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列你為了一個女人竟然要將全族人的性命豁出去不要麼?」
這話一出口本就已疑慮叢生的人群中立時炸開了鍋。
上次及列出去趕集後帶了個女人回來說是不日就要過門的媳婦卻把她獨自關在間樓上不許別人見她;隔天又有官府的人找上門來。要說寨子里的人沒一點疑問是不可能的但及列這幾年積威甚重那點疑惑便漸漸在他的呼喝中淡了、忘了。只听及列說什麼便是什麼。
這會兒忽然有人當面挑出這樁公案來立時又將眾人心中僵死的那一點疑問挑得抬了頭。但他們仍然不敢當面質問及列只拉出那天跟及列出門的那幾個人喝問他們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女人究竟是不是及列強搶來的。
那天的幾個漢子早已得過及列的封口令如何敢將這件事說出去?但山中漢子性子純樸否認之間遲疑羞慚的神情已足夠教人明白。
見狀人群的議論聲越大起來已有幾個膽大的高聲要及列說個明白……#小說網。
及列直氣得手腳打跌嘴唇哆嗦。自他做了領以來早習慣說一不二、獨斷專裁的作風幾時被人這般當面指著鼻子喝問過?有心要替自己分辨幾句奈何被問的多是實情急切之間及列找不出什麼完滿的借口來說服眾人。
幸得他心頭尚余一縷清明總算想起今日之事結癥在于所謂朝廷要對南族用兵的事情。若是去了這謠言慢說他搶一個中原女子。就算搶上十個八個族人也不會有怨言。
而掐斷這謠言的禍根只要柳金。
打定主意及列大聲說道︰「柳金!你造謠生事攪和大伙兒人心惶惶。包地是什麼禍
柳金道︰「我幾時造謠?造什麼謠了?」
「你說朝廷要來攻打咱們不是造謠是什麼?」及列喝道「朝廷這些年來都不管咱們怎麼會突然要出兵?」
「剛才不是說了嗎因為你搶了人家中原來頭不小的女人官府才會來找晦氣。一路看小說網這可不是我胡說是大家都看見的。」
「她是自願跟我回來的!你憑什麼說她是被我逼的?」
「自願?」柳金冷笑道「明人不說暗話。自那女人來了寨子里。你不是就把她關起來了?每天除了送飯送水誰也不許上去不是防著她逃跑是什麼?這可不是我信口開河但凡是有眼楮地可都看見了。」
「哼!那不過是她剛來這里心里有些害怕暫時不敢見寨里的人而已!憑什麼讓你說成這樣!」
「是麼。」柳金揚眉挑釁地一笑「既然如此你敢不敢讓她下來當面對質?」
及列自忖「梅影」已是答應了要嫁給他。當不會反悔。況且比起這些她見也沒見過的外人來她自然是向著自己的便爽快地說道︰「有什麼不敢?」
說著便吩咐道︰「芭蕉。去請梅姑娘過來。」
芭蕉正是及列撥去照顧「梅影」的那小姑娘當下小心翼翼應了一聲一溜煙去了。
至此局面算是暫時穩定下來了。及列看看雖已止住議論聲目中卻仍有懷疑的眾人心下暗自惱怒︰當領的是我你們竟敢單听著柳金那小子的一面之辭就敢來懷疑我!
他正盤算著日後該如何教訓教訓那幾個剛才帶頭向他問地人時「梅影」過來了。
天冬跟在芭蕉身後。緩步走著眼觀鼻鼻觀心對周圍的層層的人牆視而不見。
他這般漠不關心的模樣落到眾人眼中又是另一番光景。
「怪不得……要是換了俺俺也想把她關起來不讓別人看。」
「小氣!看一下還能少塊肉不成?」
「你們兩個。還真把她當是自己的人了不成?」
「中原女人都是這樣麼。老板著臉見了人連個笑也沒有。不過。就算縱著臉也怪好看的。」這些毫不掩飾的話語傳入天冬耳中讓他不知該窘該笑。
天冬並不如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他雖然替太子作過不少事但這般變裝後被帶到眾目窺窺之下卻還是頭一遭。若說心中沒有半分羞惱驚疑那是騙人的。總算他強迫自己不去在意旁人的灼灼目光努力集中精神單單去想突然將自己叫出來有什麼事才將心頭那份不自在壓了下去。
他慢慢穿過人群走到及列面前後袖手垂眸不語。
及列示意她面向外面看著不知何時突然變得鴉雀無聲地人群大聲問道︰「梅姑娘你是不是自願嫁給我?」
天冬將頭低得更深咬住下唇作出一副害羞的模樣來沒有回答。
半了半晌及列又問了一次見「她」仍然不作聲不免有些著急︰「是不是你點個頭應一聲就完了。」
「領哥哥姐姐害羞呢您別急呀。」芭蕉的聲音雖然小在寂靜的場中卻傳得極遠。不少人听到後再仔細看看「梅姑娘」果然是一副羞得抬不起頭來地模樣都露出會心的微笑。場中氣氛慢慢緩和下來不再像剛才那樣緊得好像一張拉滿的弓。
等了又等「梅姑娘」似乎是終于下定決心微微抬起一點頭小聲說道︰「我——」
眾人正屏息靜氣待听她如何說時忽然從寨子柵門那邊急匆匆跑過一個人來用力擠進人群踉踉蹌蹌地跑到及列面前氣喘吁吁地說道︰「——領外……外面來人了。」
「誰來了?」及列雖惱他攪局卻不得不問。
「是……是——」他大大喘了一口氣大聲說道「她說她是管這塊地兒的官大人!」
此言一出方才稍稍松懈的氣氛再度緊繃。
不只是及列、柳金、各個寨子里的南族人天冬也是心中一緊。
平時雖然南嶺這邊實際上是默許的中原人不插手由著南族人自己管自己的地界但明面上這些地方都還是歸著官府並有戶籍登記造冊在案。而管得到這塊地方地官員只有一個。
先陽縣的現任縣尹梁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