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進門梁嘉楠遠遠地便听到一陣允笑聲從里面傳來真可稱得上是未語笑先聞。
此前也有不少朋友來探望過梁修竹但大多是些溫文和雅的人從沒有人這樣肆意地笑過。
不過這笑聲似乎有點耳熟呀。
難得對溫柔老姐的朋友生出好奇心的梁嘉楠略略加快了腳步走到廳前。
「姐姐。」
因為剛從陽光下走過來的緣故梁嘉楠一時沒有看清廳里坐著的人的面貌。當他迎上去等著梁修竹為他介紹來人身份時冷不防就被一個人摟到了懷里。
肩膀甫一接觸到女子特有的溫軟懷抱後梁嘉楠的身體比腦袋率先做出反應死命推開了摟住他的人大步閃到一邊。當他驚魂未定地看清來人是誰的時候臉已經紅得像個大蕃茄一樣了。
「你——你——」梁嘉楠顫抖著指向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梁小弟弟這麼久沒見我你就是這個反應麼?」在梁嘉楠對面張手而立的正是睽違已久的許天衣。只見她笑眯眯地又湊了上來「姐姐我可是想念你得很呢快讓我抱一下~~」
向來對美女頗多向往的梁嘉楠對著雖然不是他哈的那類型卻堪稱正點極品的許天衣卻是避之不及。只見他在許天衣的接近下拼命往後躲閃。若嘴里再配幾句「不要、壓塌」之類的話活月兌月兌便是一個被色魔侵犯的良家男模樣。
事出有因。他這種態度當然可以往前追溯一下原因。
在梁嘉楠與梁修竹一起離開皇都那天許多人都來送行。作為梁修竹的好友許天衣自然也沒有缺席。她先是拉著梁修竹依依不舍了很久然後把頭轉向一邊正在琢磨她們是不是有友誼關系的梁嘉楠這邊沒等梁嘉楠反應過來她就撲上來結結實實在他臉上親了一記並大聲說道「梁小弟弟就算到了先陽也千萬不要忘記我們的情份哦~~」
當一個女人半摟半抱地親了一個男人口里還說著什麼情份的時候會有第二個意思麼?
旁觀的眾人先是寂然而後隨即爆出一陣笑聲還雜夾著諸如「真是一雙璧人」、「天衣你什麼時候和梁家小弟對上的怎麼我們都不知道」、「天衣真是好福氣有個這麼漂亮的小相君」之類的話。
然而被這突如其來的**砸中的梁嘉楠卻並沒有生出竊喜的心思。他捂著臉看看苦笑的梁修竹看看略有幾分尷尬的許天衣再看看身邊笑容滿面上前祝福的人恨不得找塊豆腐一頭撞死。
他費盡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才生生忍下將那幾個上前問他「聘妝準備要多少」、「再過三年十六歲時就可以過門了吧」的家伙打倒在地再踩上一只腳的沖動。
直到馬車駛出去老遠他耳朵里還在嗡嗡作響回旋著方才的那些話。
可惡!叔可忍嫂不可忍!他堂堂七尺男兒為毛要被一個女人宣告是她的所有物啊?!
梁嘉楠這口氣從年中憋到年尾當年末他隨梁修竹一道回皇教述職兼休假時見了許天衣仍是不理不踩並退避三舍隨時警惕地保持與這位階級敵人一米以上的距離。
再說許天衣那日送梁修竹這位好友赴外地上任時心中十分不舍。又因生性是不拘小節愛開玩笑的人素來不會做出什麼上歧路兒女共沾巾的事情。那天郁郁之下恰好對上站在一旁盯著她看個不住的梁嘉楠一雙專注的眼楮心中一動還沒反應過來時身體已自自動地湊了上去還順口說出了那一番話。
面對眾人的誤會許天衣也有些尷尬她心虛地別開頭不去看梁嘉楠已燃起熊熊怒火的雙眼後來又收集了一些奇趣好玩的東西托人給梁嘉楠捎去。只道小孩子記吃不記打半年多過去肯定將這樁事忘了便將這件事丟開。她又哪里想得到梁嘉楠**的外表下藏的是個緇銖必究的大人呢?
