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長樂候府。
姜仰澤眯眼看著樹干上毛色黑亮的馴鷹道︰「今天喂過食了麼?」
「就等著侯爺來呢。說來也怪只要侯爺來了它都吃得比往常要多。若是小人它可沒這麼好的胃口。看來它雖不會說話心里卻是很喜歡候爺呢。」伺侯的僕從湊著趣端上一盆切好的生肉。
姜仰澤冷哼一聲︰「你那喂法同喂雞喂鴨有什麼分別?既然是喂鷹那就該用鷹的辦法!」說罷他伸手從盆中抓起一大塊肉一揚手扔了出去。
原本站在樹枝上的鷹隨即振翅而起曲爪如追光瞬間就將肉抓在爪中嘶鳴一聲邊拍翅邊低頭猛啄。
那僕從看得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趕快賠笑道︰「既是侯爺的愛物我們怎敢對它如此不尊敬呢……」
「哦你覺得這是對它不尊敬?」
他素日待下人不錯極少苛責辱罵此時雖是語氣淡淡那僕從也不以為意只笑道︰「它是侯爺的物件侯爺想怎樣對它便怎樣對它。可侯爺是我們的主子只要是侯爺的東西哪怕是小貓小狗、小東小西我們做下人的也不敢怠慢-小-說-網何況侯爺還這麼喜歡它我們自然更加小心。」
「我很喜歡它?」姜仰澤哈哈一笑堆疊起的眼紋遮去眼中一抹寒光「不錯現在我是蠻喜歡它的。如今這年頭。又漂亮又能干的畜生可不多見了。」
看著那鷹片刻間已將爪里地肉吃了個干淨姜仰澤又丟了一塊出去。不多時滿滿一盆鮮肉便去了一層。姜仰澤道︰「夠了下去吧。」
僕從應著。端起內盆退下了。姜仰澤打個 哨喚得那鷹近前將一只小小竹筒牢牢綁到它腳上。那鷹也不掙扎只用那雙色澤奇特的眸子炯炯盯著姜仰澤。
確認竹筒不會掉下來後姜仰澤拍拍它的翅膀輕聲喝道︰「去吧!」又是一記 哨卻與剛才的短促有力不同綿長而悠遠。那鷹亦隨之長鳴一聲。振翅直向九天而去。
捧了茶過來的僕從見到飛遠地鷹隨口道︰「侯爺又讓它出去放風麼。」
「是啊這鷹翅同人的手腳一樣若是長久不動那可要廢了。」姜仰澤淡淡說著接過她遞來的茶盞。
僕從忽然省起一事忙說道︰「今早侯爺屋里伺侯的周姐姐要我在這會兒提醒侯爺一句話︰侯爺幾日前定下的約該在今日。算著時辰該是這個時候出門。」
見他一動不動只低頭品茗。她又試控著問道︰「侯爺出門的衣裳是要我拿到這邊來呢還是您親自回去換?」
「不必了。」
「咦?」侯爺經常約人可很少有爽約的時候啊。
「事情已經解決。就不必再去了。」姜仰澤笑得別有深意。
那僕從想起近來的傳聞陪笑道︰「也是近來說是皇都有亂黨呢鬧得人心惶惶地侯爺就在府里逗逗鳥兒得了。」
聞言姜仰澤轉過頭看了她半晌道︰「小柳啊知道為什麼你被打來這里看鳥麼?」
小柳搖搖頭。
「因為你太多嘴了。別人未必喜歡听但鳥兒不會同你計較。」
紀雨笙坐了半晌忍不住起身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一條小縫小心向外張望。
現下正是午飯時分外面人來人往。(手機閱讀.)進來一拔又一拔客人。小二跑前跑後地招呼著。掌櫃的嘴都笑得合不攏了。
可直到小二打恭作揖解釋客座已滿再坐不下時她依然沒有等到要等的人。
門扉緊閉的雅間中。空氣越來越窒熱。紀雨笙返身為自己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還想再倒時卻現茶壺已經空了茶水已然涓滴不剩。
正心煩意亂的她當即一揚手想將茶壺摔了。可手才舉到半空又慢慢放了下來。鎮定鎮定今日之事決不能有一點差錯決不能讓其他人注意到她在這里。
紀雨笙咬著牙慢慢坐下心里簡直比一個糾纏不清的大線團還要亂。
但是她必須忍受因為錯事是她做下的禍是她闖的。她必須努力收拾好這個爛攤子否則她無顏再見殿下。
想到姜承昶又想到隨她出使的紀允然紀雨笙只覺又氣又愧。過去她總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了能力已不在姐姐之下姐姐能辦到的事她一樣可以辦得很好。可這番獨留皇都後她才現自己有多麼天真。
以前殿下在時不覺得可殿下一走許多事情便悄然改變了。那些不動聲色地刁難與阻力一直層出不窮。更可恨的是當她想去質問時卻現毫無痕跡可尋、把柄可抓對方打的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道貌岸然嘴臉令人反擊也無從反擊起。
當時她以為這些就是一切麻煩與難題了。直到後來她犯下無可挽回地大錯才現與現在相比那些簡直不算什麼。
一定要在殿下回來之前擺平這件事情平息流言不能讓殿下聲名有損!
可是左等右等那個能幫到她的人卻一直沒有出現。不過是幾個時辰的功夫紀雨笙的心卻像被放在火盆子里烤著輾轉不寧極其難受卻又找不出逃月兌的法子。所有魯莽行事已經帶來的和將要造成的後果一一在她面前閃現從無形變化有質化成一塊一塊的巨石慢慢疊加在她胸
正當她快受不住這重壓時一縷涼風忽至竟是房門被人無聲地推開了。
紀雨笙心中一喜︰「你總算——」一語未畢便在看清來人後驚懼交加而愣在當場。
「紀小姐在獨酌麼?真是好雅興不知可不可以算我一份呢?」那人笑得溫和無害「我正好有些事想向小姐請教呢這下可是一舉兩得了。」
「你——」紀雨笙驚怒交加聲音也因失控而變得尖利「你怎麼在這里?!」
那人沒有回答而是悠然坐到她地對面取過酒杯提過酒壺為自己斟到八分滿然後向紀雨笙一舉︰「紀小姐怎地不喝酒?這可是好東西能一醉解千愁呢。」
看著她泰然自若仿佛是在自己屋里一般自然而然的舉動紀雨笙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本就繃得很緊的神經頓時又更緊了一分欲斷不斷︰「你來這里做什麼?!你為什麼會來這里?!」
「紀小姐不必吃驚我在這里自然是因為有人告訴我你在這里。」
紀雨笙心頭一凜︰「誰告訴你的?莫非是他?!」可惡她早覺得他不能相信但卻禁不起他一再的勸說甚至今天也是抱了萬一的希望才來到這里。看來這次真是被騙了個徹徹底底!
看著因明悟自己地處境而在一瞬間被抽去全身力氣扶住桌面才不致摔倒地紀雨笙那人搖了搖頭︰「她怎麼會放心讓你留守呢?」
「難道不是你逼殿下如此的嗎?今天過來也是想來嘲笑我地吧?太子殿下!」紀雨笙咬著牙一字一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