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課題。發生在月23日的所謂「茨魏布呂肯郊外事件」。或者按官方的說法是「路易十六國王遇刺事件」,究竟是一場人為故意的刺殺,還是一場意外;假如這確實是一場刺殺的話,對國王施以毒手的,究竟是他的那幾位兄弟,還是他親愛的妻子和兒子……這種種推測,在之後的數百年間,一直是歷史學者們喜愛的、卻又爭論不休難以得出定?
歷史學者們永遠不會知道,當時,國王本人,完全是把這當做一場意外的。他被人送回房間的時候,雖然表情痛苦,神智卻依舊十分清楚,一邊還在安慰嚇壞了的妻子,「不要緊的,瑪麗,只不過是一發流彈打碎了我那匹可憐的馬的膝蓋,馬倒下來,壓折了我的一條腿而已。」
「奧古斯特,你不要再說話了,」瑪麗已經是淚流滿面。「讓我看看你的腿。」
宮廷御醫並沒有隨行,盧森堡公爵已經派人找來了茨魏布呂肯城里唯一懂醫術的一個教士,而附近駐軍里的軍醫,還正在趕來路上。
「沒事的,瑪麗,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嚴重,」躺在床上的國王揮手阻止妻子,「你不要看,讓那個教士過來,你出去吧。」
瑪麗想留下來,但國王顯然不想讓妻子受到更大的驚嚇,因而堅決拒絕,在這種時候,瑪麗自然不敢與丈夫爭執,于是退了出去,安慰了慌張的孩子們,讓侍女把他們帶走,才招來盧森堡公爵,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
「陛下,我的屬下全部都在這里,我剛才審問了他們,他們都說自己沒有開槍,有人說,似乎感覺子彈是從龍騎兵那邊射出來的。」
「當時我們只是急著就會陛下,忽視了那匹馬,我剛才派人回去找到了馬的膝蓋里的子彈,是弗朗索瓦槍的專用子彈。可是我不能去詢問龍騎兵的先生們。」
龍騎兵確實裝備有弗朗索瓦槍,但瑪麗覺得自己腦子里亂糟糟的,什麼都想不清楚,好半天,她才深吸一口氣,「先生,請幫我把國王衛隊的隊長叫過來。」
到當天晚飯前,人們已經確認,有四個龍騎兵失蹤了,瑪麗听到這個消息,仍然無計可施,除了申斥隊長,讓他繼續檢查部下中有沒有可疑人等之外,就只能祈禱國王能夠安然度過這一關了。
國王的傷勢似乎並不嚴重,天黑前,醫生們就已經給他綁好了夾板,雖然疼痛影響了他的食欲,但瑪麗進去看他的時候,他還是對妻子說,讓人給他準備點兒吃的,就端到床上來吃。
瑪麗看到國王的狀態不錯。才稍微放心了,陪他吃了晚飯,就勸說他早點兒休息。
「奧古斯特,好好休息吧,」瑪麗對國王說,「等你的傷勢穩定下來,我們就回凡爾賽去。」
到了十點鐘,瑪麗坐在自己的床上,還在回想著這一天里發生的事情,她很擔心,卻分不清這擔心從何而來。
突然有人敲門,盧森堡公爵求見。
??「王後陛下,」馬克西米利安.約瑟夫顯得很焦急,「醫生們剛才給國王陛下做例行檢查的時候,發現陛下正在發燒。?
瑪麗呆住了,她當然明白發燒意味著什麼,但腦子里,卻拼命在排斥著這種想法的出現,什麼時候淚水無聲的從臉龐滑落下來,她都不知道。
「王後陛下,」盧森堡公爵上前一步,「請冷靜,事情雖然沒有到最糟的地步,但是,我建議您派人去凡爾賽請王儲和約瑟夫王子過來。」
「不……」瑪麗捂住自己的臉,她壓根兒不想去想這些。
「陛下,請想想王儲,」盧森堡公爵焦急的說,「在這種時候。他不在您的保護之下,那才是最糟糕的。」
瑪麗听見了,她在強迫自己清醒過來,是,可憐的費迪南德,瑪麗突然恨透了這趟旅行,國王受傷,兩個可以幫助媽媽的大兒子都不在身邊,而唯一能夠商量的,似乎只有眼前這個投降法蘭西不滿一年的德國人。
「先生,我能夠相信你麼?」瑪麗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陛下,我自認為是現在您唯一可以相信的人,」馬克西米利安.約瑟夫跪了下來。
瑪麗卻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先生,請你派人去凱澤斯勞滕叫約翰王子盡快趕過來。」
「陛下,恕我冒昧,今天下午救回陛下之後,我就已經派人去叫約翰王子了。」
瑪麗雖然思維混亂,但多想了一會兒,還是想清楚了,看來,這位盧森堡公爵很有分寸,知道這種事情不是他能夠多ha手的。
「那麼。先生,請你安排人手去送信給王儲吧,」瑪麗站起身,走到桌邊,給兒子寫了幾行字,她盡量把國王的傷勢寫得輕一點兒,這其實是她心里真正希望的。
等瑪麗寫完了,盧森堡公爵才又說道,「陛下,請您寫三封一樣的信。」
瑪麗一個激靈,是啊。國王這次受傷不是意外,是有人安排好的,那麼,在這背後,將是多大的一個陰謀呢?她頓時覺得有些拖力,跌坐在椅上。
