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言又止,只是皺眉,只說了這一句,便再也說不下去,燕**察顏觀色,笑道︰「他下手調戲燕雲開?」風前舞眉梢一剔,卻不肯回答,燕**笑道︰「就算不是如此,也差不了多少。好好的師父說死就死了,燕雲開要給你什麼理由,必定是給你一個這般問不下去的,要不然你豈會饒他?這種法子,對付君子,萬用萬靈。」
他話雖說的尖刻,神色卻是如常,青弦略覺尷尬,偏過頭去,燕**笑道︰「不過,他給你這麼個類似的理由,你卻深信不疑,這就有點兒怪了。難不成,那步輕塵也調戲過你?」他瞥了一眼風前舞的神情,他雙眉深凝,神色淡的近于淒涼,燕**微微冷笑,笑道︰「你跟你師父鬧翻出走,估計也跟這種事兒月兌不了關系。」
青弦輕聲道︰「燕大哥!」
燕**卻不理,生像這種事兒是理所當然一般,冷嘻嘻的笑道︰「收一堆徒弟是為了調戲,這人還真會算帳,不過,養這麼多年,養這麼大了,想做點什麼,也是無可厚非……大燕朝本就男風興盛,至本朝方這般肆無忌憚,此事本就賴于燕四王之力,原來始作佣者,竟是這步輕塵。」
風前舞正色道︰「燕兄,夠了。」
燕**挑了挑眉,微笑道︰「好,你說夠了,我便不說。只不過,他若是已經身故,自然此事止于此處,全他身後之名……可是,他若是沒死呢?風兄,弦兒,照這樣說來,那何玉倒有八成相似。」
風前舞緩緩的垂了眼簾,良久才道︰「如果……是何玉,那他為何如此?」
燕**哧笑道︰「風兄真是至誠君子,這種事有何難猜?他既然喜歡俊美男兒。這麼多年守著一個燕雲開,自然情深愛重,下了手,吃到吃不到且不說。以燕雲開那脾性,若是吃到了,只怕早死了八回了。所以,只不過是掛著幌子讓他辦事。他這死,只是以死來自明轉暗,騙得一個道不同不相為謀的風前舞為他最愛的寶貝徒弟燕雲開賣命數年,自己還自甘下賤,為燕雲開鞍前馬後的操持……」
燕**性情冷淡近于冷酷。又渾不將此男風之事放在心上,看人極真極毒,這話雖然說的惡毒,可是細細推詳。只怕倒有九成料對,只是對于風前舞有些殘酷。
青弦有些不忍。輕聲道︰「大哥,燕大哥說的是有些尖刻。可是,卻也有些道理在的。其實你並非不知你尊師是怎樣的人。只是不想讓我們知道罷了。實則你心里重的是他地養育之恩,至于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不過是個人喜好,也無可厚非……」
她終于還是尷尬,輕咳了一聲,卻仍是續道︰「如果事情真像燕大哥說的那樣,他既然這般愛燕雲開,自然傾盡全力為他做事,他固然欺騙你,卻也犧牲了自己。我們不知詳細情形究竟是怎樣,可是,事情到了面前,總該有自己的選擇,他一直為燕雲開做事,似乎冷酷無情,可是,到了最後關頭,卻會本能的偏向你,比如上一次,我師父放他月兌身,你卻可以輕松把他帶回,還有這次,他寧可蠱毒侵入燕雲開地身體,也仍是要保護你……他從來沒有真正正面與你沖突過,縱有沖突他也仍會讓你一步,並不見得是親疏之別,不過,是與非之分罷了。」
風前舞苦笑。緩緩地抬手。撫一下她地︰「我明白地。不過……要我相信……」他說不下去。緩緩地搖頭。青弦有點微嘆。輕聲道︰「大哥。你休息一下吧。」
燕**笑道︰「也是得一個人想想了。我去叫他地冰山徒弟來。絕不會吵到他地。」一邊說著。便與青弦相攜而出。當真把如花羅襪喚醒進去守著。兩人便各自回房。
雖然兩日沒有好睡。卻始終睡不沉。院中略有風吹草動。便錯疑是衣上雲回來。卻始終不是。迷迷糊糊。一直到了凌晨。窗格忽然一開一關。床前涼風拂面。衣上雲已經跳上床來。貼了耳朵笑道︰「小弦兒。」
她本就沒睡著。趕緊想要起身。衣上雲卻擁緊了不放。一邊柔聲道︰「別吵醒他們。這幾天大家都累了。」
她輕輕嗯了一聲。小心地在他懷里翻過身。仰面看著他永遠含笑地眼楮。輕聲道︰「是師父最辛苦。快睡一會兒吧。」
衣上雲笑出來。又輕輕嘆口氣。玩笑似地俯下來吻她。雙唇還帶著夜來地冰冷。青弦略避了一下。他在兩人唇間輕笑。不依不饒地扣緊了她地腰。深吻下來。唇舌糾纏。不斷索取她唇間地溫暖與柔情。涼玉般地面頰慢慢變地火熱……