于是當下對上梁嘉楠警惕的目光和如避蛇蠍的態度健忘的許天衣很是不解︰「梁小弟姐姐得罪過你麼?怎麼擺出這副臉來?」
卻不料梁嘉楠听到她的質問後怒火更盛。
看見了吧?你們都看見了吧?這就是水性揚花的女人啊!半年前還叫偶梁弟弟如今又喊人家梁小弟這麼快就把非我不嫁的山盟海誓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雖然許天衣這類俊若少年的中性美人並不在梁嘉楠的狩備範圍之內但男人特有的凡是與他沾邊的女性他都會習慣性將其劃入自己所有財產範圍一旦有人靠近便覺得是對方背叛了自己的劣根性還是使得梁嘉楠為許天衣的健忘失落異常。
然而某方面來說其實是粗枝大葉的許天衣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神情只當他是害羞仍然高興地逗著他︰「是不是為姐姐沒帶禮物給你而生氣?這個實在是我不知道你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喜歡什麼東西啊。有人說喜歡胭脂香粉的有人說喜歡小玩具的又有人說喜歡華服美食還有人說喜歡寶馬長劍。姐姐听來听去實在想不到你會喜歡哪樣所以決定讓你自己來選。」
難道她把所有的東西都買下來了?那我可不可以都要?雖然有些我不喜歡的但可以拿去買銀子啊!梁嘉楠心盤算著從皇都帶來的好貨可以賣多少錢臉上卻還端得挺正一副我不會被你庸欲的金錢收買的模樣。
然而許天衣從袖里拿出的手中所放的並不是他所想像的那些東西。
銀燦燦圓嘟嘟光亮亮赫然正是一只能令兒女情長英雄氣短能讓天下英豪競折腰的——銀元寶!
許天衣就托著這只大大的元寶語氣盅惑而邪魅︰「想要嗎?想要你就喊我啊~~喊一聲‘許姐姐’它就是你的~~」
喊還是不喊這是一個問題。
七尺男兒的尊嚴與銀子的誘惑在一架天平上搖搖擺擺左右晃蕩不停。梁嘉楠手執砝碼猶豫著該往哪邊添加份量。
氣節是重要的他決不能去要一個曾經帶給過他難堪的女人的錢。
銀子是重要的臨出皇都前莫之問悄悄塞給他的私房錢最終還是被梁無射現現下交由梁修竹保管。每次他想支一點出來總要費盡口舌才能得到外柔內剛的便宜老姐的肯。理由是怕他拿了錢不學好。
究竟孰重孰輕呢?單看雙方理由字數多少已然分明。
梁嘉楠還為自己添上了另一個理由︰這銀子就當是她補償我的名譽損失、精神損失、誤工損失(?)……費。
但就這麼伸手去接梁嘉楠又覺得太沒面子。
正當手持元寶面含微笑的許天衣與目光閃爍表情變幻的梁嘉楠對峙之際門外傳來一聲通報︰「小姐這里有少爺一封信。」
這一聲不啻天籟趁著許天衣分神之際梁嘉楠一把抓過她手上的銀子含糊著喊了一聲連自己也沒听清是什麼意思的話轉身奪過那下人手中的信一邊喊著「我去看信」一邊奔了。
「這是……」許天衣看看梁修竹又看看只留下一縷塵煙的梁嘉楠跑走方向。
梁修竹微笑︰「這孩子該得體時一定得體但私下里偶爾還是很活潑的。」
許天衣嘀咕︰「你確定是偶爾?」話音剛落對上好友溫和微笑的表情她忙改口道「活潑好活潑好說明他沒拿我當外人哈哈。」
見她知機得快梁修竹便不再追究︰「他不在也好咱們正可以好好吃頓飯不必擔心露出什麼口風來。」說著揚聲吩咐道「來人給少爺房里送飯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