好半天,瑪麗才重新恢復了思維,她總算想起來,自己最應該做什麼,于是機械的拿起筆,顫抖著寫完了另外的兩封信。
等盧森堡公爵退下後,瑪麗才又痛哭起來。
事實上,這個晚上,瑪麗沒怎麼睡。哭著哭著,她居然清醒了,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她應該堅強,既然自己的一家人基本上可以確定是陷入了某個陰謀中,那麼,她雖然無法保護國王,但也必須要從現在開始振作,努力保護好孩子們。
瑪麗開始寫信,起初,她不知道應該寫給誰,只是把想到的都寫在紙上,理一理混亂的思路,這個辦法,她沒出嫁的時候,常常這樣思考問題,而自從能夠和國王一起商量問題開始,她不記得有多長時間沒用過這個辦法了。
瑪麗後來伏在桌子上睡著了,她被敲門聲吵醒的時候,天天已經蒙蒙亮了。有人在門外稟報,說約翰王子趕到了,來求見王後。
瑪麗站起身,顧不得活動已經麻木了的四肢,走到外間。約翰王子站在那里,向她行了個禮,但瑪麗沒看他,她只是焦急的問,「國王怎麼樣了?」
「我先去看了陛下,」約翰王子臉色凝重,「陛下睡著了,但是仍然發著低燒。」
瑪麗覺得,她最後的一點兒希望破滅了,如果國王退燒了……但是國王沒有退燒,她呆住了,什麼都不想去想。
約翰王子大聲說道,「王後陛下,我想向您匯報一些事情。」
瑪麗似乎才反應過來,轉身進屋。她其實忘記叫約翰王子了,這年輕人愣了一下,才跟著王後進到房間里。
「陛下,您是否派人去通知兩位王子了?」約翰王子一關上門,就急忙問道。
瑪麗說盧森堡公爵派人去了,約翰王子愣了一下,才回答道,「陛下放心吧,我的兩個心月復和我一起從凱澤斯勞滕出發的,他們應該只會比盧森堡公爵的下屬遲幾個小時到達凡爾賽。」
瑪麗只是點了點頭,約翰王子又說,「陛下,我請求您下令,讓駐扎在茨魏布呂肯的法蘭西軍隊進入戰備狀態。」
瑪麗本能的搖搖頭,「先生,這沒必要。」
「陛下,軍隊的集結準備還需要時間,」約翰王子補充道,「我剛才和盧森堡公爵談過,他和我同樣認為現在的局勢不太樂觀,陛下也知道國王和您是陷入了某種陰謀當中,我們認為您應該早做準備。」
「好吧,先生,」瑪麗壓根兒不願意思考什麼「做準備」,于是索性答應了約翰王子,由他去做。
約翰王子站起身,但瑪麗還有問題,「小約翰」,她學著國王常用的叫法,「我相信你,因此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能相信馬克西米利安.約瑟夫麼?」
「陛下在發現盧森堡公爵有什麼不夠忠誠的行為之前,還是應該對他放心,」約翰王子走向門口,「陛下休息吧,請您一定要保重身體,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您去做呢。」
瑪麗並沒有理會他,只是也站起身來,「我要去看看國王。」
約翰王子並沒有阻止瑪麗,于是當瑪麗走到國王的房間門口,才想起現在只有五點多鐘,即便她是多麼希望國王能夠醒來同她說上一兩句話,也不能叫醒國王。
于是瑪麗就在走廊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居然迷迷糊糊睡著了,一直到她被侍從們叫醒,說國王在找她。
瑪麗看看表,剛剛八點,于是她趕忙走到國王的房間里。
顯然是由于發燒的緣故,國王的精神有些萎靡,他看了看自己的妻子,「瑪麗,你還好麼?他們說你沒有睡覺,你不要為我擔心,我很好。」。」「我沒事的,奧古斯特,」瑪麗勉強出一個笑臉,「你一定是弄錯了,我睡覺了
「哦,瑪麗,」國王似乎想起了什麼,「孩子們都好吧。」
「當然,」瑪麗依然微笑著,「他們都在祈禱你早日康復呢。」
國王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他才又說道,「瑪麗,派人去凡爾賽把費迪南德和約瑟夫叫來。」
瑪麗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國王既然這麼說,就意味著他必然也認識到了什麼。
國王顯然看到了妻子表情的變化,于是又補充道,「瑪麗,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想見他們。」
瑪麗這才反應過來,用同樣溫柔的聲調回答,「奧古斯特,你放心吧,盧森堡公爵和約翰王子派出了兩批使者了。」
「好,」國王只回答了一個字,他垂下眼簾,就在瑪麗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他突然又補充道,「瑪麗,有你在,我當然就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