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面說一下︰上一章、本章、以及以後各章關于懷孕生產的內容,純屬虛構,若真有什麼不合常理的,請大家一笑置之。)
御醫們對瑪麗說,雖然現在看來,她確實是懷孕了,但用這消息來驚動國王並公布于眾還為時尚早,通常說,只有懷孕三個月甚至更長時間之後,宮廷才會對外確認這個消息。
相對于普羅旺斯伯爵當初的高調來說,瑪麗的丈夫,似乎也傳染了御醫的那種謹小慎微的情節,他確實是很高興,但這並不妨礙他居然尊重了御醫的意見,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將這個重要消息報告給他的祖父。
于是,瑪麗進入了一種看起來讓人哭笑不得的早孕階段,而這正是法蘭西宮廷的復雜禮規下所特有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確確實實是懷孕了,但從法蘭西王室官方的角度,她的懷孕仍然「不被承認」,或者說,她其實還「並沒有懷孕」。
即便如此,瑪麗還是給她的女王母親,約瑟夫和伊莎貝拉,以及斐迪南和利奧波德都寫了信,沒過多久,她就收到了充滿了各種祝福的回信,但同時,這些回信中也無一例外的提到,她必須為法蘭西王室生下一個以上的王位繼承人,才能真正穩固她的地位。
所以,雖然瑪麗現在懷孕了,但事實上,她仍然什麼都不是。這個時代的歐洲人,似乎還延續著中世紀的傳統,他們並不講求優生優育,凡爾賽宮里懷孕的貴夫人們,在身體沒有變形的時候,幾乎過著和以往一樣的生活。這一情況在同樣發生在瑪麗的身上,除了她身邊的幾位夫人以及她的丈夫之外,似乎沒有人把她當作孕婦來對待。
這導致瑪麗無可控制的回憶起上輩子所見所聞地從古至今的對于孕婦的種種優待了,她雖然已經穿越成了一個歐洲大國的王儲妃,但作為孕婦所受到的關照程度。現在大概還比不上同時代中國清朝某個地主家的兒媳婦。
然而,某個小生命確實已經在瑪麗地身體里開始成長了——她的身體,已然能夠感受到了這種變化,進入8月以來,她開始出現很明顯的早孕反應,惡心和干嘔的癥狀雖不算很嚴重。但每天也總會出現那麼幾次,同時,她總是覺得乏力和疲憊,但真要睡到床上,似乎睡眠質量也並不高。
瑪麗顯然需要休息,但龐大的凡爾賽宮,顯然不會因為她的懷孕而停擺,事實上,有很多人。正盤算著就王儲妃懷孕這件事,來做做文章呢。
自從懷孕以來,瑪麗就有一種不安。她丈夫野心勃勃的弟弟普羅旺斯伯爵和他的妻子,大概不會讓她順順利利的度過孕期地,她小心翼翼的防備著來自他們的各種舉動,但她沒有想到,最先來造訪地,居然是杜巴莉夫人的使者。
艾戎古公爵夫人,曾經在瑪麗第一次游覽凡爾賽花園的時候,榮幸的在讀者們面前跑了一次龍套,而現在。作為杜巴莉夫人的「親密朋友」,她再次登場,給瑪麗帶來了來自「杜巴莉夫人的「祝賀」。
「杜巴莉夫人听說殿下您懷孕了。立刻就把這個消息同國王陛下說了。陛下非常高興。讓杜巴莉夫人問問您。有沒有什麼特別地需要。」
瑪麗沒有立刻回答。事實上。她正在心里發著脾氣︰這老色鬼國王。居然想趁孫媳婦懷孕地時機來討好他地情婦。事情再明顯不過了——瑪麗如果真是有什麼需要地話。現在只能向杜巴莉夫人提出。這樣。她自然沒辦法繼續不給國王地情婦好臉色看。
可憐地瑪麗。她在忍受身體上地不適感之外。還要被迫開動腦筋來應付這些事情……算了。懷孕之後。似乎思維也變遲鈍了。看來並不適合再用腦了。瑪麗轉過臉看了看諾伊阿伯爵夫人。便開始做閉目養神狀了。
女教管立刻會意。「艾戎古公爵夫人。謝謝您過來傳話。您先請回吧。如果王儲妃確實有什麼需要。我會去和杜巴莉夫人說地。」
公爵夫人遲疑了一會兒。才慢慢地退下了。諾伊阿伯爵夫人這才看了看瑪麗。「殿下。我勸您考慮一下。是不是趁此機會。改善一下與杜巴莉夫人地關系。」
瑪麗當然在考慮。她低下頭看看自己地肚子。那里依舊平坦。但她已然不得不為住在哪里地小家伙多多打算了。為了確保自己安全度過整個孕期。現在地瑪麗。是樹敵越少越好。像杜巴莉夫人這種必然會隨著老國王地死去而喪失所有權利地人。與她繼續僵持下去。似乎也沒多大地意思。
更何況,有了國王的一句話,現在如果瑪麗真有什麼要求,就只能向杜巴莉夫人提出了,而瑪麗,偏偏確確實實的就有一點小小的需要呢。
大概沒有幾個孕婦懷孕後不偏食挑食厭食的,而瑪麗,也逐漸出現了一系列類似的癥狀,但問題到了她這里,似乎就要更加嚴重一些——她對于天天吃地那些西式菜肴,開始不可遏止地厭惡起來,整天想著的,居然是白粥和酸酸地泡菜!
其實,白粥和泡菜的問題也不難解決,瑪麗的意大利之行的收獲之一,就是發現了意大利居然有大米,有一種類似上輩子煲仔飯的食物,已然出現在意大利人的餐桌上了。遺憾的是,她那時候正為王儲的事情所煩惱,看到大米也只是驚喜而已,完全沒有想到應該把它們帶到凡爾賽的餐桌上,所以,現在如果她想要吃白粥,大概還需要派專人去意大利采買了。至于泡菜,各種原料到還齊備,但問題是,誰來做呢?
