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就這樣收下這來路不明的人?誰能保證她不是別有目的?!」
面對好友的反對姜承昶只說道︰「允然這種助人之事你向來樂意為之。怎麼今日卻反對起來?」
紀允然一頓道︰「這我只是不想路上出什麼差錯而已。」
「哦難道不是因為你知道了些什麼嗎。」姜承昶深深看著她。
「我——」紀允然呼吸一窒說不出話來。難道是自己私下的調查被現了?若姜承昶不問起她尚有把握不讓她察覺可一旦她問起——紀允然從不擅長在這人面前說謊。
其實姜承昶原本也並無把握只是見她一反常態反對收留葉宮才有此一問。當下見紀允然不知所措的模樣心知自己猜對了但卻高興不起來︰「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殿下我只是猜測而已我想等查明後再稟報給你!」紀允然急急說道。
姜承昶默然片刻道︰「你是什麼時候察覺的?」
見她沒有動怒紀允然稍稍放下心來︰「就是在邊境宴飲那日殿下不是說現官員們不太著急麼那時我便隱隱有了猜測。但真的只是猜測目前亦未拿到真憑實據。」
「拿到?」姜承昶冷笑「她行事向來滴水不漏誰也拿不到她的把柄!」
雖未明指但兩人都知道姜承昶口中這個「她」指的是誰……
「殿下……沒有查到的話。也許是我多想了……」紀允然說著連自己都不知該信幾成地勸慰。
「不必多說。你知道我剛才出去看到了什麼嗎?」姜承昶面沉如水伸拳狠狠捶在樹上。
剛才她將紀允然從車中帶出拉到馬上一路飛馳到沒有人的地方才下馬站到樹蔭下。紀允然看著被樹枝分割成無數細碎光斑的陽光灑在姜承昶周身本是幽靜之景。卻襯得她臉色愈暗沉忙問道︰「殿下看到什麼了?」
「這附近有一條瀾江的小小支流河床修得很好、非常好。小小一條支流竟然還有分流的小糟。即便江水再次泛濫至少十年內也不會再次釀成水患!」
紀允然未曾跟隨姜承昶一起打理過治水之事但後面兩句卻是听懂了地︰「那這是說……」
「連一條不起眼的分支都修得這麼好余下的主干肯定修得更好!你說。宇國跑到朝堂上哭窮要糧究竟是什麼居
紀允然先前只想到太子與宇皇私下有了往來卻還未想到這層上去當下不由失聲驚呼︰「殿下!即是這樣我們可得回國去啊!」
這時姜承昶面上震怒之色卻漸漸平復下來「不必……」
「為什麼?若太子真是想趁機奪位那您在外面不是什麼也做不了嗎?」
「回去?那我不就是公然抗命了麼?」姜承昶冷笑一聲「出使他國。卻無故折返到時對兩國交情必然大有損害。若是我趕回去後皇都中卻安然無事那麼這筆帳。最終將記到我頭上。」
紀允然道︰「殿下的意思是說這事是個圈套只是想逼您抗命、並因此客觀存在到皇上斥責罷黜?」她心中飛快地掠過所有或明確或模糊的線索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但是姜承昶的回答卻再次讓她出乎意思。
「不是。」
「不是?!」
「確切地說我不知道她的用意。」姜承昶眸光暗沉俊顏若冰「這件事。說是她要將我支出皇都別有所圖說得通;說是想令我自亂陣腳做下無可挽回之事也說得通。畢竟線索實在太少僅有的一切。不過是猜測而已。」
說著。她忽然笑了一笑卻是殊無喜色。反更顯暗沉︰「說不定這一切只是我們多心呢?種種跡象不過是要我們心驚膽戰地故布疑陣而已。」
听著她的話紀允然本已覺得雲遮霧繚的事情更添上一層濃霧先前還能看到個模糊的輪廓現在竟是什麼也看不清了。
「那殿下準備怎麼辦?」紀允然怎樣也想不出應對之策不由暗恨自己的愚笨。
這是姜承昶必須做下適當決定的時刻。若是正確自可過了這一關一切仍在掌握;若是失誤……那便將失控地滑向不可知的未來。
她閉上眼楮許久極慢極慢地睜開漆黑的眸中現出堅決之色。
「一切如舊我們繼續上路!」一早她便出了門先到常去的店里親自挑了幾錠徽墨幾枝湖筆囑咐老板送到家里。又往古董鋪子里去听掌櫃地介紹幾件新得的玩藝兒一呆就是大半日。等她從店里離開時已經是晌午了。
似乎是覺得餓了她向東街走去拐過幾條小巷就到了有名的朝成街。
朝成街是皇都有名的繁華之地酒樓林立人潮如織。不僅有從達官貴人們淺酌小聚地雅致酒樓也有供平民百姓消遣的平價茶肆匯合了形形色色三流九教的人士一年從頭熱鬧到尾。
以梁修竹的身份自然不肯去那些人來人往的通堂。只見她走了半條街最後返身折回幾步路往一家裝飾精雅的酒樓而去。守在門口的跑堂迎上來笑容滿面迎著她就往樓上雅座包間去。
「客官您請旁邊的房間都訂下了恰好這間還空著可不是說它就在等您來呢!」跑堂陪著笑將梁修竹引到一處包廂門前卻並不開門听梁修竹吩咐了一句撿幾個拿手菜上來後便走開了。
梁修竹親手推開門只見本該無人地雅間內卻赫然坐著一個人。她反手關上門向那人拜去。
「微臣參見殿下。」
「梁卿這是做什麼出門在外何需行此大禮。」太子上前止住她的動作親密地拉過她的手「無需多禮這邊坐。」
梁修竹道了聲謝在客位上坐下道︰「殿下著人喚微臣前來不知有什麼事?」
「正是有事要讓你知道。」說著太子從袖中拿出一封信遞與她「你先看看。」
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跡梁修竹心頭一跳︰「這是……那邊的來信?」
「不錯。」
這一句後兩人便不再說話。梁修竹拆開信很快便看完。將信遞還與太子時道︰「恭喜殿下一切如您所料。」聲音中帶著由衷的感佩。
得到這位才女地敬服太子卻並不得意淡淡一笑道︰「也沒什麼知己知彼罷了。如今皇姐雖已現那一番布置依然決心以不變應萬變繼續向宇國而去但她地心思卻會全放回國內來。無論是派人密探傳信、還是別的什麼安排總之都不會將心思再放在宇國。那位與她曾有來往地姬雲飛大人無論生了什麼她也無心過問了。而且」太子看著梁修竹又是一笑「她也不會再放更多的注意力在令弟身上即便她有這份心思關注的也只會是天冬。」
梁修竹低下頭去說不出心里究竟是什麼滋味但再次確認愛弟無恙的那一份歡喜卻是實實在在過了別的情緒的︰「太子神機妙算一舉多得微臣實在佩服。」
「何必自謙呢此事也有你一份功勞。」太子道。
梁修竹實在想不出自己何處有功只當是太子順口的夸贊便道︰「殿下謬贊。」
正說話間忽然門外傳來敲門聲︰「客官您要的菜來了。」
聞言太子微笑著壓低聲音道︰「今日公事便到此為止下來的事以後再說。梁卿好好吃飯吧這家的菜品著實不錯。」說罷起身往一面牆壁走去。只見她將手探到避上一副山水畫後也不知按到了什麼機關那平滑的竹壁竟然無聲地滑開出現了一道可容一人側身而過的窄縫。梁修竹不敢留她只能無聲地向她一拜再抬起頭時太子已經不見了密道也已消失牆壁平滑如故。這時梁修竹才揚聲說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