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理細膩的檀木棋盤上黑白縱橫宛然一副殘局倚窗而落的少女用與雲子一般白皙的手執起一卷棋譜目光卻是投向外面的似是貪看院中繁花忘卻了面前的棋盤亦忘卻了時間。
忽然一聲低喚打破了這副靜劾的畫卷︰「殿下!」
她聞聲回頭一雙琉璃般溫潤清澄的黑眸中映入一名穿著寶藍色長袍的女子。與少女的素淨不同女子綴明珠腰飾玉帶亦是清貴壓人卻比少女少了幾分沉凝端莊。
「天衣。」太子奇道「你這麼風風火火地做什麼?」
聞言許天衣因年長而輪愈輪廊明的臉上掠過一絲無奈。攤上這麼位萬事慢悠悠的殿下有時還真是……雖然她只是表面看起來漫不經心。
「殿下朝里為您主持祭祀之事都快爭破頭了您還在這里打譜?」
「閑來無事自然……」在許天衣惱怒的目光下太子吞下了原本的話轉而問道「你剛從公署回來?」
「是啊!」許天衣沒好氣地坐下端起溫熱的茶水一飲而盡絲毫沒有人前風度翩翩的模樣「眼看又是夏至皇上又是早已不主持祭禮之事。十六k文學網今天朝會上您也听到了。大殿下那邊說兩年前的祀禮就是大殿下一手操持的所以今年依然應該讓大殿下來主持。但那次明明是您正在休養不得已才讓大殿下代行怎麼如今好成慣例了?皇上也是。底下都吵翻天了也不見她出來個話。再怎麼說如今坐在太子之位上的可是您啊皇上到底是在想什麼——」
「天衣。」太子打斷她帶著不滿的話語並以目示意。
許天衣也自知失言。便掩飾地為自己又續上一杯茶捧在手里慢慢轉著
看她平靜下來太子淡淡一笑︰「是啊我是太子天下皆知何必如此焦急呢?再說所謂祭禮什麼。看來尊榮華貴實際不過是個虛禮罷了。」
听到這一句許天衣本來殘存地那幾分急怒終于消失了禁不住也是一笑︰「殿下說的不錯爭這些虛禮有什麼用呢?如今朝中三公九卿向著您的有多少?就連那幾位極少開口的大人但凡出聲時也必定要說依禮。依禮太子入朝掌政無論其他皇女再如何精干。也要避嫌讓位的。但是殿下即便是虛禮維系了這麼多年自然有它地道理。而且。這也關乎到名份之事。殿下這般從容是不是已經有了計較?」
「這些話彼此知道就好又何必說出來呢。」太子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凝神去看縱橫成兩條互相犄角黑白龍的殘局半晌拈起一枚白子放到早已看準的某處。許天衣這時也湊過來看︰「殿下怎麼不執黑子?」
聞言太子輕輕一笑︰「執白。一樣能後制人。」說著長袖一拂將滿般棋子攪亂「其實世間這琴棋書畫的道理都是一樣著子一步當見十步之外;繪墨者欲繪帛上之竹。必得先有胸中之竹。」
許天衣道︰「敢問殿下。如今這胸中之竹已然有了麼?」
太子沒有回答。只勾起唇角分明意味深長。
看著自家殿下忽然精光湛湛的眸子許天衣伸手將半掩的窗欞大大推開同時揚聲吩咐道︰「你們幾個守在門前的都到院里去看看那株紫藤怎麼還不開花莫不是有蟲什麼地。」急促趕過來的武官裝扮女子︰「6大人是有什麼突然的事麼?」
「不不……#小說網。」6里喊住對方匆匆追出來卻沒有立即說出是為了什麼事情反而遲疑片刻才不好意思地問道「梁大人中午時你說的寫公文的事……」
梁修竹立即恍然大悟看著平日爽朗大方的同僚難得有這般扭捏的模樣心中不由暗暗好笑當然沒露出來︰「6大人放心我記得。」
6里立即喜形于色︰「太好了!梁大人改天我作東請你好好喝幾杯你可真是幫了我大忙了!」見梁修竹眼角泄露出的一絲笑意隨即現自己的失態訕訕解釋道「這不是……我也是從小就對那些文縐縐的東西頭疼才來當了武官哪比得過梁大人你出了名地文武雙全。」
梁修竹忙謙讓道︰「其實我也不過略知一二而已我年少才淺這一年來全仗諸位扶持才安安穩穩在這兒呆了下來。」
听她這麼說6里頓時想起從前她剛上任時自己和其他一些同僚對她多有不服加上那時又听了些傳聞曾一度將梁家家教不嚴出了個膽大妄為的男孩可見她全是托庇其母所謂功績雲雲全無半分實力之類的話傳得滿天飛明里暗里還給梁修竹下不來台。但梁修竹總是淡然處之從不計較。久而久之才現這位將門之女確是有著自己所不及的才華文才武功樣樣拿得起放得下更難得地是沒有世家女子慣有的恃才傲物之感這才慢慢將輕視之心收起。
目下听她謙遜之辭再想起往事6里突然生出十二萬分的不好意思來。不過她素來大大咧咧覺得自己做錯了便要認錯。當下便誠懇地對梁修竹說︰「以前是我胡鬧幸虧梁大人不計較遇事還願幫我。這份胸襟我6里第一個佩服你。」說著便彎腰向她深深一拜。
見狀梁修竹連忙止住她的動作︰「什麼謝不謝的同儕之間不正該互相幫襯麼?若6大人再說這個謝字那才是同我生分了。」
既認地 最頭疼的述職公文也有人捉刀6里只覺心滿意足之至重重地拍著梁修竹的肩大聲說道︰「說好了這陣子忙過咱們就去喝酒你可一定要答應啊!」
梁修竹微笑著點了點頭。即使小木心中再怎麼著急著拿到賞錢、好快快把上次為相君買新衣料時欠下的銀子還了也只能牽著馬一步步往府里走。好在日已近暮晝市已收了大半夜市還未擺起行人大都已回了家並不擁擠。否則她頭上地定要多急出一灘汗來。
好容易走到府中側門她將韁繩往守門的老張手上一扔匆匆寒喧兩句便往內院走去。
遠遠看到花架下拿著塊面子繡得聚精會神的莫之問小木便忍不住大聲說道︰「老爺!先陽那邊有信過來啦!」
莫之問被嚇了一跳手里的繡架也險些落在地上卻一點兒也不生氣︰「快拿過來!」那份焦急竟不在小木之下。
小木剛將信從懷中掏出一個角便被莫之問劈手一把奪過。他急急想要拆開但手卻是顫抖的。那薄薄的信封撕了幾下竟然沒有撕開。
見狀小木忙說道︰「老爺讓我來。」
莫之問搖頭固執地繼續手上用力卻仍舊是滑開了只好遞給她︰「快點兒啊!」
小木心道老爺真是關心則亂接過一把撕開掏出信箋。莫之問不及接過就著她地手湊過去就看。
兩人未免離得近了一些但一個急著看信一個急著等封賞便誰也沒有注意到。正當莫之問一目十行恨不得立時將信看完時驀地旁邊傳來一聲喝斥︰「你們在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