瑪麗便和諾伊阿伯爵夫人說了她的想法︰設置一個專門為她自己(也許還包括王儲)做飯的小廚房,以便隨時能給她自己做點兒想吃的食物。按照女教管的觀點,這其實並不算什麼過分的要求——瑪麗已然表示她可以出錢支付這個小廚房所有的開支,國王所要做的,僅僅是點頭而已。
去回訪杜巴莉夫人的任務自然落到了諾伊阿伯爵夫人身上,對于王儲妃的要求,國王地寵姬立刻就做主答應了。同時,她也提出了她的要求。
「杜巴莉夫人希望王儲妃能夠在公共場合跟她說上一兩句話,我覺得這也沒什麼,就做主替殿下您答應了,但作為條件,我就向她提出。希望能由國庫來支付這個小廚房的所有開支,杜巴莉夫人也答應了。」
瑪麗不得不承認,她的女教管做成了一筆賺錢的買賣——既然她已然決定同杜巴莉夫人和解了,那麼,說上幾句話顯然不是問題,但通過說上這幾句話而完全避免了一大筆的支出,也算得上是女教管地功績了。
「好吧,夫人,」瑪麗回答道。「為了表達我的誠意,就請您去和杜巴莉夫人商量一下,安排一下我在什麼時間地點同她說話比較好。」
正是因為合作的雙方都充滿了「誠意」。整個事情進展的非常迅速,王儲夫婦的小廚房數日之後就投入運轉,在瑪麗的指點下,胡蘿卜和卷心菜已經泡到了鹽水中,而前往意大利采購大米的人,也已經出發了。
當第一批的「洗澡」泡菜擺上她的餐桌地那一天晚上,瑪麗按照安排,在舞會上同杜巴莉夫人說了幾句話。國王的寵姬在這件事上充分的表示了對瑪麗地尊重,她請求瑪麗隨便說點兒什麼都行。于是,瑪麗還是用她記憶中的那句經典台詞作為開頭。
「杜巴莉夫人,凡爾賽今天的人真多。」
這是歷史上那高傲的小姑娘同杜巴莉夫人說的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話,瑪麗想了想,才又很客氣的添上了一句,「希望您今晚玩得愉快。」
諾伊阿伯爵夫人跟在瑪麗身邊,在她轉身走開之後,女教管又同國王的寵姬寒暄了幾句,才圓滿結束了這一次的表演。瑪麗隨後便離開了舞會。她去向王儲述說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她地丈夫起先似乎並不贊成同杜巴莉夫人的和解,但听到瑪麗說這完全是為了保證自己和即將出生的孩子的安全,他才又點了點頭。
「王儲妃,暫時就按你說的做吧,等到我當了國王,一定不會同意杜巴莉夫人留在宮廷里的。」
相對于杜巴莉夫人來說,普羅旺斯伯爵那一方的動作就要慢上許多了,又過了幾天。當朗巴爾夫人例行來向王儲妃問安的時候。瑪麗似乎聞到,親王夫人的身上有一種很特殊地香味。
等瑪麗辨別出這是麝香的香味時。她同時也感覺到了頭暈,隨即,也許是心理作用,她連著干嘔了好幾下。來不及多想,瑪麗立刻大聲說,「朗巴爾夫人,請離我遠一些,您身上的香味使我非常不舒服。」
房間里的人都嚇了一跳,朗巴爾夫人萬分尷尬的走到一邊去,而女教管立刻走上前來,詢問瑪麗感覺如何,要不要去請御醫來。
瑪麗擺了擺手,當彌漫在她周圍的麝香味道消散之後,她立刻覺得清醒了許多。但作為一個受過「宮斗」知識燻陶的穿越女,直覺告訴瑪麗,麝香這種東西,突然出現在任何一個孕婦面前,一定都是有原因的。
于是瑪麗問道,「朗巴爾夫人,您用了什麼,是麝香麼?」
「是的,」親王夫人表情誠懇,「我噴灑了一些麝香香水,實在是對不起,殿下,我沒想到這味道使您如此地不舒服。」
難道僅僅是巧合麼?瑪麗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朗巴爾夫人,我記得您並沒有用過這種香水啊。」
「殿下,」朗巴爾夫人滿臉愧疚,「這種全麝香的香水是我那佷女普羅旺斯伯爵夫人送給我地,我還是第一次用這個。」
瑪麗這才笑了笑,「夫人,我也很抱歉,大概是懷孕使我的味覺發生了變化,我確實不能忍受這種味道。」
朗巴爾夫人很快便退下了,當房間里只剩下她和諾伊阿伯爵夫人的時候,瑪麗才問女教管,「夫人知道如果孕婦接觸過多的麝香,會導致流產的麼?」
女教管的臉色變了,「殿下,您這是听誰說的?」
「我好像曾經從書上看到過,」瑪麗淡淡的回答,「我希望我是記錯了。」
「我寧願相信殿下記的是對的,」女教管變得嚴肅起來,「不管怎麼樣,上帝保佑,這一次那麝香香水並沒有傷害到您的孩子。」
「我這就去和克拉麗絲夫人以及侍女們說清楚,要她們提防來自普羅旺斯伯爵……還包括朗巴爾夫人的任何東西的。」女教管拋下這句話,就匆匆的離開了。
瑪麗靠在軟榻上,她在想,是不是可以把這瓶香水,作為普羅旺斯伯爵夫婦對她的一種宣戰呢?這對夫妻既然出手了一次,就一定會有第二次的,那麼下一次,又將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