好一會兒,他才戀戀不舍的移開唇,在半明地天光中凝視她嬌美的面容,一邊輕聲道︰「好久沒抱抱我地弦兒,心里沒著沒落的……」
她听他地口氣像一個吃不到糖的孩子,忍不住又是害羞,又是好笑,他也忍不住笑出來,湊過來貼緊她的面頰,在這般安靜的清晨相依相偎,忽然小聲道︰「弦兒。」
她應了一聲,他又模糊的說了一句什麼,她也漫應一聲,他忽然笑出來,得意洋洋。她一怔之間,早便恍然,情知他定然是叫了聲類似娘子的稱呼,微微一笑,也不去揭穿,他嘿嘿一笑,道︰「我要睡了。」不等她答,便換了個姿勢,仍是擁緊她,把頭放在枕上,忽然道︰「弦兒,那句詞,叫同床共什麼來著?」
她雖害羞,卻不願拂他興致,只做不經意,笑答︰「同床共枕……」一邊說著,面頰早已飛紅,他心滿意足的用力吻她的頰,吻了又吻,笑道︰「乖弦兒,我真睡了……」她嗯了一聲,他便不再說話,隔了一會兒,呼吸漸細,竟當真睡了過去。她極想側頭看看他的睡容,卻又怕吵醒了他,悄悄一笑,也閉上了眼楮。
這小睡,最多不過半個時辰,天剛剛放亮,他已經偷到一個早安吻,跳下床打開門,毫不避諱的大叫︰「天亮了!」
青弦又羞又笑,趕緊也起身淨面挽,跟著他走到風前舞的房間,燕**一進門,便問道︰「怎麼樣?」
衣上雲神情轉為肅穆,搖頭道︰「我們又晚了一步,現在皇上身邊,已經全是他們的人了。」
風前舞微吃一驚,急起身道︰「那現在情形怎麼樣?皇上有沒有危險?」
衣上雲只是搖頭嘆氣,青弦本來也是一驚,見他猛搖頭,眉宇間卻隱有笑意,情知他是做狀,只是微笑而已。燕**卻懶懶的道︰「這種話你也信。行了行了,憑咱們衣大俠,就算皇上被軟禁了,要繞過這些小嘍,見皇上一面,也不難罷!」
衣上雲嘆氣道︰「難就難在,皇上身邊,並不是小嘍,個個都是硬茬,我又不能當真動手。」
燕**無語看天,道︰「他們在明你在暗,要潛進去……算了,你喜歡裝模做樣繼續裝,我反正不急。」
衣上雲大笑道︰「你怎知我在做狀?現在皇上身邊,當真全是燕雲開的人了,看來燕雲開真要破釜沉舟,孤注一擲了。只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皇上一直想知道,身邊的人,究竟有多少是听命于燕四王的,卻是查無可查,這樣一來,豈不是等于他把名單報給了皇上?」
燕**道︰「那又怎樣?那些人的名單,縱是知道了,全殺了,又能怎麼樣?這些內侍,個個唯利是圖,要再買通幾個新的,太容易了。就算一個也無,也不過是能在短期內保證皇上一個人的安危,天下若失,單保個人,有什麼用處?」
衣上雲哈哈大笑,笑道︰「燕兄當真是明銳剔透,一針見血。說的是,知道這些人的所在,確實沒有多大用處,不過,我倒沒想到他會心急若斯,此時燕雲開顯然諸事並未周全,倉促行事,必然亂了章法。他若是自覺已經可以控制皇上,那必然想要取巧,挾天子以令諸侯,動作一起,他其它的勢力,也會很快浮出水面……這種事是一步緊跟一步,他第一步既然已經性急,之後縱然想通,也是騎虎難下,這才叫一子錯,滿盤皆輸……」
燕**略略點頭,笑道︰「這還差不多。這小皇帝,本以仁孝之名治天下,他這個兄弟,偏偏也是以仁德博學著稱。要抓他這個兄弟的錯,抓不到,若是不明不白的殺了,不免有點兒難向天下人交待。現在這位四王爺,自己把自己的底子翻過來,與他這個老謀深算的皇兄比大小,豈不是坐以待斃?」
衣上雲有點無奈,笑道︰「這皇上,的確心地仁善,我勸了他幾句,他卻執意要以身涉險,他不惜冒險求證,清除這些人也不過是為了…………」說了一句,看燕**滿臉不屑,不由失笑,收住不再說下去。
燕**笑道︰「我知道,瀟灑不羈的衣大俠,之所以忽然跑來插手這些朝堂之事,自然不會是因為皇上是皇上,自然是因為皇上這小子合了你脾胃……不用再往他臉上貼金了,我不管他是好是壞,我只管燕雲開是死是活。」他忽然一笑,笑道︰「實則這小皇帝我也覺順眼的很,殺燕雲開,順手幫他一把,也無所謂。」