種類登記下來吧。要知道。今後您會有越來越多地珠寶需要管理呢。」
雅柴夫人恭敬地接受了這項工作。然後。瑪麗覺得是時間來提出那個她一直疑惑著地問題了。于是。她轉向諾伊阿伯爵夫人。「夫人。您知道我母親從維也納送來地嫁妝在哪里麼。那里面應該還有一些珠寶。我希望這部分珠寶也能由雅柴夫人來管理。」
諾伊阿伯爵夫人看起來是早有準備地樣子。她看了雅柴夫人一眼。才答道。「殿下。如果我沒有弄錯地話。您所有地嫁妝。都封存在王室地庫房里呢。」
「而且。殿下。我建議您暫時不要動用您地那些嫁妝。您現在。還是應該穿戴法國地衣服和首飾。」
「這我知道。」瑪麗平靜地解釋著。「伯爵夫人。您知道我地嫁妝都有什麼東西麼?您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這些東西是我地財產地一部分。我想我有權知道我到底擁有些什麼財產。」
諾伊阿伯爵夫人不說話了,沉默了一會兒,她才起身答道,「殿下,那我這就去庫房那里問清楚,請您在此稍稍等候一會
女教管回來地時候表情非常僵硬,坐在一邊一言不發,雅柴夫人、克拉麗絲夫人、以及應招而來的管理衣服的博納瑟夫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女教管受了什麼刺激。
最後只有瑪麗來發問了,在她的詢問下,諾伊阿伯爵夫人用一種難以掩飾的激動語氣描述了王室庫房的管理員的「無禮」,這位先生明確表示希望王儲妃能自行管理她的這些嫁妝,因為庫房里需要騰出足夠的人手以便到明年來管理普羅旺斯伯爵地婚禮,特別是伯爵夫人那可以預見的龐大嫁妝。
這是**果的不恭和挑釁,不僅僅是諾伊阿伯爵夫人,瑪麗身邊的所有夫人們,都生氣了,但我們的瑪麗,說實話,真的已經對這類消息麻木了,或者說,她更加覺得為此類消息生氣是不值得的,因此,反到是她來發話安慰各位夫人們。
「辛苦了,諾伊阿伯爵夫人,麻煩您跑了一趟,而且,就我來說,我很滿意這個消息,我正希望把我的嫁妝置于我自己管理之下,只是,這就要給博納瑟夫人和雅柴夫人增加很多工作了。」
被提到名字的三位夫人都站起身行了屈膝禮,博納瑟夫人和雅柴夫人另外又都表示願意承擔王儲妃所交給地任何工作。
于是就皆大歡喜了,按照瑪麗地要求,女教管以及博納瑟夫人還有雅柴夫人立即開始行動,前去王家的倉庫交割瑪麗地嫁妝中所有的珠寶,而另外的衣服、鞋帽、洋傘扇子,還有少數的瓷器和布料,將在以後的幾天里陸續交割完畢。
至于克拉麗絲夫人,她的任務就是領著侍女們把王儲妃套間里的小庫房整理好,因為瑪麗希望,至少比較珠寶和一部分最為貴重的衣物,能夠保存在她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一直等到瑪麗吃完了晚飯,被派去倉庫的三位夫人才攜帶著裝珠寶的箱子回來了,瑪麗本已打算洗澡睡覺了,但一看到那個甚至要比國王路易十五送給她的那個箱子還要大上一些地珠寶箱。立刻來了精神,她叫人給三位夫人端上點心和咖啡,便要立刻查看那些來自維也納的珠寶。
諾伊阿伯爵夫人和博納瑟夫人都只是勉強保持著自己的坐姿,兩個人大口大口喝著咖啡,似乎完全不擔心晚上會因此而失眠。但雅柴夫人還是神采奕奕的站在那里,像一開始那樣。把那些珠寶展示給瑪麗看。
不知是哪方面的工作出了問題,如此龐大的一份嫁妝,作為其所有者地瑪麗,居然沒有物品的詳細清單,為此,瑪麗已經專門寫信回維也納問了問,得到的回答是,在嫁妝被運走之後,相關人員認為用來準備嫁妝的清單已經沒有用了。便將它們毀掉了。
于是,瑪麗只能著眼于眼前的這些珠寶了,好在還在霍夫堡宮的時候。她閑來無事曾經看過幾次這些珠寶,現在,只能依靠她的記憶來確認,是不是會真的少掉某一樣珠寶了。
事實證明,凡爾賽的王家司庫是見過大世面地人,不會因為王儲妃小小的嫁妝而行貪墨之事。當瑪麗最終點了點頭示意雅柴夫人把所有的珠寶收起來之時,整個屋子地人,包括她本人,都松了一口氣。
但就在這個時候。瑪麗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套由白色和肉粉色珍珠組成的首飾,包括項鏈、耳環和頭飾,她似乎在最近的什麼時候戴過這套東西,並且對其大膽的類似二十一世紀的設計印象深刻,但問題是,它們到底在哪里呢?
瑪麗的沉默顯然給她身邊的夫人們帶來了同樣的影響,她們紛紛停止了手上地事,把注意力都投到瑪麗這邊來了,諾伊阿伯爵夫人甚至站起身。向瑪麗這邊走了過來。
等瑪麗的目光落在她的女教管身上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了……那套首飾,正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位夫人那天,在斯特拉斯堡的交接儀式上,從奧地利那邊過來時戴著的那一套,然後,在換上法國的衣服首飾之後,那套首飾,連同她當時戴著的她在象征性婚禮上得到的那枚結婚戒指。都一起被拿走了。
于是。瑪麗把有關這套首飾地情況告訴了諾伊阿伯爵夫人,她確實很希望得到那套首飾。于是,又追加詢問女教管,那套首飾是否應該屬于她。
「殿下,」女教管笑了起來,「您戴過的首飾,當然應該屬于您的,特別是那枚戒指,恕我直言,那些東西即使拿回了維也納,估計也不會再進入國庫,極有可能是被某個人據為己有了。」
如果是拿回到奧地利國庫里,瑪麗或者就接受這個現實了,但諾伊阿伯爵夫人的猜測使她極為不滿,于是,她告訴女教管,她要寫信回維也納,查問這幾件首飾的下落。
「殿下,」女教管又看了瑪麗一眼,才恢復了她一貫的刻板表情,「我認為您只要在日常的通信里,向您母親或者伊莎貝拉皇後提一下就行了,沒必要專門寫一封信,而且,您需要強調您是多麼喜歡這套首飾。」
「事實上,殿下,」女教管很認真的看著瑪麗,「我建議您不要對某樣物品投以這麼大的關注和喜愛,作為未來凡爾賽地統治者,您需要關注地東西遠比這些首飾重要的多。」
注︰歷史上地雅柴是瑪麗王後生命中一個重要人物,在路易十六被處死,瑪麗王後身陷囹圄之際,他曾經嘗試組織了對王後的營救,並且在營救失敗之後,替她帶出了她給費森的最後的紀念品。作者在查資料時發現雅柴夫人曾是瑪麗王後身邊侍候的宮廷貴婦——雖然沒有任何相關的詳細資料,但這並不妨礙我們讓這對忠誠的夫妻,特別是做妻子的,提前出場,多多為瑪麗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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