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梁嘉楠與天冬是不是老鄉雖還有待考證但在見到這與自己向來不太對盤的人後獨居已久的梁嘉楠激動遠遠多于驚訝甚至差點兒就當場老淚縱橫。
相比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的梁嘉楠天冬的反應就冷淡得多。他先是斂容垂手站在一旁那份恭謙神情幾令梁嘉楠以為自己認錯了人。直到管家轉身與這次梁府里來的主事說話時他飛快地抬頭向梁嘉楠遞了個眼色梁嘉楠這才確認自己沒有眼花並收回了準備上前確認的腳步擺出少爺的架子等著看這個成僕役的家伙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此番來的主事是梁府多年得力的老人。她雖然對梁嘉楠執禮甚恭但所稟報的事情與其說是講給小少爺听毋寧說是講給梁姨听。兩人一問一答間坐在主位上卻插不上話的梁嘉楠全然成了擺設。
不過梁嘉楠倒並未因此生出不快只端端正正坐著听——反正屋子就這麼大不管到底說給誰听他不也一樣听得到麼?
侍立一旁的天冬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只當是這位沉不住氣又愛咋呼不懂裝懂的小少爺終于懂事了心中不覺生出幾分欣慰。
主事將事情報畢去掉若干主母老爺的慰問之辭總結一下便是說這趟過來為的是宇國皇帝邀請梁嘉楠去宇國觀光做客一事。府上怕這邊沒有得用的人便特意挑了個伶俐地小廝過來屆時陪小少爺一起出門。
當听到大皇女殿下不日便會來接自己出時。梁嘉楠屏住了呼吸心里的歡喜與激動險些要爆炸開來。
即要出門自然要準備許多事情。梁姨得到這個消息挺高興的——自家小少爺被宇國國君邀請這得多大的臉面啊。當下就不抱怨時間緊任務重了拉上主事。便一起去看這次她帶來的東西、算算這邊還需要添些什麼上去。
看到人都走了梁嘉楠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在屋里連跑帶轉跳了一曲不怎麼到位地弗明拉戈。
「……」天冬心道這人怎麼不拿自己當外人卻不能裝做沒看見只能干咳一聲提醒他。
但是循聲注意到他的某人非但絲毫沒有因失態而臉紅反而撲過來一把拉起他的手想繼續轉圈。
「少爺。這不合規矩。」天冬掙開對方的手「其實此行還有些細節我現在為您講講?」
「哎呀你不知道我在這里禁足了兩年都快悶瘋了難得有公款旅游的機會你讓我怎麼平靜得下來?我恨不得現在馬上立刻就走!」
語無倫次說了一堆有的沒的梁嘉楠終于注意到這位故人的神情不太對勁言語舉止也不同往常︰「你怎麼了?老低著頭做什麼?難道扮佣人真扮上癮了?對了你這次地任務是扮佣人?其實我以前就想問你你是我姐的手下麼?那為什麼來見我還要變裝?還有啊剛才你說有事難道是姐姐她要讓我協助你秘密完成什麼任務?」
面對滔滔不絕一長串劈頭蓋腦砸下的問題天冬唯有默然以對。手機小說站半晌。他才說︰「本以為你變斯文了沒想到還是老樣子。」
梁嘉楠抱怨︰「什麼斯文那是沒見著你。」話甫出口忽覺這味怪怪的忙補充道。「讓你來這小地方關上兩年試試門也不許我出每年只有過年回去時才有一次放風的機會。天天面前來來回回晃的就是這些人我敢說到時你也會和我一樣就算逮到只面生的小蟲也能對著它講半天話。」
「是麼。」天冬貌似關切地問道「這兩年你就是過著形同監禁的日子、連出門都不行?」
「是啊是啊你也是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了。從不來看望我!」梁嘉楠氣呼呼地指控。
天冬自然不會說他忙著幫太子私下做事哪里有多余的空閑?只微笑著說道︰「你活該。一路看中文網」
聞言梁嘉楠訕訕地模了模鼻子。一來為著當年的事情禍及梁修竹地仕途他一直心虛不已才會安安份份地接受重新做人的改造。二來麼——
「天冬啊兩年不見。你還是那麼——那麼一表人才。」
時光倏忽。轉眼已是兩年。天冬自然比不得養在深閨錦衣玉食的梁嘉楠長年在外奔走的他面目看來較同齡人來得成熟。看上去不像18歲倒像是2o出頭地人。但隨著年紀的增長他濃麗的眉宇並沒有改變只是以前略顯單薄的妍麗已經消失了現在的天冬雖然依舊漂亮但已不再是那種雌雄莫辨的美貌而是完完全全屬于少年人的秀麗。
听梁嘉楠這麼說天冬不由心有不豫。為著這張臉他從來沒少過煩惱雖然每次都被他化解開去但屢屢受到這種「關懷」未免有些悶氣。當下他回敬道︰「哪里比得上梁小公子風儀天成。」
梁嘉楠被觸到軟肋只得干笑一聲。與天冬的郁悶不同他對自己這張臉可以說是痛恨。原因顯而易見︰一個被以為審美標準燻陶了二十幾年地人突然間頂了這麼一層陰柔的皮任誰都想要掀桌。不過好在他近來沒怎麼出門而家里的人對他的容貌又早看慣了並沒有什麼令他冒火的言論他便漸漸丟開了這件事。所以當下听到天冬擠兌倒是不怒反喜︰「哈你終于不頂著那副假惺惺的表情了。」
「……」這次輪到天冬無語。
閑扯半天兩人終于繞到正事上。天冬道︰「這次其實是因為借糧與宇國由大殿下主辦此事並會在宇國逗留一段時日指點她們治理水渠之事。」
「哦。」梁嘉楠點頭表示知道「沒想到大殿下對治水這麼有心得倒真是有才得很。」
「除此之外呢?」
梁嘉楠奇怪︰「什麼除此之外?」
天冬一笑︰「沒什麼。反正這次你算是沾了大殿下地光否則單只為你一人是不會受到邀請地。」
梁嘉楠想了想問道︰「這個……國家正遭水患他卻請我過去做客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說法?」
這個他指地自然是宇國國君姬揚。
天冬卻沒有回答反問道︰「你說呢?」
「呃我在這里宅了這麼久外面的事知道的也不多。但依我想災患應該不嚴重吧?否則姬揚是不會有這份心情的。」梁嘉楠因為熟知好友的脾性所以得出這個結論。
天冬頓了一頓忽然將之前的話又重新問了一次︰「除此之外呢?」
梁嘉楠這次答得很干脆︰「當然是他想我了唄!」三年來寫的信都可以稱斤了人卻一直沒見過面也是時候了。
說完注意到天冬探究的神色梁嘉楠問道︰「怎麼難道還有其他因素?」
看著他懵懂無辜的眼楮天冬搖搖頭︰「無事。」心中卻想起了臨行前梁修竹對自己說的一番話。
「……天公子這次完全是我一番私心勞你大材小用。但我實在不知道除你之外還能托付誰……我弟弟本質不壞只是不太懂事……當然如今好多了……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公子多多捏造……我在此先行謝過。」——
如今的確是懂事多了。不過也只是這種程度的懂事而已。精干的梁大人對于懂事的要求還真低呢。當然因為對方是她弟弟的緣故所以只做到這種程度也就夠了。其他的風雨自會有人替他一力承擔。
天冬垂眸笑笑又說了一遍︰「無事。」
梁嘉楠並沒有察覺他的復雜心思上前一把拉住他往偏廳走去︰「走走吃飯去。今天遇上這麼一樁高興事兒一定要不醉無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